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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節

  在第十二天,我們猛然挖到了一層硬泥,一看就是人工夯築過的。我能心下一喜,小心翼翼破開硬土層,後面露出了青色的方磚,方磚上還有些菱形花紋,看樣式,約莫是宋元時期的風格,和陳老爺子描述給我的時間上差不多,這後面,應該就是存放護命屍的地方了。現在正是白天,而我們上方就是學校的操場,此刻是下午,學校還有人,不宜動手,於是我退了出去,和呂肅隨意吃了些東西,兩人上床休息,準備到了晚上再繼續。
  由於是所小學,學校裡沒有寄宿學生,因此到了晚上便是空空無人,即便鬧出什麼大的動靜,也不會被發現。
  這十多天,我和呂肅相處的不錯,至少是表面上的不錯。在共同的利益面前,該維持的還是得維持。
  這一覺便睡到了晚上的12點,鎮是個小鎮,沒什麼夜生活,一道了晚上萬籟俱靜,只有鎮裡唯一一條公路牙子的路燈還亮著,瓦數也小,起夜一看,幽幽靜靜的,只偶爾聞得一兩聲犬吠,四下裡彷彿就我們兩個活人似的。
  我和呂肅起身洗了把臉,讓自己精神了一些,便擰上傢伙,順著挖出的盜洞到了牆磚外。呂肅示意我先不要輕舉妄動,他用探鏟梆梆梆大力敲打了幾下,壓低聲音對我說:「如果裡面有煉屍一類的東西守護,這東西足以把它們吸引過來了。」緊接著,我倆貼著耳朵在磚牆上聽,猛地,便聽見石牆後面,響起了有節奏的踏踏聲,像一個沒穿鞋的人在走路似的。
  我心說:這運氣不算好,裡面還真有煉屍。不過這煉屍的等級肯定比不上天兵,倒也不足畏懼。當即二人帶上放毒面具,便開始用鑿子拆磚。這古人雖然勞動力低下,但卻十分務實,拿這種修建地窖的方磚來說,硬度驚人,十分厚重,不像現在修房子的磚,一鎯頭下去就碎了。這磚還不止一層,一共疊了三層,我們才剛拆出一個小洞,一隻紫紅色的手猛然從洞離伸了出來。
  我真趴在地上拆磚,若非早有準備,只怕這手一伸出來,就得在我脖子上捅幾個窟窿了。這只干紫的手上,有一層淺淺的紫毛,正常的粽子分類裡是沒有紫毛粽子的,只有人為煉出的粽子才有紫毛。
  這只長紫毛的手上,五跟手指上冒著烏青色的長指甲,根根硬如鋼筋,扭動著想要抓住我們。好在有著層磚牆阻擋,它自然是抓不到,而趁著這時機,我給呂肅使了個顏色,他鬼哭刀歷時朝著當空劈下,便見銀光一閃,這只剛剛伸出來的粽子手霎時被砍斷在地。
  這一手實在漂亮,我們來了個下馬威,還沒進去,就先削了粽子一隻手,讓人鼓勁兒不少。誰知我和呂肅還沒來得及高興,卻見那只掉在地上被砍斷的手,竟然還在動。
  呂肅猛地叫道:「小心!」
  他這話說的有些晚,由於我離的最近,這隻手猛的彈起來,五指成爪當著我心口處抓來。這變故來的有些突然,情急之下我整個人順勢往後一倒,那手抓擦著我胸口而過,霎時間,我只覺得胸口一陣火辣辣的刺痛,赫然露出三道爪印。
  我不是沒被粽子抓過,但卻沒有被這樣的粽子抓過,傷口一冒出來,便是流著黑血,我心下一跳,暗道不好:合著這居然是個毒粽子。煉屍之所以稱之為煉,正是因為其多變性,毒屍不過是其中一種,沒什麼大的本事,但渾身是毒。
  霎時間,我只覺得渾身跟燒起來似的,而那只貼著我擦過去的斷手,這一擊之後卻再無動靜。我捂著傷口想動,整個人卻已經渾身酥軟,呂肅面露駭然,道:「不好,這毒好像很厲害。」緊接著二話不說,拖著我便出了盜洞。
  呂肅說:「這屍毒我不會弄,得去找陳老爺子。」但這會兒鎮裡沒車,情急之下,他將我往身上一背,便朝著陳老爺子所在的村裡狂奔而去,一路上只打了個手電筒。
  我感到有些意外,說:「你這麼救我,有什麼用意?」
  呂肅反問道:「你覺得呢?」
  我道:「如果是為了對付屍仙,現在有了陳老爺子的應允,你一個人也可以成事。咳咳……你到底還有什麼目的?」
  呂肅氣喘吁吁,渾身大汗,道:「在我眼裡,從來沒有敵人,在不擋我路的前提下,就是朋友。」
  我道:「也就是說,現在我不算那個擋你路的人。」
  他道:「對。」
  我此刻意識已經有些混沌,卻任然忍不住大笑:「……呂肅,你覺得我會相信你的話嗎?」
  「你不是竇兄弟,所以你不會相信。」
  「你沒有資格提他……」
  「這個你說了不算。」
  …………
  第421章 下油
  我沒能再跟呂肅多爭論幾句,在中途便暈了過去,迷迷糊糊中,我感覺自己被放在了床上,隱約間聽見陳老爺子和呂肅在講話。
  陳老爺子說:「是被毒屍所傷,索性來的及時,不要緊。」
  呂肅道:「那我就放心了,還請您快點兒救他。」
  緊接著周圍便安靜下來,須臾,我強自睜開了眼,便瞧見陳老爺子手裡端著一個大土碗,右手提著一個布袋子坐到了床邊上。我一看,發現那土碗裡裝的是一碗白糊糊的米湯一樣的東西。
  「祖傳治毒屍的秘方,喝吧。」這一碗湯灌下去,不消片刻便如同給體內沸騰的毒液潑了一盆涼水,我整個人霎時間清醒了許多。這時,便見陳老爺子從布袋裡拿出了一隻巴掌大的陶罐子,示意呂肅將我上衣脫下來,估計是要處理外傷。
  只見那陶罐子打開後,裡面赫然還裝著水,而水中則是一團黑漆漆的東西,仔細一瞅,赫然是一條條挨挨擠擠的黑色螞蝗。這螞蝗和我平時見的不太一樣,平常見的多為灰黑色,間或有花紋,但這些螞蝗卻是漆黑如墨,身體細長,在水裡游動。
  我知道民間有用螞蝗吸膿血毒瘡制傷的,心知這陳老爺子是要用螞蝗給我吸毒,但看著這玩意兒也不禁一陣頭皮發麻。陳老爺子和善的笑了笑,說:「別害怕,這螞蝗和外面的不一樣,我們自家馴養的,其它螞蝗根本不吸屍毒血。」一邊兒說,一邊兒捏著螞蝗往我胸口上放,一陣冰涼滑膩的感覺。
  我不由想到,這要是豆腐,只怕得嚇尿了。
  那螞蝗在傷口上爬了一會兒,很快各自找了個滿意的位置開始吸血,到沒有別的感覺,隨著時間的流逝,我身體覺得輕鬆了一些。這一頭,呂肅希望能讓陳老爺子出山親自收拾那些煉屍,倒不用耍刀弄棍,煉屍一脈自有秘術,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卻聽陳老爺子說:「毒屍對你們來說比較麻煩,它渾身是毒,皮肉都不能觸碰,不過我這一把老骨頭,實在不便遠行。」頓了頓,他渾濁的眼裡閃過一抹光彩,說:「不如我教你們一個方法,御使煉屍。」
  呂肅大喜,說:「如果如此,感激不盡。」
  陳老爺子擺擺手,說:「不過煉屍一術,都是一脈親傳,要想學著法門,就得拜在我門下。」這話一出,我和呂肅竇愣了,面面相覷,一時無法言語。
  陳老爺子見狀,歎了口氣,說:「我那兒子太過老實了,我煉屍一脈,傳到他手裡恐怕就要衰敗,讓我無顏面對先祖。你們二人若有一人願意拜我門下,傳承衣缽,我這次就算拼了這條老命,也一定助你們達成目的。」
  我心下唏噓,但說實話,在外人看起來,學習煉屍之術大約是很了不起或者神秘的,但我們也算半個行內人,自然知道其中的門道,煉屍一脈講求與人為善,再加之煉屍之術損天德,因此難以大富大貴,稍有不慎,便會死於橫貨,而且,又有誰願意終日裡與屍體打交道?
  誰知我還沒開口,呂肅便道:「您要是不嫌棄,我願意拜您為師。」
  陳老爺子卻並不見喜色,搖了搖頭,歎氣說:「年輕人吶,我不騙你們。若拜入我煉屍一脈,要過三關。」緊接著,他講起這三關的來歷,這三關中其餘兩關也罷,難就難在第三關。
  這第三關,也是煉屍的基本功,須得『下重油』。
  這下重油是個什麼說法?
  所謂的油,指的便是屍油,煉屍之人與屍體打交道,需服食傳輩的老屍油,此後,人身上便會透出屍氣,如此才不會沖屍。一但服下老屍油,人便會逐漸產生一些變化,這些變化有些是比較輕微的身體變化,比如會變得乾瘦發黑,有些會立刻顯出老態,有些則是性情上的變化,具體根據各人的體質皆有不同。
  那老屍油,是傳輩的老屍熬出來的油,喝下去就相當於打上了一道印記,是無法反悔的。
  陳老爺子雖然求徒心切,但他是個老實淳樸的人,將其中利害一一講與我們聽,從頭聽到尾,這煉屍都已經不符合時代的潮流,一不能斂財,二則還對自身有損。如果是擱在古代,到是一門養家餬口的鐵飯碗,但擱到現在,就是一門賠本的買賣。
  這呂肅剛才答應的爽快,我估計它原計劃是想先騙陳老爺子辦事兒,這會兒一聽說要舉行入門儀式,便有些穩不住了。瞅見我二人臉上遲疑的神色,陳老爺子歎了口氣,道:「算了,我也不該難為你們,今晚就先在這裡休息,我明天隨你們走一趟吧。」
  我心裡感激,心想此事一成,還得好好謝謝這位老人家才好。
  胸口的螞蝗,一個個已經吸的圓滾滾、脹鼓鼓,看起來十分噁心,陳老爺子將螞蝗一一取下,放會陶罐中,便拖著老朽的身體慢慢回到了自己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