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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節

  啞巴沒有出聲。
  我接著問道:「就算你不是陳詞,那你們總該有一些關係吧?否則,你為什麼對於他的事情,知道的這麼清楚?」
  啞巴依舊不回答,我停下腳步,轉身堵住了他的去路。啞巴這才正眼看我,須臾,冷冷道:「我沒有回答你的義務,這些問題對於你有什麼意義?知道了又與你何干?」
  我被他問的一愣,啞巴的思維模式,一般人實在難以理解,什麼叫與我沒有關係?一個和我爹長得一模一樣,一個處處和我作對,先是奪走六合印,現在又準備去奪走陳詞留下的地圖的人,怎麼能跟我沒有關係?
  但轉念一想,他說的似乎又沒錯,即便我知道了又能怎麼樣?難道我知道了原因,啞巴就不和我搶了?難道我證明了啞巴和陳詞之間有某種關係,這人就能改了現在這副德性?
  知道了這些,對我現在的情況,不會有任何改變。
  我忽然有些明白歸來,啞巴像是個游離於世界之外的人,別人無法對他造成什麼影響,而大部分時間,他也不會去影響別人,當然,前提是別把人惹火了。
  啞巴說完這句話,便繞過我,直直的走入了營地裡。
  這一頭,豆腐倒在火堆旁呼呼大睡,我一時哀歎交友不慎,將人弄醒,說:「讓你守夜,這還沒二十分鐘你就睡著了,有你這樣的嗎?」豆腐也是一臉發懵,說:「奇怪,我怎麼睡著了?我明明一邊守夜一唱歌,可來勁了……嘶,我想起來了,我聞到一陣香味兒,然後就控制不住,眼皮兒撐不起來。」
  我估摸著,八成是啞巴又用迷藥了,便也沒跟豆腐多說,叫醒了下一波換班的人,便脫了衣服鑽入睡袋裡。
  豆腐一個勁兒問我有什麼發現,我這會兒也沒什麼睡意,便將剛才發生的事情對豆腐說了,誰知剛說完,一直睡覺的呂肅忽然開口說:「他殺的只要不是咱們隊伍裡的人,就不用去管。」
  豆腐嘿了一聲,將腦袋從睡袋裡探出來,對呂肅說:「你原來沒睡啊,居然聽牆角,太不道德了。」
  外面的火光映在帳篷上,帳裡的一切都顯得朦朦朧朧的,呂肅似乎笑了笑,說:「你倆這麼大的動靜,我要是不醒,就不適合吃倒斗這碗飯了。」不錯,警覺性太低,會死的很慘。
  豆腐道:「難道你不好奇雪堆裡埋的是什麼?」
  呂肅依舊微笑,道:「值得好奇的事太多了,我只關注與我有關的,心散則亂……」他看向我,說:「聽我一句勸,陳兄弟,凡事不可能清清楚楚,你知道當一艘船陷入漩渦後最好的方法是什麼嗎?不是沿著那些雜亂的螺旋往外跑,而是朝著一個中心點加速,船隻會因此被反作用力推出來。」
  呂肅的聲音平靜而溫和,在寒冷的雪山中,讓我焦躁的心忽然安定下來,豆腐說:「你這話說的挺有道理,有時候,一件事情太過複雜,一件件追尋下去,就會像鑽入一團亂麻裡,最快的方法,還是認準中心點,其餘的線條就不去管他了。老陳,你的中心點是什麼?」
  我沉默半晌,說:「詛咒。」
  豆腐一擊掌,道:「得了,就是詛咒,咱們找到趙老頭,就能找到巨耳王墓的地圖,白老四能從其中找出轉移詛咒的方法,咱們也不會輸給他。至於啞巴褲子上的血,是殺了什麼東西,還是痔瘡便秘,咱們就別想了。我覺得,現在咱們三個的中心點是一樣的,那就是睡覺。」
  呂肅哈哈一笑,贊同的點頭,縮進了睡袋裡。
  沒有了說話聲,風雪的聲音就聽得更清楚,間或還有外面守夜的二人輕微的說話聲。或許是性格使然,我這個人,凡事都要一覽無餘,清清楚楚,才會覺得舒坦。像豆腐和呂肅說的那樣,讓一些謎團,永遠成為謎團,這不是我的性格,我做不到。
  第366章 馬前卒
  就這樣,那個滲血的雪堆,時不時便從我腦海裡閃過,想著想著,便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我在一片吵鬧聲中醒來,呂肅已經不見蹤影,豆腐睡的跟死豬一樣。我將豆腐弄醒了,二人換上衣服鑽出帳篷,帳篷外面,有人架起了小鐵鍋在煮早飯。這會兒是早上的六點多鐘,雪山裡亮的早,四下裡雪霧蒸騰,這會兒,我們的海拔大約在三千米左右,鍋裡的雪水融化的很快,沸騰的也快,但這種沸騰由於沸點低,因此水不是很燙手,在這個高度,水是無法真正燒開的。
  煮早飯的人將壓縮餅乾和肉塊掰碎了扔鍋裡,不多時便成為了一鍋熱糊糊,眾人在天寒地凍中呼啦啦吃下一頓熱食,覺得身體稍微暖和了一些,便撤了營帳,收拾好裝備,在啞巴的帶領下繼續前進。
  由於讓啞巴知道了真實身份,我和豆腐也不偽裝了,將包裹口鼻的圍巾取了下來,雖說鼻子凍僵了,但也好過呼吸不順暢。我倆露出真面目,倒是將馮鬼手給驚了一下,他走到呂肅旁邊,道:「你後來不是改變主意,說不帶他們嗎?」
  我聽到此處,不由嘶了一聲,心說中途還有這麼個插曲?呂肅可沒用跟我提過啊?當時馮鬼手來找來,確實提過下斗的事兒,難不成後來呂肅又變卦了?既然如此,他怎麼又帶上我和豆腐了?呂肅這人實在是深不可測,被馮鬼手忽然捅破,他也不驚慌,微微一笑,說:「計劃趕不上變化,我也是順手的事情,能幫人一把何樂而不為。」
  馮鬼手只是陰陰一笑,我頓時有一種我和豆腐被呂肅坑了,而馮鬼手等著看好戲的感覺。他笑完,也不與我和豆腐說話,又逕自走到了隊伍的前頭,和我們拉開了距離。
  馮鬼手一走,豆腐怒了,對呂肅說:「剛才姓馮的在,我給你個面子,沒有當場發作。你得給我們說清楚,合著你原本是不打算帶上我和老陳的,現在又突然變卦,說,你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呂肅顯得很有耐心,面對豆腐不客氣的質問,脾氣極好,笑著瞇了瞇眼,反問道:「你覺得我能有什麼陰謀?」
  豆腐打了個支吾,一時也說不上來。
  呂肅轉而問我:「首先,我沒有義務幫你們,所以不帶你們無可厚非,其次,出於朋友之間的道義,知道地圖對你的重要性,所以要求你搭伙,難道我做錯了?」說著,他笑了笑,低歎一聲,道:「一但有了偏見,做什麼都是錯的,都是有陰謀的,對吧?」
  豆腐被這一連串的反問弄懵了,結結巴巴道:「沒、沒有……這個、那個,我們就是……」他急的抓耳撈腮,說不出個所以然。我沒豆腐這麼容易被繞進去,說:「你確實幫了我很多,這一點我感激你,但也別喊冤枉,你弄死衛南京二人的事,可不算是偏見。」
  呂肅聽我提起此事,也只是微微一笑,道:「四海之內皆兄弟,當然,擋我路的就不算兄弟了。」他說這話時,依舊笑的溫和,風雪將最後的尾音吹的縹緲難測,豆腐估計很難理解,世界上為什麼會有呂肅這樣的人,一時間呆愣在原地,被我扯了一把,才機械性的繼續往前走。
  呂肅說完,加快了腳步,離我們遠了一些,追趕上啞巴,不知在說些什麼。
  豆腐這才側頭問我,說:「老陳,一個人怎麼能這麼極端?在格格爾公主墓裡,他為了救咱們,差點兒送了命,後來也幾次三番出手相救,我覺得他本質上是個好人,可是……為什麼殺起人來又……」
  我道:「就你這智商,一輩子也想不出來的。」
  豆腐嘀咕道:「那你想出來了嗎?」
  我道:「我的看法是,不管她是好人還是壞人,總之不是可以真正信任的人。」豆腐點了點頭,目光一轉,看向最前頭的呂肅和啞巴,眼珠子轉了兩圈,說:「他們鬼鬼祟祟,不知在幹嘛,我當馬前卒,去打探打探。」說罷深一腳淺一腳,跟個企鵝一樣,跌跌撞撞在雪地裡往前跑,湊到了呂肅和啞巴兩人身邊。
  我走在最後,心想著會讓呂肅改主意的原因。片刻後,豆腐又搖搖擺擺的跑回來,一臉快誇獎我的表情,說:「他們在討論接下來的路線,啞巴也不知道普真墓的具體位置,只知道是位於一條雪溝裡,聽說路線好像是什麼人透露給啞巴的,具體地點,得到了雪溝才知道,不出意外,明天早晨就能到。」
  有人將路線透露給啞巴?
  難道是趙老頭的隊伍裡出了什麼叛徒?
  我道:「你再去打聽打聽,看看是什麼人把路線透露給啞巴的。」
  豆腐來回跑,估摸著是有些累了,說:「為什麼又讓我去?」
  我道:「你想聽真話還是聽假話?」
  「當然是真話。」
  我道:「因為你比較傻,所以他們不怎麼防備你。」眼瞅著豆腐要發飆,我立刻道:「當然,我知道你是大智若愚,是個隱藏有大智慧的人,普通的凡夫俗子是不會瞭解的。」
  豆腐這才消了氣,故作無所謂的擺擺手,說:「這個大智若愚,你自己知道就行了,不要老是掛在嘴邊嘛,老祖宗教我們,要謙虛。咳咳,我再去打探打探,用我的無敵裝傻技能削弱他們的防備心,等我的好消息吧。」說完又吭哧吭哧的跑前面去。
  隊伍裡的人,大部分都是互不相識,互相只聽過名號的,相處了一路,也都熟稔起來,三三兩兩結伴,一邊走一邊說話。
  離我最近的是那個短髮美女濛濛,據說會放蠱,同時也會治病,是隊伍裡的醫生,性格雖然潑辣,但人長得漂亮,在隊伍裡很受照顧。只不過這姑娘心氣兒比較高,一個惹她不快,便是飛起一腳踹過去,身手差一點兒的,得被她揍的哭爹喊娘。
  這會兒,她和另一位長髮日本女人說話,那日本女的會說中文,只是說的不太流利,濛濛說話聲音比較大,我隱約聽到了她們的談話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