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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節

  「別急,這事兒只能一步一步的告訴你,最後你才能完全聽懂。」
  至少在張俊看來,還是把我當朋友的,所以受到我的囑咐,尤其是收了錢之後,他很用心的在做這件事。最開始的時候,跟我想像的一樣,張俊看不出有什麼線索,他又不願意把事情搞砸,所以第一天晚上就開始熬夜,不過熬了大半夜還是沒有結果。可能是心裡堵得慌,也可能是為了尋找靈感,他跟一個朋友聊了聊天。
  怪人的朋友都是怪人,張俊的這個朋友也不例外,他喜歡古樂,尤其喜歡琵琶這種樂器,據說他的家境還是不錯的,但這些年下來到處收集琵琶,搞的家徒四壁,可他本人倒是很滿足,經常拿這些東西跟人炫耀。
  毫不例外的,張俊跟他一聊,對方的話題自然而然又扯到了這些東西上面,對於朋友的愛好,張俊既不熱衷也不討厭,反正本來的目的就是聽他閒侃,放鬆一下心情。張俊的朋友當時正好在收集隋唐時期的一些樂譜,聊著聊著,就聊到了一個叫雷海青的人身上。
  這個叫雷海青的人,是唐朝比較著名的一位宮廷樂師,最擅長彈奏琵琶,隔行如隔山,不愛好這些的人,可能提到雷海青就一無所知,連聽都沒有聽說過,但是愛好這個的人一說起來就如數家珍。雷海青這個人的藝術造詣暫且不提,至少是個非常有氣節的人,他所處的年代恰好是唐代由盛轉衰的分水嶺事件:安史之亂中,雷海青在叛亂中並未離開長安,結果叛軍攻入京都,俘虜了包括雷海青在內的很多宮廷民間藝人,叛軍把這些人集中到一起,命令他們奏樂以慶大軍攻破唐都。
  據說當時叛軍的首領安祿山也要到場,所以在演奏之前,這些藝人已經得到了命令,大軍大破唐都,這是喜事,誰敢在演奏期間掉眼淚,立殺無赦。在安祿山到場之前,雷海青夾雜在眾人中間,表現的很冷靜,不哭不罵,鎮定如常。但是安祿山到場,親自點名要雷海青出來彈奏的時候,他就當著所有人的面,用力摔壞了手裡的琵琶,然後放聲大哭。
  能在那種時間地點環境下做出這種舉動的,是有驚人的膽魄和氣節,結果毫無懸念,雷海青被當眾肢解而死。
  因為這些,張俊的朋友一向對雷海青推崇備至,前段時間,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淘換來了一幅字,據說是雷海青的手跡。
  這是一幅比較奇怪的字,篇幅裡的每一個字都像是漢字,但是仔細看看的話,又都不是。這幅奇怪的字引起了張俊朋友的興趣,最後來回折騰了很久,自己用功,又漸漸的請教其他人,最後發現,那可能是雷海青活著的時候自娛自樂的一點東西,在這幅像字又不像字的手跡裡面,暗藏著一篇樂譜。
  張俊的朋友很引以為傲,本來他只是把這些當成吹牛的資本,拿出來說說,並沒有其它意思,但是張俊聽了之後,卻一直在低頭思索,最後竟然就在吃飯中間一推桌子掉頭就走。
  可能是朋友的話給了張俊靈感,不過單憑這些,張俊還是不能完全的推斷那些線條是什麼,他又請教了別人,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當然,這個猜測和推導的過程肯定繁瑣又複雜,張俊說了我也聽不懂,我只需要結果就足夠了。
  「我懷疑吧,那些線條如果經過一定模式的排列,最後可以融合得到一些波形。」張俊道:「這些波形,是一個藍本,或者直接說,它是一篇譜子,我不知道現在有沒有那種高端的科技設備,如果有的話,那麼以這些波形為藍本,可以產生一種特殊的次聲波。」
  「次聲波?」我愣了愣,雖然在過去偶爾可以聽到這個詞,但是我天生就比較懶,沒空去研究超聲波到底是怎麼回事,張俊這麼一說,我就覺得抓瞎了。
  「沒事的,我理解你,你雖然沒有知識,但是你有一個謙虛的態度,這很好。」張俊說話就是這樣,很傷人心,他道:「給你科普一下吧,否則你又會聽的一頭霧水。你知道吧,聲音是因為振動而產生的,比如說一個物體,它每秒鐘產生多少次振動,就會產生相應的聲音。每秒鐘振動的次數,就是這種聲音的頻率,我們一般用赫茲來作為這種頻率的單位。你的耳朵能聽到的聲音範圍,在二十赫茲到兩萬赫茲之間,如果聲音的頻率高於兩萬赫茲,那你就聽不見了,這種聲音被稱作超聲波,你對這個詞應該不陌生吧?反之,如果聲音的頻率低於二十赫茲,你同樣聽不見,這樣的聲音,就是次聲波。」
  張俊是理科出身,提起這個肯定要比普通人知道的多。超聲波跟事情無關,就拋開不提了,至於次聲波,是和超聲波在很多方面相反的,次聲波因為不容易被諸如水和空氣之類的物質吸收,所以也就不容易衰減,可以傳播的很遠,甚至在特殊環境中也能保持延伸距離,一些次聲波的傳導距離可以繞地球兩三圈,頻率越低的次聲波,傳導的距離就越遠。
  這個東西如果往深裡研究的話,還有很多說頭,雖然次聲波是耳朵聽不到的一種聲波,但是如果在特定的環境下,再加上對頻率的控制,它會變的非常可怕,比如說,把次聲波的頻率調整控制到與人體器官的固定頻率相接近的時候,會產生共振,人體器官會受共振影響,變形破裂。
  「那你說,線條組合,會變成一種特殊的次聲波?」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線條只是一個模型。」張俊解釋道:「我這麼跟你說吧,從客觀角度上來講,樂譜和音樂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東西,但是樂譜是音樂的平面記錄和模型,只有通過樂器按標準演奏,你看到的樂譜,才會轉化成你聽到的聲音,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這些線條所組成的平面波形模型,就是一篇樂譜,如果再有相應的工業設備,它才可能變成真正的次聲波。」
  「有這種設備嗎?」
  「我也不清楚,你知道我跟中南海的人其實並不熟悉。」
  拿著電話,我不由自主的就陷入了思考。如果把問題交給任何人去思考,那麼他們腦子裡率先出現的關於密碼的概念,就是用密碼來開啟什麼東西,或者是一道門,或者是一個封閉的空間,傳統意義上的密碼,就為了這些事情而服務。但是張俊這樣一說,我頓時迷惑了,代表著黑洞密碼的線條,最終組合成為了次聲波的模型,這些次聲波用來幹什麼?我不相信它能打開一道封閉的大門。
  這是反常的一個推測,跟常理不符,問題出在哪裡?是張俊理解錯了?還是我給他的文件出現了誤差?
  想著想著,我腦子裡出現了一個詞:毀滅。
  這不單單是李富生一個人告訴過我的,在之前陳雨也說過類似的話。這個終極秘密,跟毀滅緊緊相連。
  人的耳朵聽不到次聲波,低頻率共振,傳導距離極遠,毀滅……緊接著,一個一個詞彙在我的腦子裡重組,我在想,這些線條所組成的特殊次聲波,可以變化為一種毀滅性的武器?次聲波無法被物體吸收,所以它一旦產生了,就無法阻擋阻攔,只能按照規律自然衰減消失。也就是說,如果這是一種超級武器的話,那麼沒有人可以阻擋住它。
  我想了很長時間,張俊在電話那邊幾乎打瞌睡了,我試探著問他,這種次聲波會不會有什麼危險,或者說,會不會演變成一種人力無法抗衡的超級武器。
  「那估計是在開玩笑了。」張俊道:「我們對次聲波的研究和掌握時間並不算很長,第一台次聲波發生器是七二年才出現的,至於次聲波武器,那就更晚了。次聲波的頻率還有延展的方向性都是很棘手的問題,所以次聲波武器到目前為止大概只是一種理想化的戰爭工具,就是說它還存在於理論中,真正投入批量生產進而投入到戰場上,就不知道是猴年馬月的事了。」
  「那麼,它單純的就是一種聲波了?」
  「很難說,反正這個東西如果掌握的不好,危害估計會比較大,尤其是對人體的危害。」張俊道:「次聲波聽不到,也察覺不到,普通人不可能有任何防備。八五年還是八六年的時候,法國進行次聲波實驗,因為實驗設施不嚴密,結果聲波發生器產生的次聲波傳導到了十幾公里以外,受到次聲波影響的二三十個人全都死了。」
第307章 路燈下的身影
  跟張俊聊了一會兒,我心裡的假想就被打消了。次聲波確實很可怕,但是想讓它變成一種毀滅世界的東西,幾乎沒有任何可能。除非是有一個瘋子同時製造出一百萬台次聲波發生器,然後安放到地球上有人聚集的地區,然後同時啟動設備,發出次聲波。
  「我該做的事做完了,哥們兒,什麼時候請我吃飯?」張俊在那邊喜笑顏開,可能也是因為把問題給我搞清楚了,解了一塊心病。
  「這幾天有點點忙,過段時間吧。」
  「馬上就過年了,都消停消停,好了,我手裡工作還沒做完,先掛了,回聊。」
  掛掉電話之後,苦惱和困惑仍然揮之不去,這件事果然是大坑連著小坑,一個謎題解答了,下一個謎題隨之而來,我想,如果在沒有揭開終極秘密之前,這些謎題來來回回就是一個死循環,陷進去就跳不出來。
  李富生知道這些嗎?
  我沉默了一會兒,把問題先放到一旁了,以我的能力,能獨自摸索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我下床洗了把臉,然後到火爐旁邊跟鄺海閣一起喝熬的很苦的茶。他默默的喝茶,過了一會兒,才試探著對我道:「你覺得,把小地痞放在我們的隊伍裡,安心嗎?」
  「沒有辦法。」我喝了口茶,皺皺眉頭道:「在湖南的時候他剛幫了我們忙,現在跟過來,也不好直接把他給趕走。」
  其實我想說的是,那個讓我心裡不斷產生溫暖和眷戀的中年女人,還在文哥他們手裡。我不想把事情做的太過,就是顧忌這些。
  「我感覺一直讓他留著,最後會壞事的。」鄺海閣道:「我不能做主,這只是個建議。」
  「嗯。」我點點頭,其實從小地痞在地洞裡和李富生發生爭執的時候,我就知道了,跟他永遠不可能走到一條線上。小地痞這個人該怎麼評價?他從出現開始,好似一直在幫我的忙,但是他和李富生是不一樣的,李富生是很神秘,然而他給我的感覺就好像一片清澈的水,我能夠看到他真實的心性。
  可小地痞就不同了,他像一團霧,我能看到的只是表面,至於更深的東西,我察覺不到。我慢慢端著杯子,在考慮這件事,如果我的心裡一直有顧忌的話,這將會是我最大的一個軟肋,會被文哥他們不遺餘力的利用。事情到現在,每走一步已經非常困難了,出了問題的話,耽誤的不僅僅是我一個人的生命。
  「等他們回來,跟小地痞攤牌。」我想了一會兒,道:「事情沒有真正弄妥之前,不許文哥的人參雜進來,讓他走。」
  鄺海閣一切都是為我著想的,對我的意見很贊同。我們兩個在屋子裡聊天,中間又吃了頓飯,到了傍晚的時候,李富生他們回來了,和之前判斷的一樣,地下空間裡沒有深坑,也就是說,這是一個不合適的地方。我並不擔心所有的出路都被截斷,李富生肯定還有其它方案,但是來回折騰了這麼長時間,有些可惜。
  我們不打算在礦場過多的停留了,所以李富生他們回來之後,一邊吃飯一邊就商量,明天離開這裡。鄺海閣在旁邊靜靜聽了一會兒,然後對小地痞道:「這邊的事情算是做完了,暫時不用你幫忙了。」
  反正鄺海閣就是直人,趕小地痞走也不會拐彎抹角的說,小地痞放下手裡的飯碗,看看鄺海閣,又看看我,接著再次把目光放到鄺海閣身上,道:「是趕我走?」
  「你是王炳文的人。」鄺海閣道:「王炳文跟我們不是一條路的。」
  幾個人正吃飯,全都停下來了,小地痞盯著鄺海閣看了半天,搖頭笑了笑,點上一支煙,抽到一半的時候,他問我道:「你也是這個意思?」
  「這樣是最合適的,我們單獨做準備,其實速度會比兩伙人聯手的快。」我道,事實就是這樣,如果小地痞繼續留下來,以後的行動裡面要是真發現了什麼東西,他可能忍不住就會動手去搶。
  「是暫時讓我走,還是合作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