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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5節

  我看見遠處有一個路牌,因此知道自己現在實在深莞交界的一條公路上,而這個叫醒我的年輕人,不知為什麼,讓我想起了白斬雞。第一次見白斬雞的時候,也是在一條盤山公路上,他也是差不多的打扮,偽裝成了一個『騎友』,而後來卻發生了太多事,玄冰墓、堯方、鬼蜮、巨耳王墓,而白斬雞,從一個死人,到一個活人,再從一個年輕人,到一個老頭。
  一切的一切,都變化的太快,不過一年,卻已經物是人非了。
  那年輕人問我怎麼回事,我知道自己現在這樣躺在路邊,確實和怪異,但為了不惹麻煩,便說自己是撘黑車被搶了。我摸了摸。發現黑子還不算太絕,給我兜裡塞了兩百塊錢,於是我拒絕了這個年輕人的幫助,在路邊等了會兒,最後搭了輛車回了市區。
  回到我熟悉的鋪子裡時,天已經黑了,鋪子裡的門面關了,只有二樓亮著燈,我敲開門時,開門的卻是白雙。
  我愣了一下,有些意外,道:「怎麼是你?」
  這時,獨眼龍從白雙身後冒了出來,一臉驚喜,道:「當家的,你可算回來了。」說著,連忙將我讓進屋,也不等我緩口氣,忙問:「一周多前,顧警官就打電話詢問你的消息了,還有顓大當家那邊,也在打探你的下落。我一聽說你和豆子都失蹤了,這幾天可是急死我了。」
  白雙立刻問我,說:「怎麼就你一個人?」我知道,她是在問豆腐的下落,白雙的模樣有些憔悴,看樣子沒少往我鋪子裡跑。這事兒太過複雜,白雙又不是這個行道裡的人,一時間,我根本開不了口,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說豆腐的事。
  白雙見我不答話,急得抓著我雙肩猛搖,道:「我都聽老張說了,你們……你們盜墓去了是不是?為什麼就你回來了?他是不是出事了?告訴我……」
  我看了獨眼龍一眼,獨眼龍五官皺在了一起,說:「瞞不住,人來人往的,也架不住她天天問。」
  無奈,我只能道:「說不準,人應該沒事,我知道你擔心他。但現在,他不露面,才是好事。」
  白雙冷冷的看著我,說:「你們是盜墓的,這個我不管。但我知道,你們肯定還有別的事瞞著我。陳懸,你的事我不管,但他的事你必須告訴我!」白雙作為生意人狠戾的一面露了出來。我頓時一個頭兩個大,不瞞著她能怎麼樣?難道告訴她,你愛的那個人,其實不是人?又或者告訴她,你愛的那個人,其實只有一半,另一半不是他?難道要告訴她,豆腐的思想,遲早會被屍仙給吞噬掉?
  我長長的吐了口氣,道:「白雙,豆腐是我兄弟,你要知道,我不會害他。有些事情現在瞞著你,是因為我自己都沒有把握處理好。我會給你一個交待,但不是現在。」
  白雙冷冷的看著我,片刻後,從兜裡摸出了香煙盒開始抽起來,我有些意外,因為我和白雙也相處過一段時間,我記得她不碰煙。看到我詫異的目光,白雙淡淡道:「他說抽煙對身體不好,希望我健健康康的,這樣,以後我們可以一起走很多地方。」
  頓了頓,白雙一邊抽煙,一邊道:「我跟你們認識的時間確實不長,但我白雙見過的人不少,我見過太多人,無一例外的,他們都想從我身上得到好處,還可笑的跟我說愛。」白雙緊接著又笑了笑,道:「他是唯一一個直接跟我說求包養的人,沒有一點偽裝,我見過太多虛偽的,一邊當婊子,一邊立牌坊的人,但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一個完全不欺騙我的人。陳懸,我覺得他值得我珍惜,所以我不會放棄,你老實告訴,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我能幫的,可以不計一切代價。」
  獨眼龍站在白雙背後衝我做唇形:這個女人不好對付。
  我看著白雙犀利的目光以及堅定的神情,腦子裡又想起了豆腐縮脖子的慫樣,一時間不知該哭還是該笑,這叫什麼?蘿蔔白菜,各有所愛?但說實話,白雙說出這番話,我心裡並不好受,因為我很清楚,豆腐的事情如果不解決,那麼他們的緣分,也就到此為止了。
  想了想,我道:「我並不懷疑你的真心,所以我看的出來。但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不是有真心就行的。」
  白雙打量著我,最後自顧自的下了一個結論,說:「你失蹤的這段時間,看樣子過得不錯。」我點了點頭,不否認,除了被軟禁以外,吃得好喝的好,體力精神都恢復了過來,至少從外表上看起來是不錯的。
  見我點頭,不打算多說,白雙道:「他還會回來對吧。」
  我道:「會。」
  白雙道:「那我在這裡等。」
  獨眼龍遞給我一個,我就知道會這樣的眼神。
  我心裡琢磨著,呂肅突然放我回來,還不知又耍什麼把戲,現在我這地方並不安全,白雙實在不必來趟這渾水,於是便道:「這樣吧,你給我十天時間,十天之內我給你一個答覆。」
  白雙抿著唇,打量我幾眼,許久才微微點頭,最後開著車揚塵而去。獨眼龍頓時鬆了口氣,說:「要不怎麼說人隔一層皮,之前相處,也沒發現這她這麼難以對付,這兩天我這頭上剩下的幾根頭髮都要急得罷工了。當家的,到底怎麼回事?」
  我搖了搖頭,問他我離開的這段日子發生過什麼事,獨眼龍說生意上一切照舊,只是文敏和顓瑞那邊找的急,讓我還是趕緊回個電話。我這會兒疲憊不堪,於是上樓洗了個澡,躺在床上,撥通了文敏的電話。
  電話那頭,她接的很快,但說出的第一句話,卻讓我很錯愕:「呂肅是假的!」
  第609章 藏屍
  我一截電話,她就給我冒出這麼一句,還真讓我有些懵?什麼叫呂肅是假的?別告訴我他也是一個影子!於是我趕緊問是怎麼回事。文敏沒有回答我,反而先是問了我這段時期的狀況,我將各種情況一說,她道:「我們的情況也差不多,醒來的時候發現已經不在怒谷了,你失蹤之後,我這邊動用人脈搜查你的下落,再調查呂肅這個人的時候,我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
  她接著讓我開電腦,說傳一份資料給我。須臾,一份個人檔案被傳了過來。我一邊看檔案,文敏一邊道:「同名同姓的人很多,但都不符合條件,唯有他的可能性比較大。」
  我於是去看這份資料,首先是照片,照片上是一個面容普通的年輕人,上面信息顯示,姓名、年齡都和呂肅一模一樣,但二人的長相明顯不一樣。文敏一邊給我分析資料,一邊說:「除了這個,我沒有再找到其他的資料,也就是說,現在的呂肅,是沒有檔案可循的。」
  我道:「不可能,在現代社會,沒有絕對的黑戶。」
  文敏說:「是,沒有絕對的黑戶,這年頭坐火車都要用身份證買了,即便是假證件,也必須得有,所以,我當時懷疑這個會不會是呂肅的假身份,於是順著這條線索追查了下去。」但讓文敏沒想到的是,她這麼一查才發現,這個證件中的呂肅,來頭卻很不簡單。我問她怎麼個不簡單法,文敏清了清嗓子,道:「說來話長,你聽我慢慢跟你講。」
  這個證件上的呂肅,出身於皖地一個叫『三溪』的鎮子,是當地鎮子上一個棺材鋪家的兒子。皖地多水澤,三溪鎮背靠大山,山勢綿延,其間水澤蕩漾,濕氣濃重,因此很少有人趕進山。
  不過,在當時,三溪鎮不知何時,流傳出了一個古怪的傳說,說山裡有一個會吸血的野人,但凡遇到它的,基本都見了閻王,死狀很是淒慘。
  呂家棺材鋪,生意較為慘淡,但祖上一直是吃這口飯的,打造棺材的絕活便就此傳給了呂肅。小鎮子裡的棺材鋪,其實是無本的買賣,為了節約成本,進山盜木材是常有的事,畢竟就算有護林員,也就那麼幾個人,躲一躲也就過去了。這事兒當然沒人見過,但眾人都心照不宣,而呂肅一家人盜木,肯定也是趁著晚上去。
  但忽然有一天,鎮子裡的人發現,呂家多出來一口人。這人神情僵木陰鬱,看人的目光如同野獸一般,甚至會不自覺的齜牙,彷彿要吃人似的。文敏為了調查情況,特意走了一趟三溪鎮,也是今天上午才剛回來。三溪鎮的老人回憶,那個年輕人是突然冒出來的,也不知道叫什麼名字,腦袋似乎是有什麼問題,因此平日裡都被關著,只有很晚的時候,可以看到他被一根鐵鏈子拴在門口,用手抓碗裡的飯。
  那模樣看起來像是把人當狗養,不知情的人會為此大罵,知情人卻只會搖頭。因為那個腦子有問題的年輕人攻擊性很強,不拴著就要傷人,鎮子裡的人多次打聽這個年輕人的來歷,姓呂的一家卻是絕口不提,只是是一位精神有問題的親戚,爹媽死了,所以擔子落在了他們身上。
  這話,其實沒多少人信,因為呂家在三溪鎮好幾代人了,周圍也都是老住戶,哪家有什麼近親,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再加上那個年輕人行為怪異,經常看著人咀嚼,一副吃人的模樣,因此便有人將他和山裡的野人聯繫在了一起。會不會是呂家人進山盜木遇到了這野人,將野人給帶出山了?他們把這個野人這樣養著,是想幹什麼?
  當然,這只是老一輩人的揣測,事實的真相怎麼樣,沒人知道了。
  後來的一段時間,當地人也習慣了呂家棺材鋪外面栓著一個人,時間久了,那人也不再齜牙咧嘴,並且開始跟周圍的人說話,看樣子漸漸變得正常起來。
  兩年後,這個年輕人已經徹底融入了三溪鎮,拴在他身上的鐵鏈子也消失了,他開始在呂家棺材鋪幫忙,儼然是呂家的二兒子。呂肅是老大,那個年輕人是老二。年輕人出現的第三年,有一回他和呂肅進山,說是去採松油,但第二天回來的時候,呂老二卻渾身是血。神情時而癲狂,時而如同癡呆,問他情況,卻說是在山裡遇到了野獸,而呂肅,則被野獸給分屍了,他自己一個人逃了出來。
  那會兒沒那麼多偷獵的,山裡本就多猛獸,因此野獸襲人也不是第一次發生,所有人惋惜之餘,這事兒也就不了了之。接下來的一段日子,呂家老兩口也出了事,做棺材的人要『晾板』,塗抹了松油後,拿到太陽底下曬一曬。估摸是架子年久失修,晾板的架子倒下來,無數沉重的木板跟著砸下,直接將老兩口給砸死了。
  緊接著,呂老二葬了老兩口,又在棺材鋪待了一段時間,便關了鋪子,從此銷聲匿跡了。
  文敏憑著警察的直接,立刻逃出來呂肅的復原像,問:「呂老二是不是長這個樣子?」
  那老人一看,點頭,忙說對,雖然和年輕時已經不一樣,但還是認得出來,這就是呂老二。我明白過來,文敏所說的假,並非指呂肅是個影子,而是指呂肅的身份是假的。或許,從真呂肅死亡的那一刻起,他就把呂肅的身份接了過來。
  緊接著,文敏又道:「這件事情,我覺得很奇怪。呂肅真的是被野獸叼走的嗎?為什麼此後不久,呂家老兩口也出了意外?」我明白文敏的意思,我道:「你懷疑,吳老二就是那個野人,而真正的呂肅,是因為吳老二狂性大發所以被他害死的?」電話另一頭,文敏長長的吐了口氣,道:「對,而且我估計,呂家老兩口事後也是察覺了什麼,所以被呂肅給滅口了。」
  我不由得皺了皺眉,如果真是如此,那麼真正的呂肅,他的出身其實就很不單純。所謂的野人,其實大部分是一些被動物收養的棄嬰,動物收養人類的棄嬰並不少見,但之所以很少聽聞,是因為人類的嬰兒過於脆弱,動物一般很難養活,因此大部分養一段時間,也就病死或者被其他更兇猛的動物給吃了。真正能在動物的照顧下活下來的『獸嬰』其實非常非常稀少,但呂肅的情況有些特殊。
  如果他真的是獸嬰野人,那麼當時被收養的時候,已經是十多歲的年紀,為什麼他可以迅速在兩年之內,恢復和人類交往的能力?國外曾經有人捕獲過獸嬰,甚至還不到十多歲,但由於幼兒環境的影響,因此思想完全成為了野獸,根本無法學會人類的思維和語言。
  由此可見,如果呂老二真的是被呂肅帶回家的野人,那麼這個野人,肯定不是一開始就是野人。他或許是在經歷過什麼事情,才會躲在了深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