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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節

  我不知道豆腐會怎麼樣。
  就像啞巴所描述的那樣,他和呂肅走入這個冰洞後,呂肅忽然消失了,緊接著,隨後看到的人,除了我和豆腐,幾乎都是假的。
  那麼消失的呂肅去了哪裡?
  消失的豆腐又會去哪裡?
  我忍不住揪住了自己的頭髮,狠狠罵了聲娘,這他媽的是什麼粽子,都會讀心術了!這時,啞巴似乎已經想到了什麼,嘴角忽然勾了勾,衝我勾了勾手指,冷冷道:「小子,過來。」
  我心說你又不是我爹,讓我過去我就過去?不滿歸不滿,啞巴不是個不靠譜的人,因此我湊過去,想聽聽看他是怎麼想的,誰知我才剛一湊近,這小子猛的伸出手,在我後脖子上猛地一使勁兒,我便覺得後腦勺嗡的一下,緊接著眼前一黑,四肢無力,什麼也不知道了。
  倒下去的瞬間,啞巴似乎接住了我,多餘的,就再也不知道了。
  我沒想到啞巴會來這麼一手,直接就給暈菜了,迷迷糊糊中,我感覺到一陣顛簸,似乎被什麼人背在身上,過了會兒,又似乎被什麼人抗在肩膀上,總之夠折騰的。
  等我意識開始回歸大腦時,最先感覺到的就是疼,後腦勺一陣陣的疼。緊接著,便聽一個冷漠的聲音道:「醒了就別裝死。」我艱難的睜開眼,看到是啞巴。
  我說:「我操,吳水,你他媽的有種。嘶……為什麼弄暈我。」緊接著,我發現周圍的環境已經便了,不是之前那條冰洞,而是在一個比較大的空間裡。除了旁邊照明用的打火機,大部分的地方,都被黑暗籠罩著。
  我有些吃驚,心說怎麼暈一場,醒來就換地方了?
  我問啞巴這是哪兒,啞巴說:「我們已經離開那個地方了,這裡是它的出口處。」
  他將打火機熄滅,打開了探照燈,強力的光束射出後,我看清了現在所處的環境。在我們的前方,是一片巨大的不凍水,這片不凍水的範圍很廣,一眼也看不到頭。
  至於後方,則是一面冰壁,正對著我們的,是一條佈滿冰錐的通道口,冰錐上反射著我們的影子。現在我徹底相信,我和啞巴已經離開那個鬼地方了。但我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啞巴能這麼快找到破解的方法?
  彷彿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啞巴微微抬了抬下巴,神色冷漠而高傲,冷冷道:「是『業域』,什麼都不要想,自然就出來了。」
  業域?我隱約覺得,自己似乎在什麼地方聽過著一個詞,腦海中思索一番,立刻想起了業域的來歷。古代神怪雜記中記載:地府有明心之火,魂自其上過,幻化萬千,燃盡俗念,才可脫去前塵,又稱業域,即斷絕一切俗念的地方,使人回歸到思想空明的境界。
  而業域,並非真的只有地府才有,楊方的秘籍中便記載過一種類似於業域的東西,人力可以為之。即取百年千墳土熬成糊狀,灑在一定的範圍內,那片範圍內就會形成人造業域。
  那麼,什麼是百年千墳土?
  這東西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即尋找一個擁有百年以上歷史的大型墳園,收集園中一千座百年老墳的墳頭土。百年墓地到是好找,關鍵是既要滿百年,墓中還須有一千座百年老墳,這可就十分罕見了。
  被業域包裹的範圍內,人一但走進去,便如同走入了一個幻境,心動則萬象生,而一個活人,是不可能完全斷絕自己的念頭的,因此這種地方,被稱為只有死人才能走出來的地方。
  第398章 業域(二)
  這百年千墳土所製造的業域,為什麼會有這種迷惑人心的力量?古人沒有給出解釋,但現代其實有人研究過,據說是因為百年千墳土所產出的環境,大量的人類屍體,使得那片地方的土質發生改變,形成了一種可以迷惑人心的物質,在通過古代能人秘術煉製,這種功能就被放大化了,所以形成了業域。
  據說,發明這東西的,是漢朝的一個陰陽術士,姓名不詳,號:壽陽,實則是當時一個非常厲害的盜墓賊,一生挖墳掘墓,藏有無數珍寶,後因為擔心自己死後也會遭到同行的光顧,便結合自己的所見所聞,弄出了業域,將自己的墳墓周圍十米都包裹了起來。
  也怪這人倒霉,他原意是想以此作為一道機關,預防盜墓賊,誰知死後不久,恰遇到了一位橫主。這位橫主是個兵馬大將軍,見一片山嶺處景色極佳,想去踏青,結果被手下阻止。
  手下對他說,哎喲老大,那地方可邪門兒,進去的人沒一個活著出來,聽說那地方埋著一位大能人,普通人不能靠近他的地盤,去了就出不來,那地方有業域,燃著明心之火。
  將軍一聽來氣了,哪個大能?哦,壽陽?一個盜墓賊的墓?嘿,這人膽子不小,本將軍是一般人嗎?他算什麼東西,我倒要看看那個業域有多厲害。緊接著這個橫主兒直接派了支軍隊去挖墳。
  業火再厲害,那也架不住人多,人擠人,別說方圓十米,方圓百米都是熙熙攘攘的,哪裡還能迷惑人心,業域不攻自破,後來據說那壽陽的屍體被扒拉出來,直接往山下一扔,散落在荒草之間,也算是報應。
  當時,我倆一番推測,發現了不少線索,啞巴由此便聯想到了業域。用現代的說法,業域裡產生的東西,實際上就是一種幻象,一念動,萬象出。啞巴於是直接將我給弄暈了,斷了我的念頭。
  我聽啞巴這麼一說,覺得不對勁兒,我暈了,絕了念頭還有理可說,那啞巴自己怎麼辦?要知道,人的思想可是不受理智控制的。就算你不停的暗示自己什麼也不要想,而事實上,這種暗示便就是一種想。既然如此,啞巴是怎麼帶著昏迷的我走出來的?
  這麼一想,我便直接問了出來。
  啞巴見我懷疑他,也只是冷冷的看了我一眼,不冷不淡的說道:「你能和我比嗎?你不行,不代表我不行。」我一時被這話噎住了,心說這啞巴平日不說話,一說話嘴巴跟蛇一樣毒,一般人還真招架不住。於是我換了個話題,轉念一想,心便沉了下來:我現在是脫險了,豆腐怎麼辦?如果按照業域的說法,那麼那條冰洞裡,應該不會出現什麼實質性的危險,不過卻會活活將人困死在其中。
  豆腐一個人和我們失散,以他的智商,估計想不出什麼業域,就算想到了,也不可能有啞巴那麼變態,可以自己走出來,如果不想辦法救他,那小子怕是要完了。
  於是我對啞巴說:「你得救救我兄弟。」
  啞巴冷冷道:「理由。」
  理由?這種人命關天的事還需要理由?我心裡一股怒火蹭蹭往上冒,但理智告訴我,這時候不能跟啞巴鬧翻,於是我壓下火氣,道:「好歹是你搭的伙,隊友的安全難道不該照應一下?」
  「你和他……不是我的隊友。」
  我知道他說的是我和豆腐私自混進隊伍中的事,我心中有些沉甸甸的,如果啞巴真的置之不理該怎麼辦?
  我盯著啞巴漆黑的眼睛,一字一頓的問道:「既然如此,那你還救我做什麼?」不等啞巴回答,我接著道:「……因為我是你的親人?吳水,你到底是誰?」
  啞巴眼神閃動了一下,冷冷道:「吉子告訴你的。」他用的是陳述句。
  我淡淡道:「是,但她已經死了。你還打算找死人算賬嗎?」
  我察覺到啞巴冰冷的眼角抽動了一下,這個變化很細微,如果不是我一直在觀察他,恐怕很難發現。看來,啞巴對吉子,並非是毫不在意。我抬出吉子來,咄咄逼人,雖然有些不恥,但此刻也別無他法了。
  誰知,就在我以為啞巴會因為這些話而稍微退步時,他卻忽然笑了一下,或許是他很少笑的緣故,這個陌生的笑容在我看來有些詭異。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顯得高深莫測,又彷彿是有什麼東西要從這個笑容中跳脫出來。緊接著,我聽到了啞巴冷漠而諷刺的語調:「等我找到他的屍體,你就會知道自己說了多麼蠢的話。」
  我心裡打了個突,為啞巴的篤定而感到一陣心虛,我向來不是個會輕易懷疑自己判斷的人,但在這一刻,我卻不得不懷疑。就在這時,啞巴調了一下探照燈的光線,將光線調弱,進入省電狀態,緊接著,便道:「我要再進去一趟,能不能把他帶出來,看他的運氣。」
  我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啞巴的行為時時刻刻出人意料。先是對我冷嘲熱諷,現在又忽然說要去救豆腐?他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當然,我沒有問,問了他也不會回答我,這一點,我已經很瞭解了。啞巴的嘴很緊,他不願意說的,你一句也撬不出來。
  緊接著,啞巴重新進入了業域裡。我不清楚他是怎麼對付業域的,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有了啞巴,豆腐得救的幾率很大。這會兒,我身邊除了個打火機照明,也沒有別的東西,等待之際,便在周圍走動起來,一方面驅寒,一方面想盡量摸清楚周圍的環境。
  旁邊隔著四五米開外,便是一大片不凍水,深度約莫有一米,比起之前那些不足二十厘米的不凍水來說,已經算是比較深的了。這裡的水質清澈見底,照面不留影,我繞著岸邊走到頭,這才發現,整個空間,被這片不凍水阻隔成了兩半,沒有任何通道,接下來,如果我們還要繼續前進,那就得趟水過去,想想都覺得冷。
  等了約莫十來分鐘,冰錐通道處終於傳來了動靜,我看見啞巴當先走出來,手上還挽著一道繩索,似乎繩索上面綁著什麼東西,我趕緊朝啞巴走去,湊近一看,不由得目瞪口呆,大腦的語言系統完全癱瘓了。
  只見這繩索上捆著的,赫然是四個人。第一個是豆腐,估摸著也是被啞巴給敲暈了,此刻繩索拴著他的腰,被啞巴脫在冰上前進。後面的三個則一看就是死人,身體僵硬如冰塊兒,裸露的皮膚呈現青紫色的雲斑,都是陌生的面孔,但從服裝上我判斷出來,應該是趙老頭那夥人。
  緊接著,啞巴將繩索一扔,拍了拍手,拔出自己的腰刀,也不理會豆腐,開始用腰刀對準第一具屍體的衣服下手。那些衣服都被凍成了薄0片,要想掀開或者搜身,必須得用刀子分離開。
  我這才明白,啞巴之所以願意再次進入業域裡,估摸著救豆腐只是順便,尋找屍體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