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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9節

  我點了點頭,倒斗是個損陰德的行當,別不信邪,基本上倒斗的人,就算自己不出事,生出來的孩子,也大多容易出意外。前輩們總結出了這個經驗,因此有積德的說法。
  就拿顓家來說,它家的外在形象可是很好的,經常做慈善,什麼貧困山區、希望小學、疾病基金、環境保護什麼的,都有摻合一腳,一方面豎立正面形象,一方面也是給自己積德。
  說白了,就是你獲利十分,得拿兩分出去做善事。不過一般只有一些大家才會遵循這些古老的行規,但凡些散盜或者不成器的,都是視財如命,進了肚子裡的錢,要再吐出來?沒門。
  我這些年也賺了不少,但花的也快,慈善雖然也有做,但做的不是太多,難道這小子的意思,是說我這麼倒霉,主要是因為積德積少了?
  不等我開口,紅毛便道:「你們有你們的規矩,我們也有我們的規矩。原始的薩滿,和佛教的苦修類似,因為薩滿之中,有『請神』的能力,因此講究保持肉身的強悍的純淨,所以歷來真正著名的薩滿巫師,都過著猶如苦行僧一樣的生活。」
  我有些明白過來,道:「你一直清貧,看來志向不小。」
  紅毛依舊笑嘻嘻的聳了聳肩,道:「人各有志,每個人的追求都不同,在別人看來是苦,在我看來是心甘情願。這個鬼厙之面其實就是一個傳承的工具,最初接受這個傳承的,是白衛升,也就是你說的白老四,但他死了,而影子其實是沒有生命的,所以傳承就此中斷。」
  我立刻明白過來,道:「然後白老四將面具給了我爺爺,因此我爺爺接受了傳承?」
  紅毛點了點頭,道:「可惜,這個傳承斷的太久,一般的人,根本無法瞭解其中的奧秘,這時一種來自於鬼蜮薩滿巫師的最高傳承,極為苛刻,而你們的一生,之所以會霉運不斷,是因為你們按照普通人的生活軌跡在行動。事實上,當你接受傳承的那一刻起,其實就已經是鬼蜮文化的繼承人了。這個面具,你只要長期戴著,自然就會明白很多東西。可惜,你們避它如蛇蠍,所以才沒有明白它真正的能力。」
  我聽到此處,只覺得目瞪口呆,腦子裡更是一片混亂。
  按照哈日查蓋的說法,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為我們接受了鬼蜮薩滿的最高傳承,但卻與傳承的要求背道而馳?所以才會招來災禍?
  紅毛繼續道:「你們可以將傳承想像成一種能力,它帶給你力量的同時,也在某一方面桎梏著你,如果你和它背道而馳,那麼就如同你們倒斗一行所謂的損德一樣,遲早自食惡果;當然,你也可能選擇另一條路,成為合格的傳承人。但是……這條路對於普通人,對於你來說,是極為痛苦的。你可能沒有愛人,沒有富貴,你可能孤獨、貧困終老,但你會獲得巨大的力量。這股力量,在古時候,足以守護和指導一個文明,但放在現代社會。這種力量,其實沒什麼用。」
  他歎了口氣,道:「所以,我才說,這個消息對於你來說不知道是好是壞。如果這個傳承是在我身上,我會很高興的,可惜,它給了不該給的人。」
  我立刻道:「怎麼把傳承轉移給你?」
  紅毛笑了笑,道:「除非你死了。」
  第733章 練手
  這對於我來說,確實不是一個好消息。有什麼比命運被注定來的更悲慘?
  現在擺在我眼前的,幾乎只有一條路,那就是按照這個傳承走下去,這條路會給我帶來很大的力量,或許我可以像薩滿傳說中一樣,溝通神靈,召喚出01那樣的東西,但伴隨著我的,將是孤獨寂寥的一生。
  我不怕貧困,這些年大起大落,窮過富過,什麼也看開了,有錢的日子固然好過,但人生在世,自由、快樂其實比什麼都重要。
  所謂的詛咒,根本就是一個錯誤的方向,豆腐將面具留給我,難道就是要告訴我這個?
  他自己是不可能知道這些的,那麼告訴他真相的,應該是屍仙。
  事到如今,這個讓我們家三代人都難以解開的謎題,終於浮出了水面。我坐在沙發上,只覺得生命中的一切,都變得空空蕩蕩的。一個注定了悲劇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可惜,我沒有什麼自殺之類的想法,這些年活的太不容易了,越是這樣,就越不想死。
  古人有言:螻蟻尚且偷生。
  過了很久,我才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決定接受現實,對紅毛道:「多虧了你告訴我這些。」紅毛聳了聳肩,道:「我其實專程過來,是想著你要是受不了打擊要跳樓什麼的,我正好撿個漏。」
  看得出來,紅毛對這個傳承是極為眼饞的,人各有志,對於我來說是痛苦的東西,或許正是他人求而不得的。而對於普通人來說觸手可及的親人、朋友、愛人,卻是我這一生,恐怕也難以得到的。
  看著紅毛眼饞的模樣,我忽然覺得精神好了些,問他:「你這一生的追求不變嗎?」
  紅毛笑嘻嘻道:「人生短暫,能按照自己想活的姿態活下去,是一件樂事。在別人眼裡我的生活可憐,可是在我看來,他們才是可憐的。」
  我笑了笑,道:「怎麼講?」
  紅毛道:「為了讀書而讀書,為了結婚而結婚,為了生孩子而生孩子,為了別人的眼光,按照別人的安排過完一輩子,這樣的生活難道不可憐?我這一輩子,別人的眼光與我無關,我只為自己而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
  我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倆看來以後可以做伴。」雖然這並不是我的追求。我沒有紅毛這麼看的開,我恰恰想過的,就是結婚生子平靜祥和的生活。
  雖說三十正是而立之年,但我覺得自己的激情已經被磨得差不多了。
  紅毛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嘻嘻道:「我聽老張說了,跟屁蟲又失蹤了?」
  「嗯。」我道:「跟屍仙走了。」其實我心裡有種感覺,屍仙應該不會傷害他,如果他真對豆腐心有怨憤,早在沙漠出世時,豆腐已經被滅了。他很有可能帶著豆腐在幹別的事。
  可這事兒……會是什麼呢?
  普真生前所做的一切,如果都是為了死後成仙的話,那麼這次有了虛和天眼的相助,他應該離這個境界已經不遠了,甚至我還在懷疑,他是不是已經成仙了。
  如果這個目的達到了,那麼以他現在的身份,這人世間,還有什麼值得他去做的事情?
  如果說,他的目的還沒有完成,那麼……他接下來會幹什麼?
  我完全沒有頭緒,這段日子,白雙也沒有再過來,我知道,她心中對我肯定是有怨氣的。每個人都有私心,她喜歡的男人,為了我生死不明,她心裡如果不埋怨我?
  只是白雙是個有修養的女人,她嘴上沒有說,我心裡卻是清楚的。
  為今之計,我對於豆腐的下落無從著手,思來想去,既然人生的路,已經被定下了,那也只能好好走下去,如果傳承真的能帶來某些力量,那麼我或許可以憑借這份力量。找到豆腐的下落。
  我問紅毛,具體該如何做。
  紅毛告訴我,每晚睡覺時將面具戴在臉上,自然會有所收穫。
  他也沒走,就在畫廊留了下來,算是和我結伴了。
  接下來的幾天晚上,我每晚都有做夢。說實話,那面具戴在臉上的感覺並不好受,冰涼冰涼的,又曾經蓋在死人的臉上,因此給我的感覺,彷彿就像是在臉上搭了一層死人皮一樣。
  同樣的,第二天早上起來,我還是什麼都記不起來,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記憶的過程就逐漸清晰起來。這種傳承,是一種很奇特的方法,彷彿某種本能的覺醒。
  曾經有人很好奇,將一隻狼崽,和狼群分開,從小養在實驗室裡,但很奇怪,沒有父母的教導,狼崽還是無師自通的學會了很多狼群法則。這種狼群在長期進化中才形成的後天法則,並不屬於本能,但狼崽還是出乎意料的繼承了這一點。
  因此,有人認為,動物的繁衍傳承和人類是不同的,人類只有血脈傳承,而動物則有記憶基因的傳承,它們很可能會在某一時期,覺醒這一些記憶基因,回憶起祖先曾經的生活。
  雖然這只是一個設想,但我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態,就和這種設想極為相似,如同記憶中的沒把鎖被打開了一樣,一些古老的,原本應該完全不懂的信息,慢慢的滲透進來。
  我和紅毛之間的『共同語言』開始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