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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節

  「我只對一號負責。」鄺海閣的眼角又輕輕抽動了一下:「一號沒有參加文州聚會,我參加了,有什麼意義?」
  「你知道他不會參加聚會的。」我冷笑了一聲:「所以你根本就沒有參加聚會的打算。」
  鄺海閣沒再多說,站在原地,李富生握著槍走過去,把他全身上下搜了一遍。鄺海閣這個人是他們同輩裡身手最好的一個,絕對不能給他任何反擊的機會。我把搜出來的東西全都拿去,一樣一樣看了一遍,他沒有什麼先進的裝備,甚至連槍都沒有。
  「我記得你原來不是這個樣子的。」李富生盯著鄺海閣臉上那一道又一道疤痕,道:「怎麼弄成這樣了?」
  「這和你們沒有關係。」
  在他們說話間,我在想,那一輩的人幾乎每一個都知道一些事情,但他肯不肯說就不敢保證了。我在想辦法,不過隨即自己就打消了這個念頭,憑鄺海閣的態度,他肯定不會說。他知道的大部分事,李富生同樣知道,逼問鄺海閣還不如去跟李富生商量。只不過,那個小鐵罐裡的東西,一直到現在我都沒搞清楚,這個得想辦法讓鄺海閣開口。
  李富生在跟鄺海閣對話,說著說著,他們的話就都有些晦澀難懂,我聽的不怎麼明白。過了一會兒,李富生走到我面前,很小聲的道:「這個人還有談談的必要,你坐著等等,我和他談一下。」
  我坐下來整理東西抽煙,李富生和鄺海閣走到十來米以外,他們仍然在交談,但聲音放的很低。兩個人面對面的站著,我也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乾脆就不去注意了,把東西整理了一遍。
  但是這一次等我再轉頭望向他們的時候,我發現鄺海閣的身體一個勁兒在發抖,好像很害怕的樣子。不過這種人可能會害怕嗎?不管李富生說什麼,肯定嚇不倒他。
  兩個人談了足足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最後,李富生喊我過去,當我走過去的時候,我發現鄺海閣望著我的眼神出現了一些變化,一直到這時,我才隱約的察覺出來,剛才他一個勁兒的發抖,並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激動。從他望著我的眼神中,我能體味到一些東西。
  「你……」鄺海閣定定的望著我,嘴唇來回顫抖了一下,慢慢問道:「你……是一號的兒子?」
  我聽了就朝李富生看去,肯定是他剛才交談的時候把我的身份透露給了鄺海閣。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目光裡有點怪他的意思,但李富生對我點點頭,道:「他和王炳文是不一樣的。」
  「是。」我想著鄺海閣既然已經知道了,我也沒有再隱瞞的必要,其實表露了身份也沒什麼,我正好可以替我爸質問一下:「鄭立夫是我父親,我叫鄭童。」
  鄺海閣愣了一下,接著就問我了一些問題,都是關於我爸平時生活裡的小細節,這些細節如果不是跟他一起生活了很久的人,可能會完全忽略。我知道他可能是想完全確認,我是不是鄭立夫的兒子,我看看李富生,他又對我點點頭,示意我回答。
  我把那些問題都說了一下,鄺海閣的眼圈立即就泛紅了,他臉上一道道傷疤在不停的蠕動,似乎在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噗通!
  他突然一下子就跪了下來,跪在我面前,我頓時被搞的不知所措,茫然的看看他,又看看李富生,李富生沒什麼表示,站著不說話。我呆呆想了一會兒,他要幹什麼?是在表示歉意?還是自知陷入了困境後演戲來博取我的信任和好感?
  「起來吧。」李富生看我發愣,就過去把鄺海閣拉起來:「有的事情,不能完全責怪某一個人的。」
  鄺海閣被李富生拉起來的時候,我看到他的眼睛裡已經流淚了,淚水順著一道道傷疤慢慢流淌著。我的茫然一直在持續,我分辨不清楚這些眼淚是真的或是假的。在我的印象中,鄺海閣這種人可能死都不會掉淚,但他現在的淚,意味著什麼?
  李富生讓我們坐下來,拿了點吃的東西,可是誰都沒動。鄺海閣抹了抹眼角,我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我的弱點可能一直都改不掉,很容易會被淚水迷惑或是打動。那一瞬間,我突然想到了賴叔之前在聚會上的痛哭,他流的眼淚不比鄺海閣的少,但最終結果呢?我依然被蒙蔽了,被欺騙了。
  想到這兒,我對鄺海閣剛剛產生出的一點信任就蕩然無存了,我不能保證自己這一輩子不會再避免被人欺騙,但至少我得盡力做到,不能輕易被人欺騙。
  我的目光又冷了下來,鄺海閣一直低著頭,李富生好像察覺到我目光的輕微變化,他習慣性的夾著一根燃燒的煙卻不抽,對我道:「你可能有些問題要問他,問吧,能說的事情,他會對你說實話的。」
  「什麼叫能說的事情?那不能說的事情就要撒謊了對不對?」我盯著鄺海閣,道:「你現在被抓了,所以想求得原諒?」
  「不要這樣。」李富生不等鄺海閣開口,就對我道:「你把要問的事情先問完,然後再下判斷。」
  「好,那我就問你。」我又離鄺海閣近了一點,一個字一個字地問道:「我爸是不是很對不起你,你是不是很不想屈居人下,所以要篡權?」
  鄺海閣抬頭看了看我,他的神情恢復正常了,搖搖頭,道:「我沒有。」
  「你是被賴衛國想辦法趕走的。」
  「是我自己離開的。」鄺海閣毫不猶豫的道:「我是掌握著一號下面的一些資金和人脈,在一號聯繫不上的時候,我有些事情要做,我把這些都交給了賴衛國。」
  「是嗎?」我看著他,他說的話和賴叔說的完全不一樣。
  我爸的產業和人脈很久以來就是鄺海閣和賴衛國在負責打理,賴叔主要負責運營,人事調整,還有聯絡工作,他和鄺海閣是分權的,他們各自把著對方的某個死穴,就算我爸不在,兩個人短時間內誰也奈何不了誰。我爸在離開之前,至少要通知賴叔和鄺海閣,但我爸離開,鄺海閣也跟著離開,他可能覺得這一次要奔波很久,所以把自己掌握的資金人脈暫時交給賴叔,然而接下來,鄺海閣就發現,自己交出去的權力,收不回來了。這時候的賴叔勢力大了,鄺海閣奈何不了他。
  兩個人說的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版本,我不會一下子就相信鄺海閣,但賴叔呢?彷彿更不值得相信。
  人的潛意識,是個很有意思的東西。可能就是因為賴叔欺騙我的次數太多了,所以在我的潛意識裡,信任感的天平無形中更傾向於鄺海閣。我的目光變了變,不那麼冷了。
  「一碼歸一碼,上次你救我的事情,我沒有忘。」我緩了口氣,道:「你怎麼沒有掛掉?當時那情況,我一直以為你會掛掉的。」
  「是,當時連我自己也覺得,要掛了。」
  鄺海閣在上次遇險的時候,腿受傷了,在我和金瓶梅走了之後,他就做好了死在那裡的準備。但他的性格注定不會白白的等死,即便死,也要拼到最後。他在拚死的反抗,很多影子把攻擊目標都鎖定在鄺海閣身上,前後就一會兒的時間,鄺海閣的臉幾乎被抓的稀爛,身上也受傷多處,那種傷不算特別重,但他的腿腳不便,跑又跑不掉,遲早會被活生生的抓死。
  當時鄺海閣已經完全絕望了,只是想著能撐一會兒就撐一會兒,他比普通人要堅毅的多,也正是這種堅毅的信念在支撐自己,才讓他逃過了一死。
  在鄺海閣遍體鱗傷快要撐不住的時候,有人來了。一共來了兩個人,鄺海閣不認識他們。
  「我當時就想,那個地方除了你們這一幫人,剩下的就只可能是賴衛國的人了。」
  開始的時候,鄺海閣以為這兩個人是金瓶梅的手下,過來找我和金瓶梅的,他雖然快要死了,但不肯開口求人。那兩個人發現鄺海閣之後,沒有馬上救他,好像在一旁商量什麼。一直等商量妥了之後,才開始動手幫鄺海閣。其中一個看上去顯得有點陰沉沉的人很賣力氣,另一個人則在敷衍。
第220章 鄺高手的講述(二)
  就是因為這兩個人的出現,鄺海閣撿了一條命,他渾身都是傷,腿傷更重,那個顯得陰沉沉的人要背他,鄺海閣不肯。當時,陰沉沉的人背對著同伴,用力捏了鄺海閣的胳膊一下,這個舉動讓鄺海閣覺得很奇怪,心裡一猶豫,對方架著他就背了起來。
  但他們沒有把鄺海閣帶到地面,就藏在一個比較隱蔽又安全的位置,陰沉沉的人給他留下了一些藥品和食物,臨走時,這個人悄悄對鄺海閣說了幾句話。
  「他說什麼?」
  「他說,只能幫我到這一步,至於最後能不能活下來,要看我的運氣。」鄺海閣毫不猶豫的接著說道:「他還對我說,賴衛國已經不能信任了。」
  鄺海閣的身體素質超強,有了藥品和食物,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但是這一次沒有停留多久,那個陰沉沉的人又一次找到鄺海閣,當時對方顯得很匆忙,讓鄺海閣半個小時候馬上離開。
  他這麼一說,我倒是明白了,當時我和金瓶梅返回地面之後,賴叔的人已經撤走了絕大部分,我們預料到事情不對,跟著也倉促離開。就是因為那個陰沉沉的人的提醒,鄺海閣強撐著爬了回去,西海河附近就是茫茫無際的戈壁,他沒死在地下,卻險些死到地面上,總之最後逃脫出來的時候九死一生,已經沒有人樣了。
  對於鄺海閣講述的這一部分,我沒有懷疑,因為跟事實出入不大。但這個事情並不重要,他既然活下來了,就足以證明一切。我在意的是過去的事,關於我爸的那些事。我想了一會兒,找到一個突破口,就用這個突破口開始詢問鄺海閣。
  「你讓我覺得,你是個度量很大的人。」我道:「我爸當初是不是要殺你,你不記恨,反而一直跟著他?你跟著他的目的是什麼?這不能不讓我懷疑。」
  「什麼?」鄺海閣馬上搖頭:「沒有這回事。」
  「沒有?」這次就不能不讓我懷疑了,因為當時解讀那塊年輪石的是多吉,記憶不會撒謊,多吉也肯定不會撒謊,那段記憶,留在李富生的腦海裡,它是真實發生過的。但鄺海閣矢口否認,這明顯是在故意掩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