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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5節

  到了地方,兩方人馬匯合,顓瑞身邊跟著的是章文,鍾恭接了陰陽狐後直接回了北京,歐陽萱也早已經回了北京治傷。章文叫了飯菜,我們四人在包廂裡吃飯,便聽顓瑞說起了這段時間的經歷。
  根據畢利爾老人的指導,他們去找了那位薩滿師,但是很遺憾,那位薩滿已經去世了,他年輕的孫秀繼承了他的衣缽,不過他孫子住在烏特拉中旗,因此顓瑞等人才找到了這個地方。
  一開始,一見對方那麼年輕,顓瑞是有些不信任的,只抱著試一試的態度。但沒想到,這年輕的薩滿巫師,還真有兩把刷子,整個神文都被破譯了出來。
  我放下筷子,道;「上面究竟記載了什麼?」
  顓瑞微微敲了敲桌子,道:「很多東西,那份神文,就是當初那個壓制虛的薩滿巫師留下來的。」緊接著,顓瑞講起了神文中的內容。一切的根源,要從一個被稱為『鬼域』的地方講起。堯方和鬼域方雖然同在內蒙,但在地理位置上隔的比較遠,那麼這二者之間,又有什麼聯繫呢?
  原來,那位老薩滿便是鬼域裡有名的巫師,他們所崇奉的圖騰,便是呼呿鐸。據說,鬼域方的人,皆是戴著面具。但與古堯方的兩權統治不同,鬼蜮是一個典型的神權統治的方國,薩滿神才是這個方國的真正統治者。
  原本,鬼蜮安安靜靜待在一隅,按照自己的特殊體制運轉著,但有一天,鬼蜮的薩滿神忽然感應到一個巨大的災難即將降臨,在不久的將來,會有一條火龍飛出來,將鬼蜮夷為平地。
  當然,這個預言究竟靠不靠譜不得而知,但在兩千多年前的神權方國中,這種預言是非常恐怖的,因此鬼蜮當即分做了兩派,一派主張守衛故土,一派則主張遷移。
  最後,主張遷移的那一支,由一位德高望重的薩滿巫師帶領,向著中原地區而去。而另一支,便由鬼蜮的薩滿神領導,開始採取一些抵禦火龍的辦法,比如修建地下宮殿,將所有木質結構的建築推倒,採取石製形的建築。
  但,災難真的降臨了,出來的不是火龍,而是一座沉寂了千萬年的火山忽然噴發了,在那一瞬間,厚重的火山灰將整個鬼蜮都掩埋在了其中。後來,到達古堯方的老薩滿則因為當天被人請到另一個方國祭祀,因而躲過了一劫。等他回到鬼蜮時,鬼蜮早已經不存在了。
  這位薩滿從此以後便四方遊歷,直到看見堯方出現虛,才利用呼呿鐸的力量,在堯方紮下了根。由於鬼蜮遭受滅頂之災,這位老薩滿一直都很內疚,不知怎麼,便打起了虛的主意,想找到利用虛回到過去的方法。
  神文中,記載了他對於虛的研究。
  顓瑞將他的研究成果,總結為三點:第一,虛在遇到小質量時,小質量無法承受大質量的擠壓,會快速被吸收。
  第二:虛在遇到平衡質量的情況下,會安靜下來,對該質量進行緩慢的吸食,這個過程非常久,可能是百年,也可能是上千年。
  第三:虛在遇到大於它的質量時,會被反吸收,形成一個新的不穩定因素。
  因此,要想利用虛的時間,就必須要精準的控制質量。這是個非常人能達到的工程,因此那個老薩滿臨死也沒能找到相關的方法。顓瑞道:「根據這三個定律,我懷疑屍仙根本沒有被吸收掉,它現在很可能是兩種情況,第一:它還被困在裡面,要想救它出來,就必須想辦法研究出虛的規律,但這個研究,那位老薩滿半生也沒有做到,所以,我們的成功的幾率,幾乎為0。」
  豆腐沮喪道:「也就是說,木頭就算現在還沒有死,幾百上千年的時間,也會被慢慢吸收掉對嗎?」
  顓瑞點了點頭,又道:「但第三種情況的可能性也很大,沒有人真正知道屍仙的質量有多大,如果是第三種情況,或許幾個月,或許幾年,或許十幾年、幾十年,它總有一天會出來,那時候它會更加強大。」
  我皺了皺眉,心想,屍仙當時既然能一下子就讓虛停下來,那麼再不濟,質量也是平衡的,第二種可能性有,但第三種的可能性更大。我和豆腐對視一眼,都沒吭聲,畢竟不管是哪一種情況,我們恐怕等不到真相到來的那一天了,這時間上的跨度太大了。
  頓了頓,我問道:「那你說的詛咒又是怎麼回事?」
  顓瑞道:「鬼蜮的人,崇奉呼呿鐸,並且一生都帶著面具,他們認為,面具是和神靈溝通的媒介,擁有很多不可思議的力量。其中有一個面具,便是鬼厙之面,當年那個帶著鬼蜮遷移的薩滿所戴著的,便是鬼厙之面。」
  我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道:「這麼說,那萬妖妃的祖先,很可能是鬼蜮的人?」
  顓瑞搖了搖頭,說:「不一定。鬼蜮人口稀少,一部分人遷移到中原,並不一定能適應中原的環境,能不能傳承下去很難說。再者,你所說的萬妖妃和鬼蜮的人,在時間上跨度也太長了。或許,只是偶然得到了那個面具也說不定。」
  豆腐道:「那這次找我們來,是幹嘛?」
  顓瑞道:「根據神文上面的一些記載,我們推斷出,古鬼蜮方的遺址,應該就位於烏特拉中旗狼山一帶。」
  第493章 哈日查蓋
  據說鬼蜮最初的一批先民,其實是一支被驅逐的罪人,而狼山一帶,他們流落到鬼蜮,相傳鬼蜮便是呼呿鐸的發源地,由於呼呿鐸的『淨化』,鬼蜮的人才得到新生。
  豆腐聽到此處,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說:「難道鬼蜮的先民,其實都是……」顓瑞點了點頭,道:「有這個可能,但時間隔的太久了,這些傳說是真是假,誰也說不清楚。不過,根據神文的記載,火山噴發的位置,離鬼蜮較遠,因此鬼蜮沒有受到岩漿的襲擊,而是被火山灰給掩埋在了地下,再加上在此之前,鬼蜮的人修建了地下宮殿和石製的房屋,因此我們預計,鬼蜮的遺址,很可能還掩埋在地底。」
  我聽到這兒回過味兒來,道:「你是想去尋找鬼蜮的遺址?」
  顓瑞點了點頭,道:「在那裡,肯定有關於鬼厙之面更詳細的記載,而且我背上的詛咒,也只有去呼呿鐸的發源地,才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我道:「可我們對於鬼蜮和薩滿文化瞭解的並不多,就這麼去,恐怕難以達成所願。」顓瑞笑了笑,示意我不必多慮,說那個年輕的薩滿巫師也會與我們同去。那人有這個機會直接接觸最古老的薩滿文化,或許還可以尋找到很多已經失傳的神文,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因此他並不收顓瑞的報酬,唯一的要求便是加入我們的隊伍,同樣的,也可以說將成為我們這一次的領隊人。
  狼山離此地並不遠,呈南北走向,一側連接草原,一側為戈壁荒漠,山中則有小型的峽谷的水流。根據神文中大致的記載,古鬼蜮方的遺址,很可能是位於狼山外的那一片戈壁之中。當地人將之稱為『紅色的食人谷』,只因為那一帶,是典型的風蝕形地貌,紅色的砂岩形成千奇百怪的造型,佈滿萬千孔竅,這些穴竅細縫之間,藏滿了毒蛇、蠍子、食人蟻等危險的物種,如果有人沒有準備闖入裡面,很容易就此在裡面交待了。不過現在有車,也有專業的驅蛇蟲的藥物,因而這個紅色的食人谷,很久沒有在吞過人了,已經名不副實。
  我聽顓瑞講完前因後果,二話不說便也點頭答應,既然有機會尋找鬼厙之面的線索,自然不能捨近而求遠,與其到時候冒死去巨耳王墓,不如看看那鬼蜮之中,有沒有一線生機。再者,顓瑞是無論如何也會去的,他幫我諸多,他的事,我也義不容辭,這事兒於他於我都有利,自然不能推辭。
  顓瑞見我沒有意見,便道:「好,裝備都是現成的,這次人不多,有哈日查蓋在,所以章文不用去,他會留在烏特拉接應我們,所以這次行動,只有我們四個人。」他所說的哈日查蓋,應該就是那個年輕巫師的名字。
  豆腐道:「什麼茶,什麼蓋子的,蒙古人的名字也太長了。」章文推了推眼鏡,笑道:「是哈日查蓋,是鷹的意思。」
  說話間,吃喝完畢,眾人各自回房休息。
  這次所需的裝備,也都是現成的,只補充了一些之前消耗光的物資,章文也不知從哪兒調來了一輛悍馬,我們三人站在車邊兒等了毒一會兒,那個叫哈日查蓋的年輕巫師才笑嘻嘻的走了過來。
  我一看這人,也有些發懵,我映像中那些帶著儺面的薩滿巫師,大多數是上了年紀,身形乾瘦的,但這會兒,我們眼前這個年輕人約莫二十四五十的年紀,染了一頭張揚奪目的紅髮,耳朵上戴著耳釘,臉上帶著一副墨鏡,穿著防曬服,嚼著口香糖,用流利的漢語,說:「抱歉,抱歉,我來晚了。」這造型,哪兒像個薩滿巫師,到有些像那些都市裡標新立異的年輕人。
  豆腐也結巴了,說:「老陳,看到他這麼年輕、時尚有活力,我忽然覺得自己老了。」
  我道:「廢話,我今年三十,你今年都二十七了,還以為自己是剛畢業的大學生啊。」哈日查蓋紮下了墨鏡,笑著衝我們打招呼,隨即對著車吹了個響亮的口哨,說:「悍馬,嘖嘖嘖,好車,我還沒開過呢,讓我來,我今天給大家當司機。」說完也不客氣,便坐上了駕駛位。
  哈日查蓋的開車技術不錯,就是人太有活力了,開個車,一直放著DJ,身體跟著節奏扭來扭去。豆腐有些害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哈、哈什麼來著,注意一下行車安全,好好開車行不行,把音樂關了,彆扭了。」
  哈日查蓋轉過頭,擠著眼笑,道:「哈哈?這是你給我取的暱稱嗎?我很喜歡,謝謝,你好像姓竇?皮膚真嫩,叫你可愛豆怎麼樣?」
  豆腐半晌說不出話,最後摸了摸鼻子,訕訕的縮回身體,沮喪的對我說:「老陳,我是不是真的落伍了?我發現我怎麼跟不上他的思維?現在的年輕人都這樣嗎?」我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顓瑞坐在副駕駛位上閉目養神,不冷不熱道:「習慣了就好。」於是接下來的整個過程,我們都一直伴隨著節奏性極強的音樂渡過,很快,車子駛出公路,進入了戈壁裡,戈壁中的碎石陡坡,讓路不在那麼平坦,悍馬雖然是不錯的越野車,但還是有些抖。不多時,隔著車窗,便能看到不遠出狼山的影子。
  越往前行駛,便越難以見到人煙,赤紅色的戈壁,彷彿是用鮮血染出來的一樣。就在這時,哈日查蓋忽然關閉了音樂,正經的開起車來,我這才發現,越來前方是一個向下的陡坡,陡坡周邊,都是一些風化的赤紅色岩石,隔著車窗看去,這邊風蝕形的地貌,佔地面積廣闊,一眼也望不到頭。
  我心說,看來這哈日查蓋還是有些譜的,該小心的地方知道小心,這邊足夠了。
  這時,我發現他從前視鏡裡看了我和豆腐一眼,自顧自的跟導遊一樣說起來,道:「這地方據說以前還曾是一片古戰場,這些土石下面,全都是千百年來聚集下來的死人,骨頭疊著骨頭。聽說這邊有時候到了晚上,還會出現陰兵。」所謂的陰兵的傳說,民間歷來經久不衰,一般只有在戰場才會有陰兵出現。
  抗日戰爭期間,參與抗日的川軍很多,當然也死傷慘重,抗戰結束後,一些老百姓就自發的祭起了川軍。據說有一天晚上,一個臨街賣夜宵素丸子的人,忽然看到一隊扛著槍,身上血跡斑斑,纏著綁帶的士兵忽然出現在了街道上,埋著軍步筆直的往前走。那身衣服,不是抗日的軍服又是什麼?
  老闆嚇了一大跳,這時,領頭的渾身是血的士兵問他:「我們要進蜀,怎麼走?」
  老闆嚇懵了,給它們指了一條路,那隊憑空冒出來的士兵,便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埋著整齊的軍步往前走去,身影逐漸消失了、這種便是陰兵,據說第二天,當地的老百姓就在路邊樹立起了路牌,給陰兵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