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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8節

  入門是個門面,這是過去那種鄉鎮常見的結構,商住一體的。一進去,我就看見了兩具落滿塵灰的空棺,其中一具棺材蓋只完成了一半,半搭在棺材上。
  棺材裡早已經聚集了兩窩耗子,隨著我們的到來,受驚般的竄向了黑暗中。
  呂肅慢慢的打量著房間裡的一切,眼珠子緩緩動著,似乎在回憶什麼,片刻後,他開始往裡走,懶貨對這一切沒什麼興趣,拉聳著眼皮慢吞吞的跟在最後。我和陳天德走在呂肅左右兩側,看著他的動作。
  隨後,我們跟著他上了樓,進入了一間應該是臥室一樣的地方。
  這裡的傢俱都沒動,看樣子,在真呂肅一家人都死亡後,假呂肅便將這裡給關了,屋子裡的東西,倒也原模原樣,只是佈滿塵灰,陰暗潮濕,透出一股濃重的霉腐味兒。
  呂肅似乎毫無所覺,逕自走向了一旁佈滿塵灰的床上,似乎在懷念些什麼,神情呆愣,而這時,我卻注意到這個房間裡,有一個很奇怪的東西。
  房間的牆角處,焊了根手臂粗的鐵棍子,上面有一條生銹的粗鐵鏈,鐵鏈的末端是個套狗的脖套子,那套在放在一床像是打了地鋪的被子上。
  陳天德看著那狗脖套,不由嘶了一聲,說:「還養狗?」我想起文敏說的話,心想八成不是栓狗的,是栓人的。據說呂肅剛被帶下山時,如同野獸,不通人性,凶悍傷人,所以才被栓起來,直到後來變成了和正常人無異,才被放開。
  我等了半晌,不見真呂肅開口,便問道:「後沒有想起什麼?」我指了指那條鐵鏈子。
  他艱難的轉了轉腦袋,盯著鐵鏈子看了許久,似乎在回憶什麼,片刻後,說道:「山洞……有人。」
  山洞?
  我愣了一下,不明白他嘴裡怎麼會冒出這麼個詞。山洞裡有人?莫非他是在說,呂肅曾經是在一個山洞裡?最後他又比劃了一下,說:「我們進去……拿刀,然後、然後……」他忽然摀住頭,顯得極為痛苦一樣,我聽他語言混亂,此刻又如此痛苦,便也不再追問下去。看樣子是我操之過急了。
  拿刀?
  鬼哭刀?
  難道呂肅手裡那把刀,也是在此處所得?
  真呂肅待著這個地方不肯走,這地方實在不能住人,便被我們三個強壓著帶了出去,在附近找了家小旅館暫住。倒也不能說是強壓,懶貨不耐煩的威脅了一句,不聽話就送回去,這小子便不敢反抗了。
  他身上實在是惡臭難擋,我讓他自己洗去澡,但這小子似乎連怎麼穿衣服都忘了,無奈,我只能閉著呼吸去扒衣服,但剛扒下,便猛然看到,這小子的肩膀處,赫然有一塊兒凸起,約莫只有指甲大小,並不顯眼,但形狀四四方方,很規整。
  我有些奇怪,問道:「你傷怎麼來的?」
  真呂肅想了很久,最後比劃道:「割開,有一個黑色的放進去,痛了很久。」
  我愣了愣,猛地意識到犯了大錯,立刻拔出匕首,將他那塊凸起的皮給割開。只是割了個小口子,到不是很痛,但真呂肅顯然嚇的不清,瑟瑟發抖,好像我跟懶貨那變態是一路人似的。
  我沒理他,匕首一挑,一個黑色的芯片一樣的東西就被挑了出來。
  那芯片早已於血肉合二為一,看不出完全面貌,但俗話說,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這玩意兒應該是植入形的定位器,兩年前再一次『高交會』上我還見過,可以用於寵物定位或者一些沒有自理能力的人,比如重度精神病或者老年癡呆或者傻子,植入這種定位儀,可以防止人和動物走失。
  此刻已經是晚上的八點,離我們出那地下室已經過去了八九個小時,而這真呂肅體內,竟然還藏著這麼個玩意兒!
  失策啊!
  此刻,他捂著傷口哀叫不已,但傷口其實並不是很大,我便沒理會,準備去召集懶貨和陳天德,連夜轉移,現在也顧不得讓真呂肅想起什麼了。
  誰知我剛一打開門,門口就出現了那個我最不想見到的人。
  呂肅。
  他還是老樣子,唯一不同的是,平日裡臉上溫和的笑容,此刻顯得極為陰冷:「陳兄弟,好久不見。」
  我心裡咯登一下,看了看他身後。他身後還有兩個人,兩個看起來極為普通的年輕人,但我知道,能跟在呂肅身邊的,肯定不像我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呂肅又道:「我來帶回自己走丟的東西。」說著,目光瞟向了屋內。
  真呂肅察覺到這邊的動靜,往我們這邊看了一眼,忽然像是看到什麼妖魔鬼怪似的慘叫一聲,躲步便跑,不過不是朝,門口的方向,而是朝著窗戶。
  這小子要跳窗逃跑!
  別說呂肅,連我都大吃一驚,要知道,這地方可是四樓啊,他又不是信使,身體機能與活人沒有區別,這跳下去,別說跑了,至少也得摔個缺胳膊斷腿。
  我立刻往回跑,喊道:「不准跳!」不過這話就跟放屁一樣,真呂肅絲毫不管,身體在窗戶上一翻,就要往下跳,就在這瞬間,便聽辟啪一聲響,真呂肅站著的那條腿猛地濺出一串血花,緊接著那條腿一軟,便倒在地上,沒能跳出去。
  是槍。
  裝了消音器的槍。
  消音器並不是完全掩蓋槍聲,而是槍聲進行偽裝,變成如果放鞭炮或者砸東西一類的聲音。
  開槍的是呂肅身後一個其貌不揚的塌鼻子年輕人,他開完槍,手槍在手指上轉了一圈,隨即將槍口轉移到了我身上。
  我站在門口沒動。
  呂肅臉上依舊掛著笑意,道:「一直以來,我小看你們了。陳兄弟,你和小竇所帶來的麻煩,都很讓我意外。」聽他這麼一說,我便知道,豆腐肯定還好好的,也是,現在豆腐和屍仙融合了大半,他要想逮住屍仙,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於是我道:「我也很意外,你會這麼快找來。你在這個人身下下了不少功夫啊?」
  真呂肅這會兒拖著一條受傷的腿,躲到了床底下,一條血跡令人觸目驚心。
  而這時,懶貨和陳天德到了房門前,兩人一左一右,堵住了呂肅三人的退路。我微微安心,人多力量大,真要拼起來,我現在也不是完全沒有勝算。
  這時,旅店的老闆在通道口朝我們喊:「剛才什麼聲音?什麼東西炸了?」
  不等我回話,呂肅轉頭微笑道:「打火機爆了,沒事。」那老闆沒多說什麼,轉個彎沒影了。
  他說完,逕自走入房間裡,走到床邊,提了下床,聲音不疾不徐,是一貫的溫和:「哥,出來。」
  床下傳來一陣牙齒打顫的動靜,我心中冷笑,道:「叫的挺親熱的嘛,據我所知,當初你是被呂家的人所救,嘶……這當白眼狼的事,你做起來可真順手啊。」真呂肅是怎麼死的我不知道,但他的父母,十有八九是被呂肅給弄死的。
  呂肅微微一笑,道:「我費了這麼多功夫,還不是想救他嗎?」
  我道:「這話你拿去騙鬼吧,既然你來了,咱們就把話說清楚。我向來無意與你為敵,這你是知道的。」呂肅點了點頭,微笑道:「可是這次,你為什麼要和我作對呢?」
  我道:「若不是你一直對我兄弟下手,你以為我大半夜的有興趣來這山溝裡?」
  呂肅顯得鎮定自若,之前的陰鬱已經消退,和平時一般無二,不知道的,看見他溫和的模樣,還以為我們是老友重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