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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8節

  我先是想起了屈原《山鬼》中的: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帶女蘿。緊接著又想起了《詩經》中的:蔦與女蘿,施於松柏。女蘿是一種植物,寄生在松柏間,也常生於懸崖峭壁上,成絲狀,成片生長時,垂掛在懸崖上,便如同一道綠色的瀑布。一般生長與環境清幽的山林中。
  但這個女蘿,顯然不是屈原所說的那個女蘿。
  啞巴因為失血過多,臉色發白,說完這句,也就不吭聲了。
  越來越多的女蘿朝我們擁過來,眾人胡亂開著槍,卻不見什麼效果。情急之下鍾恭說:「快,咱們還是用火燒乾脆。」啞巴快要昏過去的神情,猛地跳動了一下,緊接著睜開眼,啞聲道:「不行,這東西,有屍毒。」
  他急促的喘息幾聲,說:「這是用屍體滋養出來的女蘿,焚燒會釋放屍毒,無孔不入,難以抵擋。」這時,我發現那個被吊在空中燒焦的女屍,它身上的女蘿越來越多,並且這些東西越收越緊,它整個『人』,就如同冰棍一般,逐漸縮小,身上的肉彷彿被什麼東西給消化了。
  我頭皮一陣發麻,說:「那該怎麼辦?我們戴著防毒面具不行嗎?」
  啞巴搖了搖頭,強撐著站了起來,轉身對著身後的石柱,說:「你們擋住它們,我再試試。」看樣子,他之前確實是走錯路了,而他說的試,估計是指破解這個十八竅組合術。
  看著啞巴彷彿隨時會倒的樣子,我真懷疑他這話的可信度。但現在,也只能司馬當活馬醫了,這東西既然體內有屍毒,那麼我們的皮膚就不能接觸,該怎麼抵擋?
  這個任務可真不簡單。
  這時,文敏像是想到了什麼,說:「肉,咱們還有肉,扔過去。」她這話提醒了我們。之前我們在那石門前時,那女蘿不挑我們下手,卻挑那具燒焦的屍體下手,八成是和氣味兒有關。
  當即,鍾恭從他的裝備包裡摸出牛肉乾,撕開包裝袋,將三塊牛肉分別扔向了不同的三個方向,果然,它們立刻朝著牛肉圍過去,暫時不朝我們進攻,延緩了一段時間。
  但這牛肉乾太小了,還不夠這些東西塞牙縫,整個過程,也不過爭取了十多秒的時間,它們又蠕動著爬了過來。我緊張的驅看啞巴,發現他可憐極了,臉色白的如同一張紙,但皮膚上卻不停的冒著冷汗,我幾乎可以聽到他沉重的呼吸聲。
  顓瑞提醒啞巴:「時間不多了。」
  緊接著,便見啞巴的手,忽然往裡按了一下,緊接著,整個墓室,猛地亮起了一陣光芒。
  「轟。」頭頂那四盞吊燈,無火自燃,一團熊熊的火光霎時間亮了起來。
  第580章 著火
  這火光轟的亮起來,霎時將所有人的臉都照成了一片橘黃色,我們長久穿梭在地下,眼睛已經適應了晦澀不明的光線,這會兒猛然燃起這熊熊的火光,將周圍照的一片通透,我們反而有些不適應。
  我不由得瞇起了眼,去適應這強烈的光線。
  而就在火光亮起的瞬間,地面上的女蘿,便如同接到了什麼命令似的,齊刷刷的後退,順著石柱子,很快便隱沒了身影,整個墓室,便如同來時一樣,變得空蕩蕩的,唯一留下的痕跡,便是那具被吃的只剩碎渣的焦屍,灑下了一些黑色的爛肉。
  眾人喘著粗氣,抬頭看著墓室中央吊著的四個燈。它們聚集在一處,圓弧底,像是四口大鐵鍋一樣,每口鐵鍋,都被四個手指粗的鐵鏈子吊著,也不知裡面放的是什麼燈油,火勢很旺。
  鍾恭驚訝道:「這怎麼自己燃了?」他說著,看向了啞巴。很顯然,是因為啞巴動了什麼機關,所以這四團火才會不點自燃。啞巴的神色並沒有放鬆,相反,他看了一眼那四個『吊燈』,眉頭反而一皺,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
  眾人都知道啞巴的本事,一見他這個神情,不由得皆有些發楚。
  沈浩說:「那些女蘿怕火,現在咱們暫時安全了,當家的,咱們接下來怎麼辦?」他看向顓瑞,很顯然,啞巴已經醒了,做決定的時候到了。顓瑞目光看向我,示意我該給個說法。
  我深深吸了口氣,見啞巴蒼白的臉上全是汗,心中都有些不忍心了,便扶著他坐下,說:「之前怎麼突然丟下我們闖進這個地方來了?你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
  啞巴盤腿坐在地上,冷冷道:「現在問這些,沒有意義。」
  我有些窩火,如果不是看他是傷患,真想將人胖揍一頓,壓了壓心裡日益暴躁的情緒,我說:「那什麼才有意義?」啞巴漆黑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最後指了指墓室中央那四盞吊燈,道:「這不是正確的密碼。」
  這話一出,我們還沒什麼反應,馮鬼手的臉上,卻是露出吃驚的表情,緊接著蹲下身,直勾勾看著啞巴,說:「那是十字型記號的後面,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
  我明白馮鬼手為什麼這麼吃驚,也知道他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十八竅組合術,正確的密碼只有一個,所有不正確的組合,都代表著危險。啞巴在情急之下,估計也是瞎來觸碰了某種組合,導致那四個『吊燈』不點自燃。但啞巴說這個組合是錯誤的,那麼隨之而來的,必然伴隨著危險。
  我四下裡看了看,暫時沒有什麼異動。
  只有那火,依舊熊熊的燃燒著。
  原本橘黃色溫暖的火苗,在啞巴說出這句話後,卻讓人感覺到了絲絲涼意。
  馮鬼手問完,啞巴嘴角忽然抿了一下,似乎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但奇怪的是,他接著便又說道:「也是錯的。」我頓時覺得不對勁了,啞巴這人高傲無比,如果是他不想說的事情,直接就不會開口。但現在,啞巴剛才這個細微的表情,明顯是糾結了一下、我心中暗驚,因為以我對啞巴的瞭解,我懷疑:他在說謊。
  這個是很矛盾的問題,因為在我映像中,啞巴是個高傲的根本不屑於說謊的人。能讓他說謊的,會是什麼?
  這只是我的一個推測,再加上人太多,我也不想現在質問他,便問啞巴:「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啞巴嘴角抿成一條直線,蒼白的臉上,黑亮的眼睛裡倒映著跳動的火苗。他目光直勾勾的盯著那四團火,最後說:「離開這裡。」
  我道:「你不追查真相了?」
  啞巴看了我一眼,說:「我是誰,這個問題,已經不重要了。」說著,他強撐起身,看樣子是準備離開。誰知就在這時,墓室裡忽然響起了嘩啦一聲響,緊接著,那四個吊在墓室中央的大火鍋,猛地往下一沉,彷彿是鐵鏈支撐不了它們的重量似的,往下滑了一截,卻又沒有直接落到底,就這樣搖搖晃晃的掛著。
  這時,從墓室的寶頂上方,開始往下滑落一些像沙子一樣的東西,似乎是鐵鏈的鬆弛,破壞了墓室的結構似的。眾人知道起了異變,全都警惕起來,目光緊緊的盯著墓室的頂端,那上方的地磚細縫間,明顯鬆動了,從細縫間不停的滑下沙粒。
  我說:「這地方不能待了,咱們快……」話音未落,卻聽砰的一聲響,眾人順著聲音傳來的位置回頭一看,卻見那扇石門,竟然猛地合攏了。
  「我靠。」沈浩道:「這一看就是要弄死我們啊,怎麼辦!」
  我們還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經驗告訴我們,絕對不會是好事。
  這時,啞巴冷靜的吐出一個字:「炸。」他說完,又難得補充一句,道:「快走。」眾人這才反應過來,立刻朝著墓門處而去。文敏這會兒已經能自己行動了,我攙扶著啞巴,沈浩背著仲華,我們自然而然落到了後面。顓瑞、鍾恭和馮鬼手三個則跑在前頭,很快便到了墓門處。
  誰知鍾恭卻怪叫一聲,猛地後退,道:「我操!」鍾恭跟著顓瑞這種有修養的人在一起,很少聽他冒髒話,這一聲粗口讓我驚了下,忙問怎麼回事。
  鍾恭沒回答我,卻是顓瑞沉著臉道:「那個紅衣粽子,站在外面!」
  石門密封的並不緊,中間有一道細縫,一般情況下,在封閉墓門時,會在細縫中填充硃砂一類的東西。這墓門被打開過,硃砂自然消失了,因此可以透過門縫看到外面的情況。
  這會兒我已經走到了墓門處,聞言心下吃驚,便湊近去看那門縫,這一看,入目全是一片紅,唯一不是紅的地方,是一張如同打了白粉一樣的臉,大大的嘴月牙似的,一直咧到了嘴後,赫然也正通過這個裂縫在看著我們。
  我嚇了一跳,心說這可怎麼辦,炸開墓門,出去也是個玩完兒啊。這紅衣粽子,之前不知為何,突然消失,那哨子一樣的聲音,也不知是怎麼來的。這會兒,它又離奇出現,就堵在外面。
  這東西厲害無比,水牛角直接就被它給震裂了,文敏被它過一次身,也元氣大傷,我們這隊伍裡傷患太多,對上這只紅衣粽子,實在是沒轍了。
  眾人不禁沉默下來,面面相覷,臉上皆是驚駭之色。
  這下,啞巴也不說話了,漆黑的目光盯著石門,又看了看身後。這會兒,那種沙粒一樣的東西已經越來越多了,並且在地磚中擴散,越來越多的地磚呈現出鬆動的模樣,但奇怪的是,卻沒有一塊地磚真正的掉落下來。它們看似就要解體,卻又十分牢固,顓瑞推測說:「這地磚裡應該有夾層,真正厲害的東西,應該在這些流沙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