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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0節

  一個從來不屑於謊言的人,是什麼讓他隱藏了高傲?
  我停下了腳步,最後退到他身邊,蹲下身,目光和他對視,鄭重的問道:「告訴,為什麼?這後面是什麼地方?」
  啞巴的聲音依舊冰冷而嘶啞,道:「一個你絕對不願意看到的地方。」
  這時,仲華捂著腿呻吟了一聲,他的傷雖然不重,但卻傷在腿上,又是穿骨之上,痛苦異常,這會兒忍不住哼出來,讓墓道裡凝重的氣氛為之一鬆。沈浩見夥伴這麼痛苦,便提高音量對啞巴說:「你別打啞謎了,神神叨叨的,後面是機關還是什麼?看你之前傷口裡有碎牙,莫不是墓道後面有什麼怪物?」
  他這話單純就是對著啞巴說,沒有針對我,畢竟他是顓瑞的手下,而顓瑞是我的朋友。
  啞巴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即便在這種時候,他高傲的本性也沒有改變,對於不屑於搭理的人,直接無視。他只是看著我,說:「不要再前進,離開這裡,我們,一起……」
  我們,一起。
  我沒想到他會說出這四個字,一時間心中有種發漲有古怪的感覺。這是什麼意思?我這個人終於入他的法眼了?
  我這個人,是吃軟不吃硬的,啞巴這四個字,讓我心中一動。雖然明知道他不是陳詞,但對著這張臉,我態度很難硬起來,但這回我不得不拒絕他,緩了緩氣,我說:「我們這次不能一起,我的兄弟還在裡面,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我要弄清楚。」
  啞巴目光微微下垂,冷冷道:「不管你旁邊這個女人,還有這幫陪著你的人?你要帶他們去送死。」他的聲音不疾不徐,透著冷意,吐字很清晰,完全無法想像他曾經有一段時間,以為自己是日本人。
  文敏沉聲道:「吳先生,小豆也是我的朋友,我不後悔救他。」
  顓瑞不冷不熱道:「那小子打碎了我的古董花瓶,還沒有賠款,別想死。」
  啞巴呼吸急促了一下,不知在想什麼,緊接著,他扶著石門站了起來,環視著我們一圈人,說:「你們死不死,與我無關。他,不能死。」他的手緩緩抬起來,修長的有力的手指,指向了我。
  文敏愣了愣,說:「吳先生,恕我直言,你和陳懸,到底是……什麼關係?」啞巴的意思,似乎是在保護我?這後面真的這麼危險?
  第582章 地洞
  文敏的話並沒有得到啞巴的回應,啞巴的目光一直盯著我,那神色中透著一股子冷厲和我前所未見的陰戾,我懷疑他真的會下殺手。啞巴現在身體很虛弱,但不代表他完全沒有攻擊力,之前女蘿襲擊仲華時,便是啞巴最先出的手,他那手飛刀絕技,不容小覷。
  看樣子,啞巴是真的不打算讓我進去了,但我不可能放下豆腐,也不甘心就這麼半途而廢。想到此處,我心裡暗暗做了決定,面上裝出遲疑的神色,緩緩朝啞巴靠近,說一些話去分散他的注意力:「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是想保護我?吳水,你和陳詞到底是什麼關係……」
  這一連串的問題,似乎是影響到了啞巴,他凌厲的眼神動了一下,我抓住了這片刻的時間,猛地伸手在啞巴脖子後面重重給了一擊,人的脖頸後面是中樞神經,這一下子,立刻將啞巴給弄軟了,他人一晃,暈了過去。
  我將人一接,扶著他坐下,在眾人驚詫的視線中,安排道:「文敏、仲華、還有沈浩,你們三個留下來,其餘人,誰願意跟我走?」顓瑞已經表過態,就剩下鍾恭和馮鬼手。
  鍾恭說:「當家的驅哪兒,我就去哪兒。」
  馮鬼手看了看昏迷的啞巴,卻沒有說話,這時,文敏卻道:「讓我一起去,我可以幫忙。」
  不等我開口,馮鬼手便說:「自己都這樣了,幫什麼忙。我跟你們一道兒去,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我不相信這後面這麼厲害。」文敏被馮鬼手這麼一堵,面露焦急之色,又是怒又是擔心,我心中難受,蹲下身說:「放心,有顓瑞他們在,我們不會有危險的。你在這裡等我們,我一定會將詛咒的事情弄清楚,因為我希望自己和你能有未來,我也一定會把小豆帶回來。」
  文敏幾乎要哭了,說:「我、我真沒用,現在根本幫不了你。」
  我心裡有些發漲,說實話,我很慶幸自己認識了她,在某一段時間,我甚至想過,就這樣罷了。能過一天是一天,我這樣的人,就如同陳老瞎當初說的一樣,注定霉運纏身,身邊的人最終也會因我而出事,追查詛咒,毫無頭緒,每次都是九死一生,何不就此放棄。如果不是因為文敏,因為豆腐,因為這些讓我有所牽掛的人,或許我早就放棄了。
  但現在,千言萬語,我也難以說出口,最終我只能說道:「等我。」
  緊接著,我、顓瑞、鍾恭還有馮鬼手,四人重新分配了一下裝備,打著手電筒,開始朝著墓道的深處而去。我沒有回頭,因為我知道,自己現在沒有資格回頭。
  墓道的地面上,有啞巴之前留下的血跡。血跡已經發黑了,我們順著墓道往前走,仔細的觀察著周圍的環境,約摸三十來米開外。墓道忽然轉了一個九十度的彎口。
  我在腦海裡回憶著進入巨耳王墓後的情形,推測道:「這八成是個『甲』字開山墓,咱們現在應該是在甲字的左邊。」
  顓瑞道:「按照正常的墓葬格局,對應陽間的左尊右卑,這邊應該是陪葬室,不過如果這墓主人真是頭大象,還不知會陪葬些什麼東西。」聽聽顓瑞這口氣,看樣子他也在懷疑這個巨耳王真正的墓主人。
  馮鬼手聞言,冷冰冰的說:「帝王陵,這邊一般是陪將軍護衛,這大象,八成是陪象群。」就這時,地面上的血跡忽然增多了,我們立刻不再說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觀察著周圍,因為這意味著,這裡離啞巴受傷的位置不遠,所以才會有這麼多血跡。
  然而,沒往前走幾步,眾人前方筆直的墓道,忽然開始變窄,緊接著,光線盡頭處,露出一個圓形的黑洞,裡面黑幽幽的,也不知是個什麼所在。
  鍾恭口中稱奇,說這墓道怎麼走著走著,就變成一個大黑洞了?我想起爺爺筆記中記載的寶象女王墓的情景,說:「古時候,滇地有洞葬的習俗,普真是滇人,修建巨耳王墓時將兩種規格結合在了一起也有可能。」
  「洞葬?」鍾恭嘶了一聲,說:「也就是說,前面是個洞葬地?那裡面肯定有屍體,你們說,吳水之前傷口裡有碎牙,會不會是裡面的屍體屍變了?」
  馮鬼手雙手環胸,盯著那黑洞說:「哪有那麼容易屍變。死人變粽子,要麼是陽氣衝撞,要麼是風水出了問題,哪個墓主人會希望自己死後變粽子?你別看這巨耳王墓裡有陰屍陣,困了無數軟粽子在裡面,但那墓主人和他陪葬的親隨,屍變的幾率很小,他們反而會變著法兒防止屍變,比如在嘴裡含什麼定屍珠一類的。再說了,這墓主人竟然是大象,那就更不可能屍變了。我看,八成是有其它什麼東西。」
  馮鬼手的話音剛落,忽然之間,從那黑洞深處,傳來了一個我們熟悉的聲音。
  是豆腐的聲音。
  他的聲音不甚清晰,似乎是從很深的地底傳來一般,說著:「我在裡面,快下來。」
  我吃了一驚,朝著洞口喊:「豆腐!」下意識的,腳便朝前垮了兩步。但很快,我冷靜下來,察覺到不對勁。之前我們還在那間十八竅組合術的墓室時,就已經能聽到豆腐的聲音,按理說,豆腐應該離我們並不遠,可卻一直沒見蹤影。
  而現在,走過了這麼長的墓道,為什麼豆腐的聲音還是那麼遠?
  他到底在什麼地方?
  明明沒有露面,為什麼像是能知道我們的行動一樣?
  顯然,不止我一個人發現這個問題,鍾恭皺了皺眉,壓低聲音說:「陳兄弟,不對勁兒,我覺得像是有詐。民間有說法,是鬼叫人,會不會給咱們遇上了?」
  所謂的鬼叫人,說的是走夜路的時候,周圍寂靜無人,而這時,如果聽到有人在叫你的名字,千萬不能答應,因為叫你名字的,很可能不是人,而是鬼。據說如果答應了,人和遊魂野鬼就建立了一種聯繫。
  古人有字,有號,結交之時,喜歡以字相稱,不會隨隨便便說出自己的大名,因為名字和生辰,在古代傳統文化中,是不能隨便示人的。古代一些術士,會根據人名和生辰八字做法害人,更有甚者換命,比如電視劇裡放的那些扎小人一類的,便屬於此列。
  因此鬼叫人的時候,其實是在建立一種聯繫,這種聯繫究竟是什麼,誰也說不清,反正一輩一輩就這麼傳下來的。這遊魂野鬼跟你建了聯繫,要想害你,那就容易的多了。
  更恐怖的說法是,有時候坐在家裡,也會聽到房間外頭有陌生的聲音喊,現代人在城裡,燈火通明不忌諱這些,但在過去的農村,遇到這種情況,大人會教小孩子不要隨便答應。
  這種時候,一般就隔著窗戶往外看,真有什麼客來才應聲,如果一個人也沒有,只有聲音,那鐵定就是有不乾淨的東西了。
  這會兒鍾恭一說鬼叫人,眾人心裡頭都不禁咯登了一下。
  馮鬼手突然又冒出一句更讓人覺得驚悚的話,他說:「如果是鬼叫人,那它為什麼裝成跟屁蟲的聲音?難不成……是跟屁蟲的鬼在叫咱們?」
  「呸呸呸!」鍾恭趕緊說:「晦氣晦氣,別瞎說,竇兄弟沒那麼容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