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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節

  「既然興趣不大,那我就直說了。」文哥抽了口煙,作勢要講的樣子。
  我頓時就興奮起來,人的眼神和表情,有的時候很難由自己控制,比如說走在夜路上,突然就冒出個嚇人的東西,人會忍不住的叫,或者乾脆暈過去。我也一樣,我無法完美的掩飾自己的真實想法,所以那一瞬間,我對秘密的求知慾就盡顯無疑。
  這些立即就被文哥捕捉到了,他露出那種很欠抽的笑容:「你真的不想知道嗎?」
  「算你他媽贏了行不行?」我有種被人拆穿之後惱羞成怒的感覺,衝他吼道:「你給個痛快話,究竟要怎麼樣你才肯說!」
  「看樣子你確實想知道。」文哥望向了不遠處的古城遺址入口,他的目光突然變的很淡,道:「你想知道這個秘密,其實很簡單,跟我到深坑裡去一趟,就你和我,我們兩個人。」
  「為什麼?」
  「你要想知道,就不用多問。我本來打算等你完全平靜的時候再好好和你談談,但該說的事情,也沒必要一直捂著,這是個機會,你自己決定。」
  我永遠都不可能知道文哥這種老狐狸的真實想法和用意,不過,有一點我可以肯定,他不會要我的命,至少現在不會。所以不管他要帶我去什麼地方,我可以不用擔心生命會有危險。
  「好,你不要食言,否則的話我後半輩子就幹一件事,咒你,還有你全家。」
  「走。」
  文哥很乾脆,丟了煙頭就讓人準備東西,陳雨不知道我和文哥談了什麼,但當她知道我要和文哥一起下坑的時候,就出來阻攔。文哥和她單獨說了幾句,陳雨不停的朝我這邊看,她的表情是真摯的,可以看出確實是在擔憂我的安全。我心裡有點熱,回想不久之前的那個吻,一種情愫不由自主的在萌動。
  最終,一切還是按照文哥的意思進行下去,好幾個夥計帶著我們要用的東西穿過水幕,一路上,那些紅影子消失的無影無蹤,這種東西有記憶力,短時間內不會回到讓它們感覺驚悚和不安全的地方來。夥計們把東西運到深坑邊緣時,文哥就讓他們回去了,這裡只剩下我和他兩個人。
  「在沒有下去之前,誰都不知道這個坑裡會有什麼。」文哥轉頭看看我:「但越是這樣的地方,越可能存在巨大的收穫,這是一種挑戰。」
  說著,文哥開始把大量的繩子一盤一盤的結起來,繩子只需要承重我們兩個人,所以用的是登山副繩,比較細,也比較輕。夥計一共背進來十五盤繩子,總長度大概七八百米。文哥把所有的繩子結結實實的結在一起之後,就固定住一頭,將它們全部拋到了深坑裡面。
第112章 壁洞
  那盤繩子的長度和大坑的深度一樣讓我心驚膽戰,但文哥若無其事,我想像不出他這麼小的身軀裡面怎麼能蘊藏那麼大的勇氣。我們開始換上登山裝,帶了幾個安全扣,又換了冰爪。文哥最後抽了一支煙,伸手抻抻繩頭綁的牢靠不牢靠,然後回頭對我說:「走吧。」
  他說的那麼乾脆,就好像帶我去公園散步一樣,我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他抓著繩子就消失在了深坑的邊緣。那一刻,我有點震驚,文哥雖然長的非常齪,但從他下坑時的姿勢來看,無疑是個練家子,動作不僅僅是輕靈敏捷,而且相當飄逸。這一下我就明白了,這個人並非只是智囊,當時在桐柏翻臉,如果他不願意,我不要說揍他一老拳,就連碰都很難碰到他。
  我一思考,文哥就在下面喊我,我也抓著繩子,慢慢滑了下去。深坑的高度很可怕,我們雖然是朝下滑的,但冰爪冰鎬都要用上,才能控制好速度,這一點都不省力。我和文哥保持四五米的距離,低頭朝下面一看,除了文哥那缺少了大半頭髮的頭頂,就只能看見深淵裡的一片黑暗。
  在這種高度的地方,我就算心理再有準備,也還是忍不住的緊張,手腳有些慌亂,控制不好體力的分配,一會兒就覺得手腕子發酸,滑一段得停一會兒。文哥很有耐心,並不催我,這貨確實有過人之處,身在這個地方,竟然一點都不慌張,沉著而且冷靜。對講機的信號湊合,我們每過一會兒,就會和上面聯絡一下。
  我們下滑了大概有兩截繩子也就是一百米左右,我已經覺得體力耗盡了。文哥沒留神我在原處停下來,還一直滑著,我們之間的距離拉大到了十米左右,這時候,文哥一下子在下面停住了,像是發現了什麼,用手電來回的照。
  「下來看看。」文哥招呼我了一聲,用冰鎬掛住石壁上的石縫,身體貼了過去。
  我迅速滑下去,沒控制好力度,差點一腳踩在文哥的腦門上。到了這裡,我就看到引起文哥注意的,是石壁上的一個洞。
  說是個洞,其實也不是,就是石壁上自然裂開的一道比較大的縫隙而已。入口只有一米寬,文哥探頭在外面看了看,看到了起伏的裂縫裡,掛著一件已經殘破不堪的舊衣服。衣服雖然破成這個樣子,但一看就知道不會是太久以前的東西。
  很意外,我一直以為這種如深淵般的地方是生命的禁區,不僅沒有活著的東西,甚至連任何生物的痕跡都不會存在。但沒想到,一百多米深的地下,竟然掛著這樣一件衣服。
  「是之前勘察這裡的人留下的?」我問文哥,可能這件衣服的來歷只能這麼去推測。
  「還不知道,看樣子是,進去看一下。」
  文哥把上半身鑽進去,然後解下保險扣。我也照做了,但做的沒他那麼輕鬆灑脫,畢竟是在這麼高的地方。巖縫不算太深,最多四五米的樣子,剛爬進去,文哥的手電光就在前面照出了一具已經爛的只剩骨架的屍體。
  儘管文哥就在眼前,但是這具白骨化的屍體還是把我搞的一陣心慌。他絲毫都不怵,跟著就朝前爬,這條巖縫太窄了,以文哥的身高都站不直。
  「這是什麼人?」我實在不想跟骨架保持太近的距離,就半路停住了。
  「不知道。」文哥搖搖頭:「既然死在這裡,肯定不是普通人,你也知道,這種人出來做事,不會帶任何證件。爛成這樣子了,查都沒法查。」
  「人是怎麼死的?」我突然緊張了,來回的在周圍看,人既然死在這個洞裡,那麼這個洞本身就帶著很大的危險。
  文哥仔細的看,然後盤腿坐起來,習慣性的點煙,跟我分析,得虧丫身材嬌小,要是換個人這麼坐,頸椎直接就窩折了。
  「這個人十有八九是餓死的。」文哥指了指,道:「除了衣服和武器,沒有別的東西,能吃的全部都吃光了,而且沒有其它工具,我想,他是被困在這裡,消耗完了補給之後被餓死的。」
  「沒工具,他是怎麼到這兒來的?你被跟我說他是飛下來的。」
  「我跟你說一句,遇事的話,適當用用這個。」文哥指了指自己的腦門:「他肯定是被人坑了,順著繩子一路爬到這兒,發現有洞,就進來看,但是繩子被上面的人給抽走了。這一招,盜墓賊經常用,行話叫做悶坑,也叫撤底火。」
  「是這麼回事?」我想想,也覺得文哥推測的有道理。
  屍體不能細看,因為空氣潮,骨頭上長滿了霉斑一樣的菌絲,確實如文哥所說,一直看到頭,洞裡都沒有多餘的東西。
  文哥又朝前面爬了爬,直接爬到屍體旁邊,再次打量起來,我還是停在原地,看著他忙活。這一次,文哥像是又看到了什麼,不過他沒直說,叫我過去看。
  「什麼東西,你告訴我一聲不就得了。」
  「這個,你最好自己過來看看。」文哥一下子爬到了巖縫的最盡頭,給我騰出一塊地方。
  我嘟囔著過去看,一個人如果帶著適當的補給,就算被困到這兒,估計也能挺上十天半個月。事實上,被困死在這裡的人都有種很矛盾的心態,一百多米的高度,徒手爬上去的希望很渺茫,但留在這裡則是必死。他顯然能考慮到這些,他想拼,卻缺乏勇氣,只想著能不能再找到更穩妥的辦法,就這樣一直拖著,拖到所有東西吃完,體力完全耗光的時候,最終還是死在洞裡。
  當我朝前面爬的時候,就感覺文哥的目光有點變化,說不清楚。爬到骨架旁邊的時候,文哥用手電在石壁上照了照,頓時,我看到了刻在石壁上的一些字跡。字跡非常多,佈滿了左右的石壁,可能這個人在臨死之前,把所有時間都用來刻字了。
  等我看清楚這些字跡的時候,心裡就打了個哆嗦,忍不住又看了骨架兩眼。
  那麼多字跡,其實都來回重複著一句話:鄭立夫,你全家不得好死。
  每個字跡都刻的很深,可見刻下這些字的人對我爸有多麼的憤恨。這麼一看,我就算再傻也能知道,把這個人困到這裡的,難道是我爸?
  我對這個事情一下子就糊塗了,到這裡來的究竟是誰?紅影子的記憶肯定不會有假,我一直以為是鄺高手來這兒的。但看著石壁上那些詛咒般的字跡,我又覺得,我爸或許也來過。
  或者,是我爸和鄺高手一起來的?因為某種原因,而把這個人給困死到這兒了?
  我盯著這些字跡開始沉默,文哥不打擾我,就讓我一個人慢慢的想。過了很久,他才慢慢說道:「你看見了吧,對鄭立夫做出評價的,並不是我一個人。」
  「這個問題我不想知道。」我抬眼看著文哥,也慢慢說道:「我只想知道,你之前來過這裡?」
  如果我沒有看到那些字跡,可能我還不會想那麼多。文哥可能覺得我看見字跡之後腦子就亂了,不過我很清醒,我只想了一件事。這個洞是不是發現的太巧合了?深坑直徑二十米,那它的邊長有六十多米,六十多米長的深坑邊緣,文哥恰恰就選擇了一個正好經過巖縫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