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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4節

  呂肅既然還在養屍,那麼為了避人耳目,肯定得找個人煙比較少的地方,而那個地方,又離此地不遠,因此有很大的排查空間。這年頭衛星定位就是好,我調出地圖,挨個兒百度,耗了兩個多小時的時間,弄清楚了周邊的位置信息,很快,便將目光鎖定到了一家醫院。
  這是一家老式的民營醫院,很早之前,是格爾木最好的醫院,隨著經濟發展,國營醫院的加入,它慢慢被淘汰了,現在去那兒看病的,多是一些老居民或者經濟不好的。
  這醫院旁邊的居民區也是比較老的,很多人都搬到繁華的地方去了,這一帶就等著近幾年開發了。我覺得,呂肅要想避人耳目,很可能會在這附近的居民區租住,而且旁邊就是醫院,醫院裡……有死人呢。
  白雙到底有些害怕,雖然是夏季,但夜晚墳地裡的風嗚嗚的吹,還是有些陰冷,她搓著雙臂耐心的等著,我收起手機,道:「去下一個地方。」我們已經奔波了一個白天,我擔心她吃不消,說如果累的話,讓她先回去休息。
  白雙沒好氣道:「下一個目的地在哪兒?走吧。」
  第738章 信任破裂
  我訕訕的摸了摸鼻子,兩人打了個出租車,便朝著目的地而去。到地方時,已經是晚上八點了,由於這一代是老式小區,沒什麼熱鬧的商舖,燈光昏暗,因此露面上人也不多,和深圳那種一到晚上就熱鬧非凡的街道可不能比。
  我倆以那間民營醫院為中心點,開始展開搜索。
  老式的醫院,外牆看起來有些斑駁,玻璃大門敞開著,望進去,可以看到一個值班的護士阿姨,除此之外,也沒瞧見半個病人。在這種醫院裡上班,大晚上的,還真的需要些心理素質。
  我先選擇了靠左的一片兒小區,也沒有保安什麼的,進了小區便到處晃,燈光晦澀,樹影搖曳,分外的陰森,老式樓裡,只零零星星有幾戶住戶的燈開著,其餘的房間一片黑暗,似乎並沒有人居住。
  我一邊用著辨陰術,一邊感應周圍的環境,打探一圈後沒什麼發現,便向著下一個小區而去。就這麼慢慢找,到了十二點多左右,我們到了第三個小區,這時,我立刻感覺到了很清晰的陰屍之氣。
  我不由猛的抬頭,看向那股氣息傳出來的房間。
  在第五樓,那樓開著燈,窗戶上隱約還有一個人影,裡面的人,應該就站在裡窗口不遠的位置。雖然這會兒光線很暗,我和白雙都在樹下站著,但我還是下意識的低了一下頭。
  白雙注意到我的動作,用眼神詢問我怎麼回事兒,我示意她找到了。
  我們從早上就出門,雙腿一直在走路,走到現如今的十二點我,我這些年是跋涉慣了的,雖然累,但卻在承受範圍內。白雙明顯是死撐,我覺得她站立在原地,雙腿的姿勢都已經不對勁了,於是壓低聲音道:「你在下面等我,我上去看看。」
  白雙還欲逞強,我打斷她要出口的話:「人就在樓上,又跑不了,你在這兒等著,萬一出個什麼事兒也好支援。」白雙知道我是在應付她,不過這回沒反駁,八成是確實受不了了,便點了點頭,在樹下等我。
  這老式樓裡沒電梯,我爬著樓梯往上走,感應燈時靈時不靈,樓道間黑幽幽的,讓人感覺很不舒服。不過現在學了些薩滿秘術,對於軟粽子一類的東西,也有了感知能力,這地方雖然看起來陰森,但其實比較『乾淨』。
  我大步上了五樓,站到了那個房門口,緩了緩氣,正要敲門,門從裡面被打開了。
  裡面的人乍一看有些陌生,但很快我就認了出來,是真呂肅。這半年多沒見,他不再是第一次見面時瘦的皮包骨,反而像一個身體被調理好了的非洲兒童,肌肉豐盈,五官雖然平凡,但看起來很有精神。
  我的記憶力一向不錯,這張臉,和文敏以前交給我的那份資料中的臉重合起來,所以我才一眼認出了他的身份。
  真呂肅看見我並不意外,淡淡道:「我聞到有活人的氣味兒,進來吧。」他的反應出乎我的意料,我下意識的往房間裡瞥了一眼,這是個非常簡陋的單間,牆皮斑駁,地面沒有貼瓷磚,裸露著水泥地板,傢俱非常簡單而老舊,靠右的地方,是一個灰色的沙發,但沒有第二個人。
  我走了進去,道:「就你一個人?」
  難道我猜猜了?呂肅這一次,沒有把真呂肅帶上?
  他道:「就我一個。」
  我心裡有些煩躁起來,道:「呂肅呢?他沒跟你在一起?」我原以為找到了真呂肅,另一個人,自然也無所遁形,但沒想到這次,他倆居然分開了。呂肅看這人不是看的很緊嗎?這次怎麼會……
  彷彿是看出了我的疑惑,真呂肅坐在了沙發上,之前那雙因為消瘦而顯得格外大的眼睛,如今反而顯得有些小,他瞇著眼打量我,嘴邊有一絲冷笑。外表只有十七八歲的年輕人,露出這種深沉而諷刺的表情時,有一種古怪的違和感。
  我知道,自己利用他的事情早已經穿幫了,這小子心裡對我肯定是沒什麼好感的。果然,真呂肅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這些?」
  我摸了摸鼻子,在這方面,確實沒什麼立場,誰讓我忽悠他在先呢?不過,看他現在日子過得似乎不錯,人都胖了一圈,於是我道:「禍兮福之所倚,你現在過得不挺好的嗎,何必記那些舊仇。」
  真呂肅笑了笑,道:「是啊,都是拜你所賜,讓我明白,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救世主,也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對你好。真是謝謝你給我上了這樣一課。」我為止語塞,頓時陷入了沉默。
  這世界上的每個人,在最初,何嘗不是對他人信任滿滿,我剛到深圳時,同樣的信任每一個人,在經歷過一些大大小小的欺騙後,這種信任被我摒棄了。
  每個人大概都經歷過這樣一個過程,滿懷善意的來到這個世界,然後被傷害,然後成長,最後變得警惕,這時候,我們就成了成年人。
  呂肅是真心信任過我的,以為我能救他脫離苦海,而最終,我也成為了那個欺騙信任的人。
  我想起了之前在某本書上看過的一句話:善良可以傳遞,惡意比善良傳播的更為迅速。
  這種沉默維持的並不久,我必須厚著臉皮將它打破:「做過的事情我也沒辦法挽回,只能說抱歉。我這次來,其實是希望找到呂肅,看來是落空了。」
  他微微側頭,道:「我當然知道你是來找他的,難不成還來找我?陳懸,你是不是很好奇,為什麼這次只有我一個人?」
  我點了點頭,等他繼續往下說。
  呂肅笑了笑,道:「那次被他弄回去後,我也想通了,反正都是活,何不讓自己活的好受些?所以我沒有再被關起來,一直跟在他身邊,但半年前的一天……他忽然失蹤了,雖然只失蹤了兩天,但他回來的時候,渾身都是血。」
  血?
  我立刻明白,八成是被屍仙找到了。
  那麼後來呢?
  我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真呂肅露出看了我一眼,道:「想知道?跪下,求我啊。」
  這小子眼裡當初的單純已經完全消失了,透過這雙黝黑的眼睛,我彷彿看到了一顆已經被扭曲的報復心。
  我沒動。
  呂肅陰陽怪氣的發出一聲嗤笑,道:「那就這樣吧。」說完,閉上了眼。
  如果是在之前,我可能真的拿他沒辦法,但現在不一樣了。我起身,走到他旁邊,道:「我是個生意人,喜歡大家雙贏,和氣生財,你再考慮考慮。」大約是對於我平靜的語氣感到意外,真呂肅睜開了眼,微微有些疑惑,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雙眼已經開始無法對焦了。
  「你、你……這是……」他捂著頭,想讓自己清醒過來。
  我道:「我已經改行了,現在是一名薩滿巫師,對付人我沒什麼本事,但對付你這種『人』,還是有些手段的。」其實我畢竟也才入門不到兩個月,哪有那麼多手段,這會兒不過是用了點兒迷惑人的手段,類似於催眠術一類的東西,讓他感覺到不舒服而已。
  這種手段,對軟粽子一類的東西,會產生迷惑作用,而對人使用,最多讓人感覺頭暈腦脹不舒服。我這麼說,不過是詐他一炸,繼續道:「你現在不想死了吧?我看你活的挺滋潤的。」
  果然,他以為我還有後手,捂著頭微微後退,皺眉道:「你、你什麼時候學會這些……嘶,停下,我告訴你就是了,反正他的死活跟我沒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