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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節

  當我看到這段新聞還有樸正南當時的目光表情時,心裡就覺得不對。也不知道為什麼,這跟白天喬叔的到來看似沒有任何關係,但我還是不由自主的把他們聯想到了一起。喬叔跟我交談的時候並未說的太多,所以我不知道喬叔找李富生有什麼事情。
  不過樸正南,喬叔,各自給了我一些啟發,雙向的啟發一聯繫,就產生了一個結論。喬叔為什麼會找李富生?我只做出了自己的推測,喬叔八九十歲了,就算現在醫療水平不斷進步的情況下,也算是人中高壽,活到這個年紀的人,估計沒有其它任何追求,唯一所追求的,就是能多活幾年。
  人不可逆天,人人都在生死簿上留著一筆,該死的時候誰也救不活。但李富生就是個例外,不管他是用一種什麼樣的手段,以一種什麼樣的方式在活著,他確實從很久之前一直活到了現在。像我這樣的知情人大概知道他存活下來的秘密,不過我覺得喬叔應該不知道很深入的東西,他或許只知道,李富生活了很久很久。
  如果這樣思考,喬叔找李富生的目的,就非常明顯了,他可能不奢求和李富生一樣活很久,只希望能多活一段時間。
  那麼樸正南的目的,應該也很明瞭,他不是韓國人,他絕對來自朝鮮。我從電腦找出來的,就是某人的照片,全世界除了朝鮮人,沒有任何一個人面對那張圖片的時候會有那種反應。樸正南看到圖片時的表情和神態肯定不是偽裝的,那是從懂事開始就接受的教育所導致的必然結果,就好像一個天天槍不離手的人,當他遇見危險的時候,條件反射的就會扣住扳機,事實上,那麼短的時間,大腦的指令還沒有反饋到肢體上,那種情況,只是一種潛意識裡的習慣。
  這麼多的線索一串聯,答案呼之欲出。朝鮮國內的某人活不長了,他肯定不願意死,所以,他要想盡一切辦法,活下去。說白了,他和喬叔的目的都是一樣的。樸正南確實只是一個任務的執行者,不過,我並不相信他什麼都不知道。
  樸正南自己在電腦前站了一會兒,然後慢慢的坐回原位,他掏出一包中華煙,遞給我一根,自己抽了一根。我拿著湮沒有點,只是調侃一般的道:「檔次不低,這些出差費用,公家管報銷不?」
  「鄭先生……」
  「樸先生。」我直接打斷了他的話,道:「如果有的事情,你還是不肯承認,那我也沒辦法了。好吧,我體諒你可能有難處,所以我隱晦一點問你,你是韓國北邊來的,對不對?」
  樸正南抽著煙不說話,其實已經等於默認了。我藉機問了其它一些問題,主要是跟李富生有關的。
  我猜的不錯,李富生在若干年之前確實去過朝鮮,而且,他在抗日戰爭時期,還去過一次。兩次朝鮮之行,李富生留下了大量的痕跡和線索,當時兵荒馬亂,沒有人注意到這些。這是近幾年才慢慢被朝方發掘出來的事情,線索一挖掘出來,最高層肯定會被吸引,對那樣一個家天下的國度來說,能有什麼比讓最高層長壽更重要的事?
  所以,朝方也摸索了很久,但具體的過程,樸正南不知道,可能他是真的不知道。樸正南接到的就是尋找李富生的任務,根據他們挖掘出來的一些歷史線索,在來到內地之前,先要到礦井所在地去勘察一下,那是李富生第一次前往半島後跟朝鮮人一起去過的地方。
  「那你的身份是什麼?」我問道:「特工?」
  「不不不。」樸正南馬上搖頭擺手:「我是退役的人民軍軍官,退役之前,我有少校軍銜。」
  我也覺得這麼問可能太直接了點,世界上所有的國家,包括一些很有包容性的國家,它們允許各種各樣的人到它們的國家去旅遊,工作,定居,它們可以容忍民族極端分子,宗教分子,但是惟獨容忍不了的,就是有特工背景的間諜。
  以中朝這種關係,如果被發現派遣特工到對方國內進行一些秘密活動,我估計會鬧的非常不愉快。朝鮮人嘴巴很硬,不怕世界上任何國家,也不承認中國在歷年來對他們的支援和幫助,但事情到底怎麼樣?朝鮮某人心裡有數,離開中國的援助,他們的損失太大。所以,樸正南的身份可能不是非常正統的特工,但也差不多了。
  我頓時就有點頭疼,為了活下來,為了尋找我爸,我迫不得已走上了這條路,這在我看來已經非常糟糕了。樸正南的身份太敏感,不出事還好,如果跟他有什麼具體的合作,一出事就說不清楚了。
  條條框框一綜合起來考慮,我就打定了主意,別說我不知道李富生的下落,就算知道,也不可能跟樸正南有什麼瓜葛。
  「你的事情,我不會亂說。」想到這裡,我馬上就表態了,把手裡那根還沒有點的煙原封不動放回樸正南面前,道:「但是李富生在那裡,我真的不知道。」
  「鄭先生。」樸正南急忙道:「合作是互相的,這一定是雙贏的事情,你也需要幫助的不對嗎?如果真的不知道李富生現在在什麼地方,那麼請提供一點上次和他見面時的線索,線索有效的話,我會付給高額的酬勞,兩百萬,怎麼樣?」
  我笑了笑,道:「這不是錢的問題,關鍵是我真的不知道。」
  樸正南可能跟一些中國人打過交道,他還認為是我嫌價錢低,在想辦法討價還價,所以他咬咬牙,又加了價碼,說這個已經是他能夠拍板的最大額度了。但不管他怎麼說,我依然還是老話,不知道李富生在那裡。
  看得出樸正南非常失望,我不管那麼多,準備送客。他還是不死心,希望我好好的考慮一下,如果有什麼要求,可以儘管跟他提。我敷衍著把他送出去,樸正南一走,我們也馬上收拾東西,無論他現在表露的是什麼態度,但這個酒店肯定是不能呆了。
  金瓶梅對這些很有經驗,把人散開,然後我們和其它幾個夥計一起出去,分頭離開。在轉移的路上,我就跟他說了樸正南的情況。
  「你相信人可以超出正常的壽命範疇,多活很多年嗎?」金瓶梅噓了口氣,思緒彷彿瞬間就飛出去很遠。
  「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事,李富生不就是個很好的例子麼?」
  「不管用什麼手段,想超出常理做到一些事情,必然會付出相應的代價。」金瓶梅喘了口氣,道:「打個比方說,你這輩子,只有三個東西,如果你想強行索取第四個第五個,那你肯定要失去一些別的東西。」
  「可能吧。」
  我們迅速轉移了地方,跑到大概三四公里外的另一個酒店去,做了非常周密的部署。不打算再呆下去了,所以住完這一晚上,第二天我們就打算離開文州。
  有的事情確實非常邪門,這一晚上一直在圍繞著李富生這個話題,到夜裡十一點多快十二點的時候,我的手機嗡嗡響起來,是賴叔打來的,我想了想,按下接聽鍵。
  「小童!」賴叔在那邊的語氣有點興奮且焦急,對我道:「發現李富生了!」
第202章 圍攻
  「什麼?發現李富生了!」我精神立即一振:「在哪兒?」
  「南灣湖公園這邊!快點!」賴叔急匆匆的道:「這次我帶的人不多,不能再讓他跑掉了!」
  我一邊拿著電話,一邊趕緊就對金瓶梅做了個手勢,起身就朝外走。金瓶梅也很麻利,隨即打電話聯繫手下的人。等我走到樓下的時候,賴叔也簡單的把事情經過告訴了我。
  這些人進行聚會,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在很早之前,可能因為行動比較頻繁,大家都要各自在不同的地方做一些事情,不經常見面,那時候通訊設施不發達,所以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碰頭聚會一下,通報一下各自的收穫。在我爸剛離開西海河的那些日子裡,和李富生的關係並沒有完全破裂,李富生也參加過聚會。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李富生會在這個時候來到文州,不知道他是從什麼地方得到的聚會的消息,雖然他並未直接參與這次聚會,但人確實是在文州。
  不能不說,李富生有點本事,不知道怎麼搞的,竟然把老余給抓去了。而且他抓了人之後沒有馬上離開,就呆在文州的南灣湖公園,老余沒帶什麼人,僅有的兩個隨從肯定不會去報警,於是就通知了賴叔。
  情況大致就是這樣,我們在朝南灣湖公園趕的途中,金瓶梅就分析了一下,他總覺得這事情好像有點糊里糊塗的,倒不是在懷疑李富生的能力,反正就是覺得不對路。
  「先過去再說。」我也顧不得想那麼多了,賴叔一直都在尋找李富生,他既然肯把消息透露給我,就證明沒有獨吞的意思。這一次我下了一萬個決心,只要抓到李富生,他不肯說實話,哪怕把他關到世界末日,也絕不可能再放了他。
  南灣湖公園非常的偏遠,說是個公園,其實就是市區邊緣的一個湖,這兩年修整了一下,白天還可以看到一些遊客,但位置太偏了,一到晚上就沒人影。我們沒敢讓司機直接開到目的地,在距離公園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就停下來,然後步行過去。
  我一邊走一邊打了賴叔的電話,很快就接上頭了。穿過一片草地和小林子,就到了南灣湖的湖邊,湖不算特別大,湖心島那邊是個好去處,前兩年修了一道連通湖心島的橋。賴叔帶著自己的幾個人已經到了,見面之後,問了更詳細的情況,我們才知道,李富生挾持著老余去了湖心島,明知道人就在湖心島上,但不敢過去,唯恐李富生把老余給宰了。
  「管他那麼多!」我對老余的印象非常差,直接就說:「衝過去。」
  「那不妥。」賴叔馬上搖頭:「李富生什麼事情都幹的出來。」
  「那無所謂的,死一個老余,換個李富生,非常划算。」
  「這個地方是有點偏。」賴叔苦笑一聲:「但搞出人命來就不合適了。」
  「那怎麼辦,這樣熬到天亮,遊人過來,就更搞不成了。」
  「這樣吧。」賴叔道:「你們的人多,在這裡守住橋,但是不要硬衝,也算是吸引李富生的注意力。我帶人繞到對面去,看機會,要是能派人浮水游過去,那是最好。反正你們看到湖心島只要有動靜,馬上就沖。」
  事情就這麼定了,賴叔帶著他的人小心的順著湖岸繞到了正對面。我們把橋頭守的死死的,從這個距離上,幾乎看不到湖心島上的情景,但是橋對面,隱隱約約有一點一閃一閃的光亮,像是有人坐在那裡抽煙。
  賴叔他們隱伏過去之後,可能找不到合適的機會,我們在這邊也不敢硬衝。過了大概有十分鐘時間,湖心島上傳來一陣隱約的叫喊聲,那聲音聽起來像是老余在喊,不過聽不清楚究竟在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