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解密天機檔案 > 第180節 >

第180節

  在工程剛剛開始的時候,孫萬華就借口自己身體不好,除非有必要任務必須進西海河之外,平時就在三台河子呆著,確實,三台河子的條件相對來說要比西海河好很多。其實,鄺海閣分析過,孫萬華之所以長期呆在三台河子,一個可能真是因為想要享受比較好的生活條件,另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極力避免在其它場合跟我爸碰面。按道理說,他們一個是很吃香的技術性軍隊校官級幹部,一個只是電力機組維護隊的兵,平時碰面的機會非常渺茫,不過為了避免一切可能,孫萬華還是呆在了三台河子。
  很多細節性的情況,鄺海閣不知道,他見孫萬華的機會並不多。我爸經常派隊裡的人去三台河子,孫萬華對他也非常照顧,每次派來的人回去的時候,孫萬華會拿一些肉罐頭,新鮮的蔬菜帶給我爸。這些小東西對現在的人來說不算什麼,但在當時,確實還是能拿它們賄賂一些人的。
  「其實,一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一號和孫萬華之間是怎麼一種關係,不過我想,應該是合作的關係。」鄺海閣這時候轉頭對李富生道:「你當時是後勤基地十一號區的通訊員,專門給孫萬華服務的,你不說點什麼?」
  「他留在三台河子,鄭立夫在西海河,遙相呼應,做事比較方便。鄭立夫惹了簍子,他會盡力去擺平。」
  「那他們合作的目的是什麼?」
  「密碼。」李富生道:「他想找密碼,所以西海河內部必須有一個人替他做具體的事情。」
  孫萬華這個人究竟是什麼時候,用什麼方式跟我爸建立合作關係的,鄺海閣和李富生都說不清楚。其實,那時候鄺海閣很不願意跟孫萬華打交道,因為孫萬華不好相處。據說孫萬華的家境比較貧寒,長大了之後很忌諱別人說一些類似的話。有時候,旁人就是無意中說那麼一句,沒有任何針對性,但孫萬華聽到以後就受不了,會發火。
  西海河工程進行到第三年的時候,可能有了一些突破性的進展,加上條件確實艱苦,所以上面送來一批物資,犒勞官兵。其中有一點從山東沿海搞來的鮑魚,慶功宴上,技術組的專家還有正團級以上的幹部每人分了一隻,孫萬華還沒達到那個級別,不過看著他老師還有老師女婿的面子上,孫萬華也參加了這個慶功宴。跟他同桌坐著的有個團長,那團長是山東人,大老粗一個,吃著吃著就跟孫萬華開玩笑,說這是海邊的東西,你這樣的山裡人以前從來沒吃過吧?
  這團長的意思,其實就是說鮑魚是產自他們山東沿海的東西,孫萬華內地人,平時很難吃到,但粗人說話沒輕重,表達的意思不恰當,就這麼一句話,孫萬華當時就變臉了,一聲不響的半途離開。孫老說他這個學生小時候家裡窮,自尊心強,比較敏感,那個大老粗團長被孫老的女婿狠狠的訓斥了一頓,說現在已經不是文革時期了,對知識分子要尊重。為了這點事,團長還親自跟孫萬華道了歉。
  所以,跟孫萬華這種人接觸的時候,那是連一句話都不能說錯的。當然,他有一定的資本,不僅孫老護著他,更重要的是,在當時天機計劃中生物研究區域裡,孫萬華有過突出的重大貢獻。
  這個貢獻就是對影子生物腦組織的深入研究,事實上,是李富生首先告訴孫萬華,然後孫萬華給孫老匯報,專門成立了研究課題。
  在西海河工程正式上馬後的幾年時間裡,孫萬華跟我爸手下那幫人相處的還算平靜,但是在工程即將被叫停之前,情況就不同了。鄺海閣猜測著,可能是孫萬華不想讓我爸手下那些人退伍之後把相關的事情洩露出去,所以下手對一些人進行了清洗。
  「現在,你應該清楚了。」鄺海閣道:「要殺我的人,不是一號,是孫萬華。」
  「這一點,我可以證明。」李富生道:「當時我也在場,跟鄭立夫無關,鄭立夫這個人孰是孰非,先不做評價,但他絕對不會對鄺海閣下手。」
  那一次對鄺海閣來說非常凶險,如果不是他自幼就打下的堅實的功底,估計就要掛了。可能我爸在事後對孫萬華提出了強烈的抗議和不滿,再加上孫萬華覺得動了一次手沒成功,鄺海閣一定會萬分的防備他,所以順水推舟賣了個人情,沒再對鄺海閣怎麼樣。
  「好,這個事,算是你有了個交代。」我道:「我想問問,有一次,你跟我爸,還有王炳文他們一起到三台河子去,遇到了一個女人是不是,就是那一次,我爸跟王炳文發生了激烈的爭吵。」
  「是。」鄺海閣沒有否認,雖然事情過去很多年了,但當時他去三台河子的次數扳著手指就能數的過來,每一次的印象都比較深刻,尤其是我爸和王炳文發生爭吵的那一次,更不可能忘記。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但從多吉解讀了那段記憶之後,我就一直隱隱的覺得,那個在三台河子裡的女人,可能不會很簡單。
  「那你說說吧。」我給鄺海閣遞了支煙,他不抽,拿在手裡,我接著道:「那一次是怎麼回事?」
第222章 鄺高手的講述(四)
  「我可以說,但對於這件事,我真的知道的不多,事後我問過一號,他守口如瓶,就好像沒有發生過那件事。」鄺海閣道:「那次的那個女人,是三台河子接線班的一個女兵。」
  西海河工程內部絕對沒有一個女性,三台河子本來也沒有。當時在西海河工程區,如果有人受重傷或者得了急病,首先要送三台河子治療,要是治療無效的話,才會繼續轉送到軍團司令部附近的醫院。因為路途遙遠,還有醫療條件的限制,耽誤了很多人的生命。後來,三台河子方面就提建議,他們醫療隊的人全部都是男性,有時候外傷包紮還有協助手術時,不夠心細,所以他們建議,從軍團醫院那裡調一些女護士過來。
  「我知道。」李富生在旁邊點點頭,道:「這個建議,是孫萬華最先提出來的。」
  其實,這個建議真的可有可無,部隊裡的官兵絕對沒有理由去挑剔救護人員的性別。不過怎麼說呢,孫萬華這個建議一提出來,馬上得到三台河子從上到下所有人的支持和響應,當兵整三年,母豬賽貂蟬,對於那個困苦又枯燥的地方來說,有幾個異性出現,是所有人巴不得的事情。
  最後,軍團醫院那裡調了七個護士過來,其中五個分到醫療隊,剩下兩個去了接線班,我所說的那個女人,就是接線班的,鄺海閣見過兩次,不過他不善於跟異性交往,所以對那個女兵不怎麼在意,只知道別的人叫她小君。
  「你呢?」我轉頭問李富生:「你也不知道嗎?」
  「不知道。」李富生搖頭,道:「那時候我在三台河子呆的少,一個月總有十幾二十天到處跑,再說,我對那個沒有興趣。」
  「據說這個小君,跟孫萬華的關係很好。」鄺海閣接過李富生的話。
  「你要是不瞭解情況,就不要隨便說。」李富生道:「你經常在西海河,到三台河子的次數少,他們兩個關係好不好,你怎麼那麼清楚。」
  「我說了,只是據說。」
  那些女兵正是年輕的時候,有幾個情竇初開,不過被部隊的條件限制了,不可能和普通人一樣到了年齡就開始找對象談戀愛。當時的三台河子,也是一幫子大兵,但孫萬華就不一樣了,人長的白,有文化,又愛收拾愛乾淨,而且年少有為,年紀不大已經是少校軍銜,在一群大兵裡面鶴立雞群,鄺海閣說,不光是小君,其他幾個調過來的女兵都對孫萬華有意思。不過孫萬華很奇怪,他對別的人沒興趣,好像很中意接線班另一個叫陳詩的女兵。
  但奇怪就奇怪到這裡了,孫萬華很少會主動去找陳詩,他只跟小君走的近一些,兩個人經常一起單獨聊天。所以這個小君被其他幾個女兵嫉妒,因為這些還鬧了不少小矛盾。
  「小君跟我們那些人裡的王炳文,還有劉青比較熟。」鄺海閣道:「但劉青沒能離開,最後死在西海河了。」
  鄺海閣知道的就這麼多,至於我爸為什麼和王炳文突然發生了爭吵,他不清楚。
  「事情已經過去了,而且主要的當事人不在,你怎麼問的清楚。」李富生從我手邊把煙拿去,抽出來點了一支,道:「除非讓當時的情景重演,否則你搞不清楚的。」
  我撓了撓頭,三台河子這個地方帶給我的困惑,其實比西海河還要大。兩個地方我都去過,但只有在三台河子地下那已經廢棄的老通道裡,我會有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
  「你有沒有過這樣一種感覺。」我問李富生道:「比如說有一個地方,你確定自己從來沒有去過,但你到了這個地方之後,卻總覺得有些熟悉,似曾相識一樣的。」
  「像夢境一樣?」
  「有點吧,我也說不清楚。」
  李富生夾著煙想了一會兒,道:「你再描述的清楚一點。」
  我沒有明說三台河子,只是把我當時的感受又清清楚楚的跟他說了一遍,我說完之後,李富生又開始想,過了半天,他道:「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最神奇的東西是什麼嗎?」
  「你不要總是這麼跳躍性的交談可以嗎。」
  「我告訴你,是這裡。」李富生指了指自己的頭,道:「大腦,我想,你是不是遇到了類似無意識記憶之類的事情。」
  「什麼是無意識記憶?」
  「要是細緻的說,這會扯到心理學上,簡單的說吧,這就是一種沒有任何目的和意識努力的記憶行為。」
  李富生解釋的比較明白,也比較簡單,主要是為了讓我聽懂。無意識記憶說白了,就是人體在不經意中記憶下來的東西,比如說有時候想刻意的記住一個手機號碼,但那十一個阿拉伯數字好像很難,記下來就又忘記了,這種記憶是有目的和意識努力的記憶方式。而無意識記憶,就好像某些特殊情況下,匆匆在什麼地方掃了一眼,但就那麼一眼,卻記住了一連串複雜的數字組合,這種不經意的記憶方式,大概就是簡單的無意識記憶的基礎原理。
  無意識記憶中有很多超出了常理的現象,比如說,一個重病昏迷中的病人,被救護車從一條他從來沒有走過的路開往醫院,在這個過程中,病人始終是昏迷的,按道理說,他不應該對這條路留下任何印象。但等他康復出院又經過這條路的時候,可能就會有一種恍惚的熟悉感,覺得這條路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陌生,卻又實在想不起來是什麼時候來過這裡,如果沒有人提示的話,他估計會一直迷茫下去。這種奇怪的現象,也暫時被歸類到無意識記憶的範疇裡面去。這種記憶方式最大的一個特點,就是片面性,也就是說,記憶是凌亂的片段,不完整。
  李富生一說完,我就知道可能還是找不到答案,我已經苦苦回憶了那麼長時間,卻沒有回想起任何蛛絲馬跡,現在沒有知情人的提示,那麼我再想下去,仍然是白費。
  不過他的這些話,像是給了我那種奇怪的感覺一種解釋,只能這樣解釋了。
  我去過三台河子,一定去過,只不過是我自己回想不起來,就好像一段記憶硬生生的被抹殺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