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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節

  我想著,就讓時間一點點過去,把這份感情慢慢的放淡。
  賴叔也打過電話,可是我有意的迴避了他幾次之後,猛然就不知道該怎麼再和他說了。對於他這個人,我沒什麼說的,很盡心。我估計,還是我爸留下的那張紙條,無形中把我潛移默化了。我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有跟他聯繫。
  兩天之後,金瓶梅到了,雙方一見面,把事情詳細的談了談,金瓶梅對這個也很感興趣。但是一說到派人過去蹲守,準備抓冷面人的同伴時,金瓶梅就為難了,如果放到他老丈人主事的時候,可能這還不算個事,因為那時候他們手下的人多,而且有幾個名頭很響亮的猛人,不過中間出了些事,這些人都不在了。金瓶梅琢磨著冷面人的同夥估計也很難對付,派一般的夥計過去不管用,反而會把事情搞砸。
  我當時就想說讓光頭大胖子過去,但是這話要是由我說出來肯定不合適。趙英俊百無禁忌,彷彿知道我的心思一樣,咧著嘴就把這要求給提了出來,而且,他還表示會打電話給那個叫唐十三的人,拉對方過來幫忙。
  接著,我們談了帛畫還有那塊年輪石頭的問題,對於這些,金瓶梅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尤其是帛畫那一節,根本就想不到,在一張一兩千年前的帛畫上,竟然畫著一個生活在現代的人。不過也正因為事情太離奇,才愈發讓我們想把謎底揭開。地眼的師傅老瞎子不是個好打交道的人,但事到如今,只能再去麻煩他一次了。
  「我們做一下安排?」我一直惦記著自己的時間不多了,要合理運用,就跟金瓶梅說,我們馬上到滄州去找老瞎子,光頭大胖子留在這裡,等那個叫唐十三的人趕過來,然後他們去韓家集。
  「你不要老是叫他光頭大胖子。」金瓶梅笑著跟我說:「他叫和尚。」
  「好吧,這次要麻煩和尚哥了。」
  急事不過夜,我和金瓶梅還有趙英俊立馬動身朝滄州趕,這也顧不上客套了,到了滄州之後,直接就奔老瞎子那裡去。我和金瓶梅輕車熟路的找到老瞎子住的老院子,這次還是那個三十多歲的溫和女人開的門,她還記得我們。
  但是金瓶梅一看見這個女人當時的表情,就把想說的話全嚥了回去,他看得出,這個女人的神色不對。這女人屬於林黛玉那種性格,天生悲慼戚的,而且這個時候,她臉上的愁容像雲團一樣,濃的化不開。
  果不其然,這女人估計知道我們過來是找老瞎子的,不等我們開口,她眼圈就紅了,跟我們說,老瞎子不在了。
  「不在了?什麼時候的事?」我當時就像被雷劈了一樣,第一次見老瞎子的時候,他雖然老邁不堪,但身子骨還有精神看上去都不錯,怎麼會說不在就不在了?
  那一刻,我想起的,是過去聽過的那些傳聞。有的人知道一些事情,但不能隨便說出來,如果說了,會遭厄運。這麼一想,我的臉色就很難看,心裡相當過意不去。
  不過那女人告訴我們,老瞎子是喜喪,年歲大了,無疾而終的,頭天晚上睡過去就沒再醒,走的很安詳。
  我不知道是不是女人有意安慰我們,但心裡覺得很失落,金瓶梅說了一些節哀之類的話,就告辭出來。走出很遠,我還回頭望了望架著葡萄籐的老院子,到現在為止,我都不知道那個悲慼的女人的名字,不過,我能感覺出,她這一輩子,活的很累。
  「這下沒辦法了。」金瓶梅苦笑著抽煙,老瞎子一死,我們就不知道還有誰能看出帛畫以及年輪石中間的奧秘。
  我太急切了,時間不多,也不能把這個事情就這樣先放下。想了一會兒,我突然想到了黃婆。在我印象裡,那個冷冰冰又很古怪的老太婆是個有本事的人,而且,她不是文哥那個團伙的成員。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真不想去找跟文哥打過交道的人,但現在,確實已經是迫不得已了。
  「你那裡有老玉沒有,成色好一些的。」
  「有,你要做什麼?」金瓶梅正抽著煙,見我跟他要玉,就很費解。他平時做的就是土貨的生意,過手的老玉非常多,有品相成色非常好的,也會留一塊兩塊自己把玩。
  「挑好的給我一塊,拿老玉找人幫忙。」我連休息也顧不上了,帶著他們就朝車站走:「到桐柏去。」
第149章 陰陽人
  金瓶梅一聽有門,精神也是一振,但是行程太緊了,來不及到湖南去調貨,在等車期間,他直接就摘了自己脖子上的一塊玉交給我。那是一塊宋代的「透心綠」,出土的時候品相有點破損,修復不了,專門讓兩個十七八歲的小丫頭戴在身上養了幾年,把玉眼養活了之後改雕成了一個母錢吊墜,先不說文物價值,就這塊玉本身,價格就相當不菲。拿這種東西送人,連趙英俊都有些肉疼。
  但金瓶梅一副很淡然的樣子,我很佩服他,做大事的人懂得取捨。
  我們以最快速度趕到桐柏,我上次過來的時候是文哥帶的路,因為沒想到以後還會來,所以當時沒怎麼記路,現在走起來有點麻煩,不過桐柏那片山區物產豐富,尤其是這個季節,山裡的人時常會帶著山貨到外面來賣,我們遇到了賣山貨的人,問清了方向,摸索了一陣子,就找到了黃婆住的村子。
  這一次來的很湊巧,黃婆的門外沒有掛白草,說明她正閒著。當黃婆看到我的時候,表情竟然相當淡定,這就讓我懷疑,老太婆難道早知道我還會再來的?
  我跟黃婆只見過一次,不過根據我的觀察,其實這個古怪的老太婆心地很善,只不過是她的外表會讓人產生誤解。而且上一次我給黃婆留下的印象還不錯,我站在門外掏出了那塊「透心綠」,然後跟黃婆說,有些事情要麻煩她。我滿臉賠笑,一口一個黃奶奶的叫著,金瓶梅不說話,但在我身後站的非常端正,只有趙英俊鬍子拉碴的東瞅西望,跟賊進村踩點一樣,我就很後悔,怎麼把這貨帶過來了,應該讓他留在村子外面的。
  黃婆默不作聲的聽我說話,最後,她接過那塊老玉,不過看都沒看,一直捏在手裡。我心裡就暗自鬆了口氣,黃婆這樣子就是答應幫忙。
  「進來吧。」黃婆拿著玉轉身,我還沒說話,後面的趙英俊就道著謝朝門裡擠,但黃婆站住了,頭也不回的說:「你進來,後面那兩個不能進。」
  「黃奶奶,這是……」
  「他們兩個手上染血太多。」黃婆慢慢側過臉,道:「進這個院子會有麻煩。」
  我一愣,隨即就明白過來,黃婆說的染血太多,是殺過人的意思。我不由的就看看趙英俊和金瓶梅,趙英俊這種混人就不提了,金瓶梅那種文質彬彬的人,難道還做過這勾當?
  「這話怎麼說的。」趙英俊趕緊就辯解道:「我們是正經人,祖上十八代都是良民……」
  「不要多說。」金瓶梅攔著趙英俊,朝後退了退,讓我一個人進去,趙英俊不服,眼睛賊兮兮的朝院子裡瞟,還嘟嘟囔囔的表示不滿。
  「你別惹事。」我進門前叮囑趙英俊:「人家不讓進,你就老實點。」
  「我是那種偷偷摸摸的人嗎?」
  我進院子之後反手關上了門,黃婆把我帶到之前給陳雨做法的那間屋子裡。老太婆很奇怪,家裡沒有電燈,一直用蠟燭來照明。我們剛進門不久,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院子裡突然撲騰撲騰的響了起來,推門一看,趙英俊不知道什麼時候翻牆跳了進來,但是落地之後雙腿好像發軟,站都站不穩,在原地手忙腳亂的折騰,蕩起一大片灰塵。
  黃婆冷冷的站在屋子裡看,沒說話,趙英俊撲騰了一會兒,連滾帶爬的撞開院門跑了出去。我心裡那個氣,追出去就罵他。他不敢吭氣了,就嘟囔著說這個院子很邪氣。
  我跑回去跟黃婆道歉,她沒計較,重新關好了門,我先拿出那只裝著帛畫的盒子給她看。
  發黃的帛畫平鋪在桌面上,只有一根蠟燭照明,但黃婆在這種光照環境下彷彿看的很清楚。
  「黃奶奶,能看出什麼嗎?」
  她沒回答,依然在看,接著就把帛畫拿在手裡。大概有幾分鐘之後,我看到黃婆的手輕輕抖動了一下,臉上也很罕見的露出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
  「這畫,哪裡來的?」
  「從一個人手裡弄到的。」我來之前就斟酌過,不能對黃婆完全說謊話,但也不能把實情全部講出來。
  「你知道這畫是多少年前的東西嗎?」
  「大概,一兩千年?」
  「三十八個甲子之前的東西。」黃婆放下手裡的帛畫,她低著頭,右手的五根手指頭在飛快的開合,不知道是做什麼。
  我不知道黃婆以什麼為根據,計算出這張帛畫的具體年代,直接就精確到了某一年。不過大致的年代跟我們之前判斷的差不多,兩千年多一點。我感覺有點興奮,同時又有點不安,我覺得黃婆肯定從這張帛畫裡看出些什麼,但她又不說話,昏暗的屋子裡頓時沉默了,氣氛很古怪。
  她不開口,就那麼一直低著頭,我坐了老半天,實在忍不住了,輕聲問她:「黃奶奶,這張畫裡,有什麼忌諱嗎?」
  「不是,我只是沒想到。」黃婆被我打斷了思路,抬起頭,道:「這張畫裡畫的人,邪異到了極點,沒有什麼忌諱,就是怕說出來你不敢信。」
  她這麼一說,我立即就覺得這次找對人了,關於這張帛畫的其它細節,我一個字都沒提,但黃婆仍然能察覺出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