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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節

  呂肅微微一歎,道:「她讓我給吳水轉達一句話,具體內容,算是她個人的私事了。」我沒接著問下去,兩人將她的遺容稍微整理了一下,便繼續上路。
  這一刻,我心頭沉甸甸的,時刻擔心豆腐也會在疾病中忽然一命嗚呼,越是寒冷的條件下,昏迷越是危險,因此我一邊走,一邊跟意識模糊的豆腐說話,提一提他的精神。
  我說:「你當時為什麼先把我給扔出去,為什麼不自己先跑呢?」
  豆腐迷迷糊糊說:「因為……因為我捨己為人唄。」
  我道:「那你能不能自己走兩步,我快累趴了。」
  豆腐聞言,來了一些精神,罵道:「兄弟,我是病號……你能不能有點兒同情心?你忘了你上班把腿摔了,第一次住院窮的叮噹響,我把家裡三隻存錢的小豬都砸了,醫生數硬幣的時候給了我多少白眼你知道嗎?」
  我道:「得了吧,別提這事兒了,後來數出來一半都是假幣,我到現在都不明白,那麼多假幣你哪兒來的?」
  豆腐有氣無力的說:「是當時有一個同學,說用一塊錢的新硬幣,可以換兩塊錢的舊硬幣。我當時年少無知,就拿積蓄跟他換了。」
  說了一會兒話,豆腐精神好了些,但燒還是沒退,我們能做的退燒方法,都給他和吉子試過了,吉子身體虛弱沒能撐住,我這會兒只能祈禱,豆腐一個大男人,能爭氣點兒。
  說著話,又調整了數條道路,我覺得自己雙腿的肌肉都打顫了,呂肅本想搭把手,但我擔心要臨時出了什麼變故,豆腐反而會成為他的累贅,便一口拒絕,只讓他在前面開道。
  約莫兩三個小時左右,在其中一個冰洞口,呂肅眼尖,發現了一個小東西。
  是一隻死去的火鐮。
  他面露喜色,道:「看來蒙姑娘他們來過這裡,有她在,或許它們能避開天兵和困屍。」這個發現讓我們精神大振,立刻加快腳步,不多時,便看到了前方的冰面上,赫然倒著一個人。
  我心說不好:難道是個死人?莫非濛濛他們也遇難的?
  呂肅先我一步跑到哪人的跟前蹲下,只見此人仰面朝上,大張著嘴,面目青白,身上只有薄薄一層內衣,其餘的御寒衣物,顯然都被人給扒乾淨了。
  這人卻不是濛濛三人中的任何一個,而是個面目陌生的男人。
  豆腐虛弱的說:「肯定是趙老頭的人。」
  那人身上的衣服,已經喝身體凍在一起了,肉也硬的跟鐵一樣,後背和冰層結合的很緊,難以移動,由此可見,他的衣服應該是在死後就被人扒下來的,應該是同夥干的。
  這時,我觀察到這個人死亡的原因,只見他脖子上,赫然有五個血淋淋的洞。長期和粽子打交道,這讓我立刻意識到,這個人是被粽子的手給弄死的。
  難道這地方,除了天兵、困屍……還有其它粽子?
  豆腐說:「屍體怎麼沒有被天兵吃掉?」
  我道:「都凍成冰棍了,估計天兵牙口沒那麼好。」
  我一邊兒,腦海裡一邊兒思索,按照這個情況來看,死人的衣服都扒,趙老頭那伙兒人,當時的情況應該不妙,不過這對我們來說是個好消息,至少意味著我們在路線上是正確的,或許要不了多久,就能找到趙老頭他們。
  這麼一想,我們三人也沒有多做停留,越過屍體繼續往前,追蹤著濛濛他們。誰知就在這時,前方的冰洞中,忽然出現了一個造型古怪的東西。這個玄冰古墓,一直以來都是利用它的自然結構順勢而建的,沒有太多別的物件,而這時,我們前方,卻出現了很多密密麻麻的鐵鏈子,穿擦在冰洞中,雖然不足以阻擋我們的去路,卻顯得很奇怪。
  難道這些鐵鏈子,又是普真的詭計?我和呂肅對視一眼,小心翼翼的向前靠去。
  第387章 鐵鏈
  湊近一看,這些鐵鏈兩端都是嵌入冰壁中的,但嵌入的位置,卻十分緊密,大約是這千年間,玄冰自身緩慢冰封所至。由於玄冰較為通透,因此可以看到鐵鏈埋入冰壁後的情景。
  只見兩端的鐵鏈埋入冰壁後,還有很長一段,垂直的順著冰壁往下墜,一直墜入我們的視線盲區,使得根本無法看清鐵鏈盡頭是什麼模樣。
  這些鐵鏈子在玄冰洞中,更加的冷硬,觸手一摸,冰冷刺骨,上面掛著一層零零星星的冰渣。
  這時,呂肅忽然咦了一聲,將其中一根鐵鏈拉向自己,放在眼前察看,緊接著道:「上面的冰渣分佈規律被打亂了,殘缺不全,看來有一幫人從今從這裡走過。」
  如今這麼一片層層疊疊的鎖鏈擋在前方,我們沒弄清楚,哪裡敢貿然過去,於是我將豆腐放下來,順道坐地上歇著,一邊觀察那些鐵鏈,一邊對呂肅道:「不可能是弄出來好看的,您見多識廣,能不能看出這是個什麼玩意兒?」
  呂肅到沒有左下,依舊把挖著最近的一個鐵鏈,彷彿是在回憶,片刻後將手一鬆,鐵鏈重新墜成一個弧形。緊接著,他說:「我見過的機關也算多了,這種還真是第一次見,甚至我連他是幹什麼的都不知道。」
  豆腐渾身果的跟個球一樣,就露出臉了,嘴裡冒著白氣兒,說:「是不是機關,說能說出格屁,試一試不就行了?」他出了個主意,讓扔一些東西進去試探試探。我和呂肅都覺得可行,不管怎麼樣,得先試試,否則光靠嘴,說不出什麼來。
  於是,我倆將其中一個裝備包扔了進去,這力道雖然夠大,但裝備包撞了數根鐵鏈,被卸下了勢頭,因此很快便掉在冰面上離我們大約四五米開外的位置。
  除了豆腐發著高燒,時不時就打瞌睡以外,我和呂肅全神貫注注視著後面的動靜。
  讓我們意外的是,什麼也沒發生。
  等了大約五分鐘,裝備包依舊靜靜的待在原地,也沒有什麼機關啟動的跡象。古墓中的機關,以殺為主,即便是一些迷宮,也是以困死盜墓賊為主,因此若真有機關要隔五分鐘才啟動,那盜墓賊早跑了。
  我們等了這一會兒,便覺得不對勁,我說:「難道不是機關?」
  呂肅道:「反者必有怪。」
  一時間,我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塊玄冰碑上的內容,再一聯想天兵和困屍,對於眼前的異象,就更不敢亂來了。呂肅也是見所未見,因此有些顧慮,一時我們三人反倒被卡在這個地方。
  冥思苦想半晌,我忽然發覺豆腐有一會兒沒出聲了,趕緊轉頭一看,似乎已經昏睡過去了,臉色赤紅,高燒不退,嘴皮都起了一層豎起來的死皮。我叫了他半晌,也不見他醒過來,終於將心一橫,說:「龍潭虎穴我也要闖一次。」再不想辦法跟濛濛他們匯合,豆腐就完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就算老煙槍一行人折在斗裡,也得把裝備給弄到手。
  緊接著問呂肅的意見,如果他不願意冒險,我也不可能強求。
  誰知我話音一落,呂肅看了看豆腐,正色道:「竇兄弟的情況確實不能再耽誤,我在前面開道,你照顧他。」我一時吃驚,沒想到呂肅答應的這麼爽快,心裡別提多複雜了。
  我也算是閱人無數了,十四歲就在社會上摸爬打滾,唯獨呂肅這樣的人,我是頭一次見。若撇開他隱瞞琊山寶殿的事不談,論起對我和豆腐仗義出手的次數,也夠我感激不盡了。但偏僻,這人仗義之時,為朋友出生入死,但有時候有狠毒無比,比如衛南京二人的死便是如此。這兩種極為矛盾的東西加諸在一個人身上,除了豆腐所說的『人格分裂』,我還真找不出別的形容詞了。
  但至少這一刻,我是真心感激這個人。
  於是我說:「大恩不言謝,雖然我沒什麼大本事,但以後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一定全力相助。」
  呂肅緩聲說:「我知道,我這樣的人……確實讓人難以信任。說多了也是枉然,我把你們當朋友,下等朋友,喝酒吃肉;中等朋友,互助互利。上等朋友,出生入死。你們是我呂某能出生入死的朋友。」緊接著,他微微一笑,道:「多說無益,時間會證明一切。」
  我盯著眼前的人,千言萬語,最終只有一個詞:佩服。
  接著,我倆沒再多說,兩人不敢耽誤時間,當即呂肅在前,我背著豆腐走在後面。這些鐵鏈層層疊疊,高低錯落,走在其中,時而抬腿,時而彎腰,時而轉身,時而側頭,一直向前,都是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走到中間部分時,我已經能隔著鐵鏈間的空隙看到盡頭處的情況了,那地方的冰面上似乎有什麼東西,但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