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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節

  豆腐盯著他的背影,感歎:「好男人,十全十美的好男人。溫柔賢惠,還會砍粽子,奇怪,這麼好的條件怎麼身邊沒個女人,是不是有什麼毛病?沒準兒小兄弟不行。」
  我踹了他一腳,說人家小兄弟行不行跟你有毛關係,再不走,東西就被吃完了。眾人吃喝期間,那日本女人一直在水裡沒有上岸,虱子一但上身就很難消殺,現在最保險的辦法就是在水裡泡上個把小時,因此我們也沒有叫她。吃喝完畢,已經是日落時分,我們的行程,因為這個變故,因此耽誤了一些,原本預計明天上午能到的路程,估計得明天下午了。
  這個溫泉其實是雪山中間的一個小湖泊,形狀不規則,如同一個打碎的鏡子碎片,碎片中倒影著藍天的顏色,彷彿一塊藍色的寶石。雪山、湖泊、金色的夕陽,構成了一幅壯麗的美景,眾人多少有些動容,坐在火堆邊,沉醉於雪山湖泊的美景之中。
  啞巴坐在火堆的邊緣,周圍的人群離他有些遠,雪花在他肩頭壓了薄薄的一層,沉默而穩定的身軀,讓我不由自主又想到了陳詞,我覺得心裡有些發堵,從小我習慣了沒有父母的日子,後來十四歲去了深圳,跟著村裡人一起打工,我記得,在一個下午時分,我看到一個父親,在校門口等著放學的兒子,緊接著,將他抱了起來……我已經忘記當時是什麼心情了,只記得我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那對父子消失在視線裡,而我被工頭罵了一頓。
  這一刻,我不得不承認,我是有些想念陳詞的。
  或許是注意到我的目光,啞巴抬起頭,目光冷冷的看著我,這一刻的對視很短,但給人的感覺又很長,在那一雙漆黑冰冷的眼睛裡,我看到了漠然以及陌生。
  緊接著,啞巴轉過頭,看向湖中遠處的那個朦朧的身影,她時而會潛入水中,時而冒出來洗著自己的頭髮,朦朧的霧氣中,背影柔美,如同出水女神,我看著啞巴的目光,心說:難道他跟這個日本女人之間……
  這時,豆腐扯了扯我的衣袖,打了個哈欠,說:「睡了。」眾人白日裡勞累了一整天,這會兒雖說還沒有天黑,但都疲憊不堪,吃飽了更是容易犯困,豆腐這一個哈欠,讓我也跟著瞌睡起來,便也鑽入帳篷。不多時,便聽外面傳來三三兩兩的腳步聲,須臾便安靜了,估摸著是都回帳篷裡休息了。
  緊接著,呂肅走進了帳篷,脫了外衣褲鑽進睡袋裡,說啞巴在外面看著,讓我們先安心睡。豆腐嘀咕道:「啞巴肯定是想偷看吉子洗澡,哎,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話音剛落,在呼呼的風雪聲中,忽然又傳來了噗通一聲,像是什麼東西的入水聲。
  豆腐又打了個哈欠,緊接著擠眉弄眼道:「我猜對了吧,我們一走,啞巴忍不住跳下去洗鴛鴦浴了。」他眼珠子一轉,也不怕冷,鑽出了睡袋,悄悄將帳篷的拉鏈拉開,一臉興奮,一副準備偷看的模樣,誰會帳篷一打開,豆腐便咦了一聲。
  我道:「怎麼?他們倆在辦事兒?」
  豆腐抓了抓腦袋,回頭說:「沒,水面上人影都沒了,我靠,不會這麼重口味吧,難道他們在水底下啪啪啪?這得有多好的體力啊。」豆腐這話有些不靠譜,我和呂肅對視一眼,都覺得不對勁,不管啞巴和日本女人之間有沒有關係,以啞巴的性格,也不可能幹出這麼出格的事。什麼在水底下啪啪啪,這種事兒,只有豆腐這種缺心眼兒能想的到。
  我顧不得穿外套,鑽出睡袋,連忙出了帳篷。夕陽下,湖泊表面依舊水汽蒸騰,但那個模糊的人影已經不見了,連啞巴都不見了人影。我立刻轉頭看向雪地裡,除了火堆以外,都是空空蕩蕩的。
  啞巴下水了,而且下水前沒有脫衣服。
  呂肅也注意到了這一點,瞇了瞇眼,看向湖泊深處,說:「出事了。」我們的動靜將其餘人吸引了出來,不等他們開口,呂肅已經開始脫衣服,我也跟著脫。
  豆腐急道:「你倆幹嘛呀。」
  我道:「下水找人。」我們沒有替換的衣物,在雪山裡弄濕了很麻煩,因此我和呂肅穿著褲衩就下水了,我帶了一把匕首,呂肅帶著他的鬼哭刀,二人向著日本女人吉子之前所在的位置游去。
  那地方離岸邊大約有二十米左右,不算太遠,但由於溫泉湖泊水汽蒸騰,因此可見度很低,游到一半時,轉頭看岸上的眾人,已經是模模糊糊的了。就在這時,前方的水面忽然冒出了一顆人頭,緊接著便朝我們靠攏。
  我心說是啞巴還是吉子?正打算開口,呂肅忽然從腰間抽出長刀,雙腿打著水,浮在原地,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呂肅是個有真本事的人,我不敢輕率,連忙將匕首握在手中,而那顆人頭也離我們越來越近。
  這時,我已經可以確信那不是吉子或者是啞巴了,因為如果是人在水裡游,是肯定會露出手的,需要鳧水,但它卻沒有。
  很快,它漂浮到了我們跟前,那是一顆人頭……已經泡的腐爛發脹,爛肉連接著一顆軟乎乎的眼球,跟著水流蕩來蕩去。它從我們身旁緩緩漂浮而過,眼珠子在水裡拖拉著,跟隨著水流轉動,彷彿在監視我們一般。我泡在溫泉裡,卻覺得一股寒流從腳底升氣,呂肅到是面不改色,臉上帶著微笑,猛地一刀砍下去,那顆腐爛的人頭霎時間變成兩半,裡面的東西流了出來,雖然很快就被水給稀釋了,但那種感覺也夠噁心的。
  這湖泊裡,怎麼會漂出人頭?
  人頭是誰的?
  啞巴和吉子去哪兒了?
  這些問題才剛冒出頭,前方的湖面,猛然又冒出兩個人頭,但這一次我看的分明,來人是啞巴和吉子,讓我目瞪口呆的是啞巴正在和吉子接吻。我心裡一股厭煩,可能是潛意識將他和陳詞放在一起的原因,我有些反感他和日本人的關係。
  一出了水面,啞巴便鬆開了吉子,我這才發現,吉子暈過去了,啞巴剛才估計是在給她做人工呼吸一類的。他看到了我和呂肅,也沒有意外的表情,逕自摟著吉子往岸上游。
  我暗暗窩火:真是不識好歹,我和呂肅火急火燎的下水,但心他二人出了事,現在這人卻是一點表示都沒有。轉念一想,又算了,又不是不知道啞巴是什麼貨色,還能指望他擠出個笑臉,說多謝關心之類的話?
  想到此處,便搖了搖頭,跟著往岸邊游。
  上了岸便覺得寒冷刻骨,也顧不得多說,先穿戴了衣物,這才來得及詢問事情的經過。啞巴看了眼身旁的湖泊,只說了一句:「等她醒來才知道。」
  吉子嗆了水,濛濛給她做了急求,吐出了很多水,但也沒有醒過來。
  我道:「湖裡的人頭是怎麼回事?」
  馮鬼手奇道:「人頭?什麼人頭?」他們剛才離的遠,估計沒看到,於是我便將水上漂浮出一個人頭的事情一說,啞巴對此沒有表示出任何反應,任由我們一幫人猜疑。
  眾人將吉子放入了帳篷裡休息,看來也只有等她醒了,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時間又到了夜晚,眾人分派完守夜事宜,睡覺的睡覺,也不敢再靠近湖泊了,只等著明天天亮出發。
  我和豆腐這次是安排在最後一班的,但睡到半夜時,我忽然聽到一聲驚叫。
  這聲音在風雪中刺破人的耳膜,將我從深度睡眠中驚醒過來。
  睜開眼時,一片黑暗,外面的篝火,不知何時,已經滅了。
  我心裡咯登一下,湧起一陣不妙的感覺。
  第370章 救人(一)
  旁邊的呂肅和豆腐也驚醒了,一咕嚕的從睡袋裡鑽出來,好在我們警惕性都比較高,武器就擱在旁邊,出了睡袋,呂肅提著刀便竄了出去,我緊跟其後,至於豆腐……還在解睡袋的繩子,不提也罷。
  我和呂肅出了帳篷,只見火光已然熄滅,雪山間明月皎潔,白雪反射著月光,一切都顯得幽暗又朦朧。這聲音驚醒的不止是我們,其餘人也陸陸續續,如臨大敵的鑽出了帳篷。
  馮鬼手目光在人群中巡視一圈,神色猛的一變,說:「少了兩個人。」
  黑泥鰍接話說:「是守夜的陸大嘴和毛牙。」
  對這兩人,我也有些瞭解了,陸大嘴喜好吹噓,嘴裡說出的話,十句有九句是在吹牛皮,是個不入流的小角色,在此之前,只挖過一些窮墳亂穴,連黑話都說不順溜。
  為了不在我們這一群人裡丟了面子,便經常吹噓自己的倒斗事跡,說的險象環生,動輒便是價值千萬的明器,用豆腐的話來說,這人不適合挖蘑菇,適合去給好萊塢寫劇本,因為他編故事的本領還真有一套,不知道的人,還真能聽的毛骨悚然,拍案叫絕。風雪之中,聽他吹吹牛皮,也算是一種消遣。
  除此之外,此人沒什麼大的毛病,比起那些倒斗界真正的行家,他算不上心黑,算不上手辣,是一個小人物,擁有一些小人物的明顯特徵,吹牛被拆穿時,他會尷尬,紅著臉轉移話題,但這事兒如果放在白斬雞那等人身上,絕對會把讓他尷尬的那個人給砍了。
  至於毛牙,是個年輕人,沒什麼別的本事,大約知道自己在隊伍裡地位,所以幹活很賣力,紮營、煮飯這些事兒,都很麻溜。性格比較怯弱,很怕得罪人,對誰都小心翼翼的賠臉色。但除此之外,也沒什麼特別之處。
  我一直想不明白啞巴為什麼會撘這樣一個伙,找這樣一群不相干的人,而此時,陸大嘴和毛牙都不見了。眾人打開了手電筒,視線啥時明亮起來,這時,雪地上一抹刺目的痕跡,清晰映在了眾人的眼中。
  那是一道長長的,彷彿什麼東西被拖拽的痕跡,旁邊還有一些凌亂的印記,一看就是被人給抓出來的。我腦海裡立刻構成了這樣一副場景。陸大嘴和毛牙在守夜時忽然被什麼東西襲擊拖走,掙扎著留下了這些凌亂的手印。
  而此刻,這條痕跡清晰的顯示出,最終的方向是那個溫泉湖泊,也就是離我們不到十米左右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