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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節

  這次我們的隊伍是一條心,又都以顓瑞為首,因此隊伍裡的氣氛不錯,除了歐陽萱偶爾不耐煩呵斥豆腐的聲音,其餘的一切平穩。我回頭往後看了看,思索片刻,便問顓瑞關於歐陽萱的事情。顓瑞像是知道我的目的,忽然提出警告,說:「讓你的跟屁蟲離她遠一些,她危險。」
  我一時吃驚,說:「她可是你的手下?難道這姑娘有什麼……?」
  我倆說話的聲音都壓低了,倒也不怕後面的人聽見。便聽顓瑞不冷不熱道:「京城郭家知道嗎?」我說知道,京城盜墓三大家:段家、郭家、顓家。顓瑞道:「我們兩家歷來有些來往,她是郭家的人。」我在北京潘家園的時候,聽石疙瘩說過,郭家當家的生了五個女兒,但都對倒斗挖墓沒什麼興趣,因此至今沒有接班人。
  我一時納悶,道:「那她怎麼姓歐陽?」
  顓瑞道:「她是家中老,家裡寵愛有加,跟隨母姓。」
  我道:「那她怎麼在你手下辦事兒?」顓瑞看了我一眼,沒有回答。我低頭一估摸,頓時明白過來,這兩家有交情,歐陽萱又喜歡顓瑞,自己黏上來,顓瑞也不好撕破臉皮。有道是梧桐養鳳凰,竹林住麻雀,什麼樣的林子養什麼樣的鳥,先不說這歐陽萱是什麼性情,就這背景,和豆腐也是差了十萬八千里。再者,這歐陽家也不可能招豆腐這個女婿。
  說來說去,不管是背景還是性情,這二人都是八竿子打不著的。
  顓瑞說歐陽萱危險,估計也是這層意思。想來想去,我又覺著不對勁,不由道:「這麼說,歐陽萱是主動要加進來的,你不好拒絕而已。這姑娘對你有意思,不如你幫我一個忙。」
  顓瑞看了我一眼,用眼神示意我開口。於是我說:「你稍微示個好,讓我兄弟死了這條心。」
  顓瑞嘴角勾起一絲笑容,意味深長的說:「這種手段,不嫌有些齷齪?」
  我心說齷齪?我們幹的事兒,哪件不齷齪。在玄冰墓裡,為了自己活命,我他媽連那個兩次救我的信使都殺了,還有什麼資格裝清高的?我沒多說,問道:「這是舉手之勞,你就別推辭了。」和顓瑞相處久了,我們兩人也沒之前那麼生分,有些話到不需要客氣。
  話音剛落,顓瑞便淡淡道:「她是我的未婚妻。」
  我滿腦子都想著怎麼把豆腐從這個不靠譜的感情中拉回來,一時聽見這麼一句話,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未婚妻?我反問了一句,顓瑞肯定的點頭,道:「未婚,聯姻。」
  我呆了半晌,才找回了語言系統,理了理思緒,道:「這個劇情有點兒狗血。你的意思是,歐陽萱是你的未婚妻,而你們是聯姻?」
  顓瑞挑了挑眉,說:「狗血?我只是想把郭家吞下來,這裡是最好入手的地方,哪裡狗血了?」
  我一時啞然,看了看堅持不懈的豆腐一眼,說:「那你還能看著他調戲你未來的媳婦兒。」
  顓瑞淡淡的笑了笑,道:「無所謂,我不缺女人。」
  這句話,絕對是所有屌絲最痛恨的。話音一落,顓瑞沖歐陽萱招了招手,歐陽萱立刻擺脫豆腐小跑到顓瑞身邊,笑容別提多甜了,我摸了摸鼻子,自覺的放慢了腳步。
  眾人一邊兒走,隊形慢慢散開,用鐵釬試探著沙層底下的結構,但這一次,卻什麼發現也沒有。
  時間一轉眼便過去三個多小時,我們已經走到了河水的源頭,是一大片水草甸子,一股股手指粗的細流從草甸子裡冒出來,匯聚成河流,朝著下游淌去。這片草甸子很大,一眼望不到頭,一腳踩下去,草甸子跟著下陷,霎時間泥沙被攪動起來,腳也跟著下陷,水草一下子便沒入人的腳背。
  忽然之間,歐陽萱驚叫了一聲:「啊,快看,那邊有人!」
  第447章 胡楊林
  我們正試探著草甸子的深淺,猛然被這麼一叫,不由得皆抬頭,朝著歐陽萱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卻見在草甸子盡頭,赫然有一個人影,由於離的遠,我看不清是男人還是女人,只是可以看到他在走動,似乎也正試探著要往我們這邊過來。
  豆腐驚訝道:「這地方除了我們,竟然還有別人,不知道是幹嘛的?」
  我伸手,對豆腐說:「望遠鏡給我。」豆腐不聽話,拿出望遠鏡沒遞給我,而是自己先看上了,一邊看一邊說:「穿的黑衣服,披著長頭髮,背對著我們的,應該是個妹子。」
  歐陽萱大眼睛眨了眨,面露疑惑,道:「穿著黑衣服?披著長頭髮?」這裝束在沙漠中有些奇怪,因為沙漠裡白晝溫度高,因此就算有長頭髮也肯定會紮起來,不然很熱。再者,稍微有點兒常識的都知道,黑色吸光聚熱,夏天穿黑色的衣服,會覺得更加熱。而豆腐所描述的這個人似乎是個女人,但這副打扮,在沙漠裡可太怪異了。
  我瞇著眼看去,也只能看到極遠處一個酷似人形的黑影,正打算奪過豆腐手裡的望遠鏡時,他忽然咦了一聲,說:「咦,走了。」果然視線中那個本就模糊的輪廓原來越遠,最後沒入了草甸盡頭的林子裡,消失了蹤影。
  章文嘶了一聲,說:「這女人是一個人?當家的,看樣子有古怪,咱們還是追上去弄個明白。」
  萬事通說:「這個綠洲的生態條件比較成熟,不排除有一些探險隊來這裡休息,事不關己,我看沒必要過去。」
  歐陽萱說道:「就算是探險隊,也得有點兒專業素質吧,誰會打扮成那個樣子來沙漠啊。喂,姓竇的,你看清楚了嗎?」豆腐立刻點頭,說:「看的清清楚楚,萱萱,你要相信我的判斷力。」一邊兒說,一邊兒擠到了顓瑞和歐陽萱中間,挪動腳步,將顓瑞往外邊擠,我覺得自己的臉都要被他給丟光了,正打算將他擰過來,顓瑞忽然發難,肩膀微微一頓,猛地向前一用力,頓時將豆腐推的踉蹌一步,一個狗吃屎摔倒在草甸子裡。
  歐陽萱看的哈哈大笑,鼓掌叫好,我皺了皺眉,將豆腐拉起來,看他滿身是水,頭髮上沾著草,神情受傷的模樣,心裡有些不爽。再一看豆腐開始有些躲著歐陽萱嘲笑的目光,便明白了顓瑞的用意。有時候,一個男人如果在自己喜歡的女人面前出醜,或者被喜歡的女人嘲笑,就很難再鼓起勇氣出現在對方面前了。
  顓瑞這招有些損,但立竿見影,要平時,豆腐早發飆了,這會兒只是拉聳著腦袋縮脖子。我乾咳一聲,轉移話題,說:「歐陽小姐說的對,那女人出現在這裡本就古怪,打扮也讓人懷疑,我看不如去弄個清楚。咱們在這裡尋找古遺跡,怕要待好幾天,若有這麼一個不知來路的『鄰居』,恐怕不是一件好事。」
  我說完,其餘人便沒有再反對,我們便踩著草甸子,朝著草甸子盡頭的林木而去。這裡的草甸子中水草豐盛,沙土柔軟,一腳踩下去,泥水直直沒入膝蓋處,更深些的地方,更是到達大腿的位置,稍不留神,沒準兒便會陷下去。因此,眾人一邊走,一邊兒得用鐵釬探路,排成縱隊,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
  眾人正走著,前方的歐陽萱忽然爆發出一陣驚恐的尖叫,驚的眾人齊齊抬頭,以為出了什麼變故。便見她臉色煞白,大眼睛溢著水光,道:「蟲,水裡有好多蟲子。」
  我聽完,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有蟲子多正常?這種環境裡,是蚊蟲、草蜱子、螞蝗一類的天堂,沒有才怪。我在山裡鑽慣了,噁心歸噁心,但大老爺們到也不害怕,只不過時不時就有蟲子順著腿爬上來,那滋味兒確實很噁心人,歐陽萱是郭家的五小姐,估摸著是想跟顓瑞增近感情,又恰好懂得少數民族語,所以才巴巴的跟過來,以前生活在帝都,揮金撒玉的,哪裡經歷過這些,因此這會兒有這反應,倒也在情理之中。
  顓瑞轉頭一看,微微皺眉,道:「忍一忍,出去便好了。」
  歐陽萱嚇的一動都不敢動,幾乎要哭出來,看起來可憐極了,嗓音發顫道:「嗚,怕到胸口了,快、快把它弄下去。」她自己幾乎不敢碰。由於她這會兒是側著身體,因此我可以看見,原來是一根粗粗的黑螞蝗爬到了她胸口的位置,半露的雪白酥胸上,沾著泥水碎草渣,上面還爬了只長長的螞蝗,微微蠕動著,彷彿在挑該從哪個位置下口。
  我這個人還是比較自私的,雖然我就在她旁邊,但心裡記著她剛才拍手嘲笑的事,便沒有動手,反倒是豆腐這小子不爭氣,伸手緊張道:「我幫你弄。」
  我頓時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將那螞蝗給弄下去,歐陽萱鬆了口氣,沖豆腐露出感激的微笑,和善了很多,我心裡咯登一下,覺得不妙,事情好像沒按照我設想的方向走。
  我和顓瑞對望一眼,顓瑞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我挺鬱悶,冷著臉繼續往前走,豆腐博得美人一笑,滿血復活,精神抖擻。眾人一路無話,深一腳淺一腳,費了很大的力氣,才終於走出了草甸子。這裡是河水的發源地,我們原以為找到河流的源頭會有所發現,但鐵釬一路探下來,卻依舊沒有任何收穫。
  而此時,我們已經到達了之前那個人影出現的位置,此刻,我們眼前是一大片低矮的胡楊林,由於常年受到沙漠風沙的洗禮,因此胡楊的樹形多是彎曲的,沒有哪一棵是筆直向上的。它們的樹冠比較大,互相挨擠著,密密麻麻,遮天蔽日,枝幹以各種隨機的角度扭曲著,站在胡楊林的入口處看去,只覺得裡面沒有陽光,枝幹張牙舞爪,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這是,我們在佈滿淺沙的地面發現了一個清晰的腳印,這個腳印比較大,不像是女人的腳印,倒像是男人的腳印,而且最為奇特的是,這雙腳沒有穿鞋。
  這是怎麼回事兒?
  歐陽萱說:「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她問豆腐,微微歪著頭,神情很是可愛。豆腐撓著腦袋,說:「長頭髮,肯定是女的。」頓了頓,他又道:「這年頭也有男人留長頭髮,我就看到了一個背影,說不準。」
  這串腳印一直步入了胡楊林深處,每個腳印間相隔的距離差不多,看得出對方走的並不遲疑,而且線路是筆直的,到像是很有目的性一樣。顓瑞沒有遲疑,立刻道:「跟上去。」
  我們也知道那個忽然出現的黑衣人有古怪,因此也不多言,眾人擔心林子裡會有什麼猛然,因此將槍支取了出來,順著腳印一路跟了上去。
  這胡楊林裡光線很暗,此刻沒有風,樹葉子一動不動,林間更顯的沉寂。我們順著腳印往前走,約莫二十來分鐘,已經走的很深了,但這片胡楊林較大,分佈於綠洲的整個西部,梭子形的綠洲比較長,因此一時半會兒,估摸是到不了頭。
  越往裡走,我越覺得不對勁。
  豆腐壓低聲音說:「這林子太安靜了,好像什麼動物都沒有。」他這一席話引起了眾人的共鳴,顓瑞重新戴上了他的面具,只剩下半張臉,帥的慘絕人寰,他接過豆腐的話說:「不是沒有動物,而是它們躲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