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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節

  「黃奶奶,你說說看。」
  「這張畫裡畫的人,是個陰陽人。」黃婆重新鋪開了帛畫,指著它的臉,道:「陰陽人。」
  黃婆所說的陰陽人,跟平時我們聽到的那種兩性人無關,她說的陰陽人是一個非常奇怪的概念,陰陽裡面的陰,就是陰間,陽則是我們這個世界。所謂的陰陽人,據說得到了某種超脫,他們沒有生和死的概念,可以在陰陽間自行的穿梭。
  陰陽人,就是能夠穿行於陰陽兩界的人。
  當然,這個說法只是很含糊的定論,是過去一些「仙師」「神漢」之類的人對這種現象的一個解釋。
  「這個人,死過很多次,又活過很多次。」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有「陰陽人」這個概念,但是當時在地下空間裡看到的冷面人和帛畫,已經讓我在潛意識裡察覺到他的詭異,正因為這種潛意識的存在,對黃婆的話,我其實已經信了一大半。
  不過,我仍然覺得挺扯淡的,陰間?那存在嗎?黃婆能看出這是個陰陽人,但她不知道怎麼穿行陰陽,死死活活,否則人人都能穿行兩界了。那是陰陽人本人才可能知道的秘密。
  「黃奶奶,畫裡的這個人,是什麼時候的人?」
  「從這張畫被畫出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在了。」
  「是……是這樣……」我儘管有了相應的心理準備,但是聽了黃婆的話,還是被嚇了一跳。冷面人,從兩千年前一直活到現在?
  猛然一聽,這話好像不可信,但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麼兩千年前的畫上,會畫著冷面人本人。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解釋了。可能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冷面人才不畏懼死亡,像自殺這種沒有翻悔餘地的事情,他說做就做了。
  他是一個不怕死的人,他自己說過。
  我低下頭,不斷的自問:這種事你相信嗎?一個人可以從兩千年前活到現在?
  黃婆也不打擾我,就讓我自己想著。想了一會兒,我突然又覺得不對,問黃婆道:「這種陰陽人是不會徹底死掉的,對嗎?」
  「對陰陽人來說,沒有生死,生和死區別不大,生就是死,死也就是生。」
  不對,這個事肯定不對,我拍拍腦袋,想到了一個破綻,或者說不合理的地方。
  如果冷面人真和黃婆說的一樣,是個沒有生死概念的陰陽人,那麼他有足夠的時間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假如事實如此,那麼他沒有必要留信息給同夥,他完全可以重新活過來之後把想轉達的事情親口告訴自己的同夥,那樣更安全,而且不會洩露出去。像冷面人那樣的角色,是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的。
  但他偏偏犯了,他把意識信息留在了那塊隱蔽的年輪石上,把石頭作為傳遞信息的媒介。他可能知道世界上沒有幾個人會知道意識信息傳遞這種事,可是那並不代表絕對的安全,趙英俊就識破了他的企圖。
  明知故犯,那說明什麼?只能說明,他無路可走,必須要這麼做。
  種種推斷一攤開,就會發現裡面有很多矛盾點,我想,冷面人這一次的死亡是徹底的,真正的死亡?所以他才會留下信息?
  想到這裡,我又拿出了那塊年輪石,遞給黃婆,請她看一看。現在看起來,這塊年輪石裡面蘊含的信息無比的重要,可能只有解讀了這些信息,才能知道更多關於冷面人的事情。
第150章 悲哀的命運
  黃婆剛拿到年輪石的時候,不知道這是什麼。我跟她解釋了一下,說這塊石頭裡面可能帶著一個人死去之前遺留在其中的信息。事實上,這種事情顯得比較靈異,像黃婆這樣的人,一聽就明白了。她拿著年輪石,在燭光邊看了一會兒,突然就對我說,這塊石頭好像不是隱藏意念信息的。
  「不是嗎?」我心說難道是趙英俊判斷失誤?
  「我不敢確定,但石頭裡面有東西,把它弄出來看看就知道了。」
  在沒有找黃婆之前,我就想過很多次,一塊石頭裡面的信息該如何讀取?眼下是個好機會,我要跟黃婆學一手,所以就目不轉睛的看。
  黃婆拿了一個四條腿的小架子,現在桌面上鋪了一層黃紙,然後把架子放在黃紙上面,最後才把那塊年輪石放到架子上。接著,她取了一個小瓶,瓶塞打開,裡面就流出殷紅殷紅的液體,一滴滴的落在年輪石上面。
  我聞著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就問黃婆這是什麼東西。
  「狐狸血。」
  狐狸這東西在所有動物裡面可能是最通靈性的,當然,人比狐狸更精明,我記得有老話說過,人是萬物之靈,但人的思維太複雜,慾念也相當多。用黃婆的話說,人血不適合有時候做法事,因為太髒。用狐狸血的話,效果不算最好,不過血液在這樣的法事裡只是一種媒介,並非至關重要的東西。
  「村子裡的人抓到一條老狐狸,腿是瘸著的。」黃婆慢慢的朝年輪石上滴血,對我道:「我找他們買了下來,很老的狐狸,頭頂的毛都白了,我就取了點血,把它放走了。」
  說著話,我就看到這塊堅硬的年輪石突然就變成海綿一樣,把滴在上面的狐狸血全部吸取了。石頭上一圈一圈淡淡的年輪狀的線條彷彿泛出了很淺的血紅色,這樣一來,年輪線在石頭上就更明顯了。
  做完這些,黃婆就讓我坐著等。我問她這是要幹什麼,她說東西是在石頭裡,那是一種沒有實體的無形的存在,她沒辦法原封不動的取出來,只能用以血為媒介,從裡面帶一些相關的信息出來分析。我一聽就有點下氣,原來黃婆並非十拿九穩的可以讀取石頭裡的信息,不過這也比什麼都得不到的強。
  過了大概十分鐘左右,放在架子上的年輪石就像一片滲水的屋簷,被吸進去的狐狸血都從石頭的下面一滴滴的重新滲透出來,然後滴到桌面上的黃紙上。但是這些滴在黃紙上的血滴非常詭異,就好像荷葉上的露珠一樣,滾來滾去的卻不散亂。所有的血全部滴了下來,大概有幾十滴那麼多,黃婆一下子把架子拿掉,雙手按著黃紙的兩邊,頓時,那些血珠就在紙上來回的蹦,彷彿幾十顆紅色的小彈珠。
  密密麻麻的血滴蹦跳了一會兒,啪啪的裂開了,黃紙被染成了一塊一塊的,每一滴血珠散裂開的時候形狀都不固定,所有血珠全部炸開之後,黃紙上就如同被誰畫了一幅抽像畫。這種東西在普通人眼裡就是一片猩紅,什麼都看不出來,但黃婆拿著它就像在細細的瀏覽資料。我很好奇,不過不敢問這些血跡代表著什麼。
  黃婆看的很認真,解讀這些血跡可能非常吃力,她一直皺著眉頭。最少看了有半個小時左右,黃婆放下手裡的紙,對我道:「這不是你說的意識信息,這是一個人的記憶。」
  「一個人的記憶?」
  「可能是一段記憶,也可能是一生的記憶。」黃婆道:「我只能看出這麼多。」
  我也跟著黃婆皺起眉頭,如果這塊石頭裡攜帶的信息是一個人一生的記憶,那信息量就龐大了。而且,冷面人的動機一下子就轉變到了我無法理解的地步,留下一點緊要的信息,和留下一段記憶,那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冷面人這麼做,是什麼意思?他既然留下這塊石頭,就說明若干時間以後,肯定有人會去取,如果他要告訴對方什麼重要的事情,根本沒必要留下那麼完整的記憶,這是畫蛇添足。
  可是冷面人會做那種沒用的事情嗎?他既然這麼做了,那就有這麼做的理由。他要把自己的記憶留給誰?我腦子裡想起冷面人臨死之前,用很鄙夷的目光望著我和趙英俊,說他知道的事情都在他的腦袋裡,我們拿不走。
  這麼一想,冷面人的同夥無疑變的非常重要,冷面人死了,連屍體都見不到,他這條線等於完全斷了,剩下的知情者,可能只有他的同夥。
  我的心一下子就飛到了韓家集,伏擊冷面人同夥的行動絕不能出現任何差錯。
  時間很緊,而且黃婆也看不出什麼了,我就想著告辭,剛站起身,她衝我搖搖頭,道:「先不要急。」
  「黃奶奶?還有什麼事?」
  「你相信卜算嗎?」
  「這個……我也說不上來。」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如果倒退回去一年半載,我對算卦之類的事情嗤之以鼻,只把它當成笑話來聽,但經歷了一些事之後,我就不敢那麼狂了,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我無法理解並且不知道的事。
  「我給你卜一卦。」
  黃婆也不管我願意不願意,就拉起了我的左手,她不像一般算卦的人那樣,詢問生辰八字,或者看面相手相,她就拉著我的手,閉目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