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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節

  「人跟人不一樣。」小地痞慢慢握著已經被喝空的杯子,道:「很多事情,都是文叔在操持,沒有他,可能下面好多人要挨餓,我們的攤子也鋪不了這麼大,兢兢業業這些年了,年輕人必須給他尊重。」
  我對文哥沒好感,所以體會不到小地痞的話。不過有些事,現在想想就很明瞭。在之前,我一直認為玉姨是個很厲害的女人,駕馭那麼多男人,組成一個一切都聽她指揮的團伙,做自己想做的事,這不是一般女人可以做到的。但接觸了幾次,就會發現其實這個女人脾氣不好,而且養尊處優慣了,把誰都不放在眼裡,憑她自己,絕對撐不起這個攤子,都是文哥在幫她頂著。
  「王炳文得到了足夠的好處。」
  「你錯了。」小地痞搖搖頭:「他不比下面的人多拿多少錢,他沒有家,已經把我們這幫子人當成家人了,他很少喝酒,不用任何奢侈品,只知道幹活。」
  「你把他說的跟勞動模範一樣,我就不明白了,沒有任何目的,他會給人賣命?」
  「有的人的心理,別人可能永遠都理解不了,你覺得他在做一件很無聊的事,但他自己卻覺得很有意義。」小地痞說的很認真,不過說完之後又習慣性的笑笑,道:「沒酒了,今天早點休息。」
  「那我睡了。」我二話不說,倒頭躺在床上。
  「哥們兒。」小地痞也躺到自己的床上,枕著自己的胳膊,道:「算是給你個提醒吧,有些事包括有的人,不能只看表面,我想說的是,並不是所有人都在害你。」
  「這個我相信。」我知道小地痞是想表達什麼,但偏偏就不順著他的話說:「就像鄺海閣,我相信他絕對不會害我。」
  小地痞沒再說話,轉身躺下,不一會兒就發出了輕微的鼾聲,我熬了很久都沒能睡著,心裡一直在想,別的事情暫時顧不上,但我要盡力在這幾天時間裡跟李富生和鄺海閣見一見,我知道,現在他們兩個的傷都那麼重,而且每天二十四小時都有人看守,想要逃走,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我不想等到李富生病情穩定以後被帶到文哥他們的地盤上去,如果真被帶走了,就更加沒有機會。
  接下來兩天,我一直沒有見到文哥,每天就和小地痞閒扯一會兒,不過小地痞會讓我見見陳雨,呆上那麼一兩個小時。這明顯是想拴住我的心,但我又偏偏無法拒絕。陳雨好了一點,至少不會見到我就哭了,我們的話不多,可是我每次都覺得那一兩個小時過的特別快。
  李富生入院之後的第五天,他的情況好了很多,人已經甦醒了,離開重症監護室,轉入了普通的病房,這是個不好的信號,證明我們很快就要被帶走了。恰好這天早上,幾天不見的文哥回來了,估摸著這幾天他也不好過,兩隻眼睛熬的通紅,坐下來一個勁兒的抽煙。
  他一來,小地痞就借口出去,房間裡剩下我跟文哥兩個人。他猛抽了一陣子煙,道:「詛咒的事,你不用擔心,李富生活下來了,我這邊也會竭盡全力,一定保你的命。」
  「我自己也能行。」
  「別倔了,有的事你大概也清楚了吧?」文哥一口氣把半根煙卷直接嘬成煙屁股,道:「賴衛國,徹底背叛了鄭立夫,不管他過去站在什麼立場上,但現在你已經完全指望不上他。另外,咱們得先弄明白一件事,李富生那種人,他為什麼肯幫你?你沒發現嗎?他是想借這個機會把我們這輩人都引過去,一起弄死。」
  「我覺得他做的挺好。」
  「你這個想法要不得。」文哥又點上煙,看了看我,道:「這個人從過去到現在,一直神神秘秘的,確實,他身上的秘密很多,我們要想辦法搞清楚。我非常懷疑,他是賈蘇。」
  文哥一直想把我朝他的戰線上拉,我懶得理會,懶洋洋靠在沙發上,道:「他不是。」
  「你怎麼知道他不是?」
  「他自己說的,他不是。」
  「那他不是賈蘇,還能是誰?」
  我一下子也回答不上來,按照我的分析,李富生百分之一百就是賈蘇,但是他說不是,而且當初我們倆談這個事的時候,我察覺不出他在說謊,所以我就覺得,他可能真不是賈蘇,至於他的來歷,就沒法推測了。
  「現在他的情況好了點,明天我們動身離開,到比較大的地方去,他的健康更加能夠得到保證。你缺什麼,可以跟下面的人說,他們會去給你買。」
  「等等。」我拉住文哥,道:「讓我見見李富生。」
  「過了明天以後,會見到的。」
  「你別來這套行嗎?說李富生活下來了,從頭到尾都是你們的人在說,我見都沒見到,怎麼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我得確認,他是不是真的活著。你知道我的脾氣。」
  這個理由我也知道很牽強,但除此之外,實在找不出別的理由了。文哥也不拆穿我,低頭想了想,道:「你有十分鐘時間見他,其實吧,我想跟你說,病房在一樓,前後都有人守著,他現在連路都走不成,如果你有別的想法,趁早打消吧。」
  文哥說完就走了,過了一會兒,有人來帶我出門,然後到了醫院,在離開賓館之前,我已經被上上下下搜了身,口袋裡所有東西都被搜去了,他們得確保即便我見到李富生之後也不能幹什麼。
  實話實說,我自己也知道見了李富生之後什麼都做不了。
  確實如文哥所說,他跟醫院打好了關係,在一樓特設了一個單間病房安排李富生。我跟著三個人慢慢走過走廊,走廊長椅上那些拿著報紙或者無所事事閒等著的,都是文哥的人,窗子外面的花壇邊也坐著幾個,前後守的密不透風,除非長了翅膀,否則絕對飛不出去。
  那三個人把我帶到病房門前,看了看表,然後推開門,道:「只有十分鐘。」
  我看到了李富生,他閉著眼睛躺在病床上,屋子一角擺著幾台儀器,他的臉色仍然蒼白,不過比剛受傷時的慘白要好的多。除了內傷,就只有幾處輕微的擦傷。
  當我走進來的時候,他睜開了眼睛,竟然衝著我微微一笑,那表情彷彿是在說:別擔心,我死不了。
  我也跟著笑了笑,坐到他對面的床上,門外就守著人,時不時透過門上的玻璃朝屋子裡看兩眼。
  「你來了,非常好,否則我真有點不知該怎麼辦。」李富生輕聲道:「不要聲張,鎮定點,想辦法給我弄塊碎玻璃。」
第240章 自救(二)
  「你要幹什麼?」我一下子還沒弄明白李富生的話:「我只能在這裡呆十分鐘。」
  「就因為你只能呆一會兒,才要抓緊。」李富生微微側身,小聲道:「我想,你大概不願意落在王炳文手裡任由他擺佈吧?那就照我的話去做,本來我需要刀子,但你肯定沒有,所以只能找一塊碎玻璃。」
  我趕緊就四下張望,李富生這時候一見我就突然要碎玻璃,肯定有他的原因,而且我從他的語氣裡聽出一點,他想逃走。不過我不知道碎玻璃跟逃走之間有什麼必然的關係,李富生不會蠢到拿碎玻璃當武器。時間很緊迫,我來不及多問了,一掃視就完全看清了房間裡的所有東西。
  玻璃是有的,門窗,李富生的輸液瓶子,桌上的玻璃杯,但我這邊弄出一點動靜,外面的人就會察覺,很冒險。我緊張的思考,想著能不能故意找文哥手下人的茬,然後藉機把門上的玻璃打爛,或者乾脆摔個杯子,那樣的話就會有很多碎玻璃。不過這大概也不行,文哥手下不是傻子。
  最後弄的實在沒辦法了,我乾脆就抓起桌上的玻璃杯,把水一口喝乾,然後朝門還有窗戶看了看,趁那些人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把杯子塞到床上的被子下面,兩隻手捏著杯沿,全力一使勁,杯子被包裹在厚厚的被子裡面,咯崩一聲被捏碎了,而且聲音很小,外面的人沒察覺到。
  「挑一塊最鋒利的,小心遞給我。」
  「嗯。」我盡力把動作放到最小,任何可疑的舉動可能都會引起外面人的警覺,我慢慢挪動了一下坐的位置,掀開被子,杯子碎了幾塊,我拿了一塊握在手裡,裝著幫李富生看輸液瓶,塞到他被子裡面。
  「你到底要幹什麼?」直到把碎玻璃塞給他,我才輕聲問了一句。
  「放心,我不會割脈自殺的。」李富生已經糟糕成這樣了,但仍然很鎮靜,而且顯得小詼諧,他又微微側了下身,斜斜的面對我躺著,這樣一來,正門外守著的人只能看到他的背,而正門對面窗戶外的人的視線也被我擋住了一部分,李富生的身體沒恢復,在石堰川失血太多了,動了幾下就輕輕喘了口氣:「我們要離開這兒,我從不願意讓任何人掌握我的命運。」
  「你想到辦法了?」我一直到這個時候都不知道李富生在打什麼主意,從常理上看,我們逃走的一切希望都被掐斷了,可能性等於零。
  「你得相信,這個世界上是有奇跡的,尤其是在陷入絕境的時候,更要讓自己堅定信念,你自己的心理不能崩潰。」李富生輕輕把身上的被子掀開了一點,他穿著那種病號服,又把衣服掀開了一部分。他在自己腹部左邊輕輕摸了幾下,一隻手握住了那塊碎玻璃。
  我就在他對面坐著,看的很清楚,我看到他腹部上有一個很奇怪的傷疤。這個傷疤不大,大概只有一根手指那麼長,說這個傷疤奇怪,是因為它看著像是一個嶄新的疤痕,但再看一眼,卻又像很久很久之前留下的。
  「你得記住,人,無論到了任何地步,哪怕你已經天下無敵了,也要給自己留一手,這一招後手或許一直用不上,但一旦能用上的時候,就可能會救自己一命。」李富生握緊了碎玻璃片,玻璃的刃口沒有刀子那樣鋒利,卻足可以割破皮肉,他對準了腹部上那道傷疤,然後用力割了下去。
  「你……」我被嚇了一跳,失口道:「你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