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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節

  土層其實埋的很淺,只稍稍把上面的浮土抹掉,就露出衣角,那是衝鋒衣的衣角。夥計們大吃一驚,不知道是誰死在這裡了。他們把浮土全部清理掉,兩個動手的夥計看到了下面的屍體,幾乎同時驚叫了一聲,一屁股坐到地上,不由自主的轉頭望向我。
  那一刻,我的神經和思維都凝固了,無法轉動。
  被埋在土層下面的,好像是另一個「我」。
  也就在這一刻,我突然就明白了,為什麼第一次見到襲擊者的背影時,我會覺得他那麼熟悉卻怎麼想都想不起來。
  夥計們的目光無比的驚訝,他們看看坑裡的屍體,再看看我,都呆住了。有兩個知道之前陶小川和廖大龍的事,但他們怎麼也想不到,這種事情會發生在我身上。
  「特派員,這個……」兩個人都望著我,他們的目光裡有一絲懷疑,如果只有我一個人,估計他們不會多想,但這個被爛臉乾屍殺掉的「我」一出現,就讓他們開始分辨,分辨一死一活兩個我,究竟哪個才是真身。
  「我不想多解釋,等陳雨和文哥出來,他們能分得清。」
  我分開眾人,慢慢的蹲到屍體旁。此時,連我自己都分辨不清楚了,有種莊周夢蝶的感覺。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我?可能也只有在這時,我才能深刻體會到當初廖大龍的那種心態。自己看著另外一個停止呼吸的自己,被埋在地下。
  這個問題無法解釋,我沒有落入到那段危險的河道裡,怎麼會出現另一個我?
  我在屍體旁蹲了一會兒,又抽了支煙,稍稍一冷靜,我就覺得自己太武斷了。這樣一來,陳雨和文哥肯定會問我相關的情況,問我怎麼知道屍體埋在這裡,我完全就沒辦法回答。
  但已經成這樣了,最多到時候裝迷糊耍賴。我站起身,叫人把屍體抬回去。這種天氣,屍體放不了多久就會腐爛,可是我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它,我沒辦法看著另一個「我」被燒成骨灰。
第111章 一次耐人尋味的對話
  我們把屍體抬回去之後最多半個小時,陳雨帶著人回來了,她可能一下子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有夥計在陳雨耳邊小聲說了什麼,但陳雨搖了搖頭。
  她走到我面前,盯著我的眼睛看了兩分鐘,又拉起我的手,我手心全是汗水。又過了兩分鐘,她放開我,道:「你是真的。」
  「你怎麼知道?」
  「有的事,不一定非要很確鑿的證據吧?辦案也有零口供的。」陳雨很認真的對我說:「你還是我第一次遇見時的那個你,沒有任何變化,我感覺的出來。」
  如我想的一樣,陳雨開始追問,我就耍賴,她估計知道我不會說實話,所以放棄了。不過這樣一來,大家的心裡輕鬆了一些,刺殺者死掉了,不用再疑神疑鬼的森嚴戒備。
  陳雨到暗河那邊去看文哥他們勘察的情況,我們在外面開飯,飯剛吃完,陳雨回來了。她也一夜沒睡,一直熬到這時候,神色有些疲憊。我看著她在不遠的地方換了內衣,心裡就開始亂想,這時候,她衝我招招手。
  我走了過去,我們兩個就在她換衣服的地方坐下來。她低頭沉默了一下,然後抬起頭,道:「有一句話,前兩天就想問你,但我不知道該不該問。」
  「你問嘛,你也知道,我是個很好說話的人。」
  她脫掉了衝鋒衣,緊身的小T恤把身材襯托的很誘人。說實話,我對她算是多少瞭解了那麼一點,其實這種女孩子是我喜歡的,該像女人的時候像女人,該果斷的時候豪爽的像漢子,嬌柔卻有主見,不做作。如果真在日常生活裡認識了這樣的女孩,我肯定會有些動心,只不過現在,只能自己對著自己一笑了之。
  「我記得,我發高燒的時候,是你抱著我,對嗎?」陳雨揪了一根草,在指尖來回的盤繞著:「當時我是昏昏沉沉的,但我知道,是你抱著我。」
  「但我絕對沒吃你豆腐。」
  「我和你說了一些話是不是?說了我的童年,說了我的小夥伴。那時候,我真以為自己要死了,心裡多少有些遺憾。」
  我沒再接著和她開玩笑,事實上,我對這個女孩有些複雜又怪怪的感覺,我明知道她跟我不是一路的,也知道她的動機不會那麼單純,但我每次看到她沉默或者無神的時候,都會想起她在昏迷時說的那些話。
  我會覺得有點心疼,真的。我甚至很二的想過,我是不是應該對她好一點。
  「那些都過去了。」陳雨的眼睛裡彷彿帶著一點點不易覺察的水汽,她又一次盯著我的眼睛,道:「我想問你一句話,認真的。」
  「你問。」
  「如果,我只是說如果,有一天因為一些不可預料的原因,我們兩個完全走到了敵對的狀態下,你,會不會親手殺了我?」
  「嗯?」我有點暈:「幹嘛這麼問?」
  「你不要問原因,我只是想知道,你會不會親手殺了我。」
  這個問題把我問住了,我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會這麼問,但這個問題隱隱讓我不安,她是想透露什麼樣的信息?是玉姨那邊要對我不利?還是別的?
  我實在猜不出來,但是我也望著陳雨的時候,心裡突然有種感覺,如果我和她,真有她所說的那一天的話,她應該不會對我動手。她可能身不由己,她可能要違背自己的本意去做一些事情,但我確信,至少她不會親手對我怎麼樣。
  如果真的會是這樣,我想我應該很滿意,滿意沒有看錯她。
  「不會。」我笑著對她搖搖頭:「你覺得我是殺人的人嗎?何況是殺你?」
  「你保證嗎?」
  「我吧,曾經想過,如果你是我家門口賣菜的一個小姑娘,那麼我估計會每天把你的菜包圓,然後跟你套近乎,然後去追你,最後一起跟你種菜賣菜去。可惜,你不是。」我舒展了一下身子,同樣很認真的說:「這個話題太沉重,而且不現實,可以避過,但我不會傷害你。」
  她整個人突然就壓了過來,一下子把我壓倒在草叢裡。緊跟著,她的嘴唇就貼到了我的嘴邊。柔軟的,帶著一股淡淡香味的嘴唇。最初的一秒,我有些不知所措,但我很快就沉醉在這種感覺裡。
  正當我準備入戲的時候,她輕輕的抬起頭,順手把我拉了起來。她的臉帶著一點點紅暈。
  「我有些喜歡你了。」
  說完這句話,她轉身撥開齊膝高的草,快步的走了。我坐在原地,回味著剛才那一瞬間的感覺。
  但那種感覺還沒有完全消失的時候,我突然打了個冷戰,覺得很怕。我忍不住問自己:鄭童,如果這個女人真的威脅到你生命的時候,你會信守自己的承諾?
  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念頭讓我有種淡淡的悲傷,我不敢再想下去了。她的話,未嘗不是一種提示,提示我和她最後的結局。
  我想,我更相信我爸所說的話了。有時候,一些事情,一些路,並非自己的本意,但命運這個東西七繞八繞的,就會漸漸把人逼到那條自己根本不願意走的路上。
  可是我再怎麼想都覺得,就算有一天,我有足夠的能力,有足夠的把握,佔盡了先機,我可能也很難對她下手。
  我回去的時候,陳雨又拿了些東西趕到文哥那邊去了,勘察到了最後的階段。一個多小時之後,文哥帶著人回來,他單獨跟我談了談。那個深坑,其實在很早之前就被人勘察過,文哥說可能是堆放炸藥的人下去的,只不過對方沒有借助太多的機械和工具,就用最簡單也最直接的方法下去,所以留下的痕跡微乎其微,文哥也是先後觀察了很久,才確認下來的。
  「你對我有看法,這個我知道。但是現在先拋開這些,以石堰川這裡的正事為主。」文哥一出來就不停的抽煙,看似是跟我商量的意思。
  「我已經在替你們賣命了,陳雨應該告訴你了,你還要怎麼樣?」
  「這些我當然知道。」
  「我拚死拚活的跑到水幕後面的空腔帶裡,我想要什麼,你也不會不清楚,只不過我告訴你,如果你一直用吊著我胃口的辦法來拴住我,那你就錯了。」我很不以為然的道:「你說的那個秘密,我乾脆不問了不就得了?本身我對它興趣也就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