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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節

  他盤下地後,表面上打著農家樂的名義,背地裡卻搞起了古代神秘文化研究。什麼叫神秘文化?說的籠統點,現代科學無法研究解釋,卻又確實存在的文化,就叫神秘文化,比如道家的周易八卦、八字命理,內功心法、中醫的奇經八脈、五行五臟等等,都可以運用於實踐,但包括中國人自己,都不知道最深層的原因是什麼。
  中醫根據奇經八脈治病,藥到病除,但沒人能解釋,奇經八脈究竟是誰發現的,究竟是怎麼來的,西醫的人體解剖,也根本找不出經脈這個東西。
  中國神秘文化的源頭,追溯到一個點後,就忽然中斷了,中國的神秘文化,彷彿是忽然出現的一般。當然,它肯定不是忽然出現的,或許是一個歷史的斷代。
  秦始皇焚書坑儒,便是眾所周知的一個歷史斷代,隨著大量古籍的焚燒,以及文人的死亡,秦及以前的大量歷史文化信息都湮滅了,這便是歷史斷代。
  而在秦始皇以前,或許還有一個更為強大的歷史斷代,它將中國神秘文化斬為兩截,一節是理論,一節是實踐,而現在,我們只有實踐,卻找不出理論的出處了。
  言歸正傳,趙老頭做這個神秘文化研究的用意是什麼?
  這個私人機構保密措施很嚴,饒是呂肅也是費了很大的周折才探聽到了一些消息,據說,趙老頭是深感自己時日無多,因此聚集了一幫人,想通過這方面,找到可以延年益壽的辦法,說白了,就和古代的王公貴族請道士煉丹練氣是一個道理。
  現代醫學以及生物學,也都力圖破解人體基因密碼,提高人體壽命,國外最新的一份報告顯示,人類的正常壽命一百三十年,而不正常壽命,即通過基因和醫學作用的壽命,在未來可達到三百、八百甚至千年。
  所以,這種熱衷於長生不老的事,不僅是中國人喜歡做,外國人同樣也在做,只是出發的角度不一樣,古埃及人的木乃伊,便是一種永生的象徵。
  不過,這年頭,能做到趙二爺這個份兒上的不多。根據呂肅的說法,趙二爺每天主要干三件事,一是處理事務,基本都由手下的幾個掌眼在負責,他操不了什麼心;二是養生,趙二爺我是見過的,六七十歲一老頭子了,皮膚卻紅潤無比,雙目精光熠熠,所以他花那麼多功夫在這上面,還是有效果的;三便是那家神秘文化研究機構了,也是傾財力最多的。
  豆腐聞聽此言,一臉不可置信,說:「這老頭有病吧?延年益壽……我看就他現在這身體,再活個三四十年也不成問題,那算起來沒有九十也有一百了,他還不知足啊?難不成還想長生不老?這事兒國外的醫學家比他更急,他那麼積極幹什麼?我看……他八成是吃飽了撐的。」
  呂肅低笑了幾聲,說:「你說是就是吧,估計是他們的研究遇上了什麼障礙,將主意打到了薩滿身上。」
  豆腐有些回過味兒來,說:「所以趙老頭才會找八鯉斗蛟鎮海石?不對啊,他找鎮海石的理由我知道了,你偷那玩意兒又是為了什麼?」
  呂肅微微一笑。問道:「我說過,我有一個兄弟被人害死了,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死人可以復活嗎?」
  我點頭,道:「我相信,我見過有人利用一些邪術想將人復活的,而且幾乎就要做到了。」比如那徐福墓裡的無皮屍,又比如那揭安死去的兒子,還有不知去向的肖靜,他們幾乎都曾經接近於復活的狀態,但我始終在想,已經死了的人,復活之後,還是之前的那個人嗎?或者說,它還是人嗎?
  呂肅有些意外,說:「普通人,很難接受這一點。」豆腐拍了拍胸脯,驕傲的說:「咱哥倆是普通人嗎?不是!我們是要幹大事的人。」
  我讓豆腐閉嘴,別丟人現眼,緊接著說:「你說了這麼多,我也聽出來了,你得意思是,你找八鯉斗蛟鎮海石,是想對薩滿進行深入研究,救你那位朋友?」
  呂肅不置可否的點頭。
  豆腐好奇道:「薩滿教還有這麼牛逼的東西?具體操作步驟是咋樣的?能讓我老爹和老媽也活過來嗎?」緊接著指了指我,說:「還有他爺爺,讓他爺爺也活過來。」
  正常人是跟不上豆腐的思維節奏的,往往是跟他說三句話,就會被他的白癡所打敗,升起罵人的念頭。我承認,呂肅比我更有耐心,或者說演技太好。他微笑著傾聽豆腐弱智的話,彷彿在面對首領會談一樣尊重,豆腐說完,他輕聲道:「具體過程,我到現在也不知道。你對薩滿教認識的不夠透徹,它是唯一一個,從全世界不同地方發芽的宗教,我們將這種宗教,定義為原始崇拜,它是人類對萬物最本質的認識。道家有一句話,叫:天地與我並生,萬物與我唯一,這一點,原始的薩滿教,在人類尚處於懵懂時期,就已經領悟了,你明白嗎?」
  豆腐眨了眨眼,片刻後,擠出一句話;「不明白,老陳,你明白嗎?」
  我點了點頭。
  第341章 真面目
  豆腐一臉震驚,說:「他說的跟天書一樣,什麼天地合一,萬物並生,這你都能明白?好歹我也是大學畢業好不好!我看的書比你多,為什麼我不明白。」
  我指了指不遠處一堆人體繪畫書籍,說:「你去問它們。」
  其實,呂肅的話並不難理解,他認為,薩滿教是人類最原始的宗教,雖說在時光的洪流中已經被衝擊的零零星星,但在很多地方,依舊能找到它的痕跡,除了儺舞等,再比如湘西趕屍一類的秘術,事實上都是由此演變而來,因此在這方面,薩滿教可以貼上權威的標籤。
  而現在,呂肅在試圖利用薩滿的力量,達到自己的目的。
  我盯著呂肅,心中冷笑,說:「你真的只是為了救你得『朋友』?」是什麼樣的朋友,值得他如此大費周章?呂肅似乎看出了我的懷疑,指了指豆腐,說:「如果他死了,而你知道了有機會救活他的辦法,你會去做嗎?」
  我沒回答。
  呂肅緊接著微微一笑,說:「每個人,都有對於他來說極其重要的人,所以,我做這些,有什麼值得懷疑的?」
  我冷笑,說:「好,那我再問你第二個問題,衛南京兩個人,是被蛟龍給吞了,還是被你給弄死了?」
  呂肅臉上依舊帶著溫和的笑容,柔聲道:「我殺的。」這三個字,我早已經預料到,但對於豆腐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以他那一根筋的腦袋,以及單純的性格,估計怎麼也無法相信眼前這個溫文儒雅的男人,能夠如此若無其事的說出自己殺人的事實。
  我看到豆腐的眼裡露出了害怕的情緒,緊接著是厭惡和憤怒,他說:「你為什麼要殺他們!」
  呂肅盯著他,笑容終於收斂下去,歎了口氣,說:「如果所有人都像你這樣,這個世界,就簡單多了,我為什麼殺他們,你難道想不出來嗎?」
  豆腐深深吸了口氣,說:「因為他們是趙老頭的人,他們擋了你得道。」
  呂肅又是一笑,沒有回答,也沒有否認,抬手給豆腐倒了杯茶,輕聲說:「已經死了的兩個人,沒必要再為此生氣,這茶很香,喝一杯緩緩氣。」
  豆腐怒道:「你……你這個王八蛋,衛南京就算擋了你的道,也罪不至死吧!」
  呂肅道:「他死的絕對不冤枉,就憑他倒的那些鬥,還有在斗裡解決的人,也夠槍斃了。你怎麼罵我都可以,但我沒有騙你。」
  眼瞅著豆腐一副想跟他幹架的模樣,我也沒辦法沉默了,打斷兩人,對豆腐說:「你先出去,我跟他談。」豆腐的偶像破滅了,氣呼呼的出了店,一時間,整個店舖就剩下我和呂肅兩人,他盯著豆腐離去的方向,露出若有所思的目光。我對這樣的目光很敏感,冷冷道:「呂肅,我看不透你。但我警告你,你怎麼對別人與我無關,但別想對我身邊的人下手。」
  呂肅收回目光,微微一笑,道:「我只是在想,他這種性格的人,還能在這個圈子裡活多久。」
  我心裡咯登一下,猛地跳起來,我知道呂肅的意思,豆腐無論是身手、性格還是思想,竇不適合這個圈子,借用爺爺筆記本裡的一句話:這是一幫為了利益,在地下世界裡互相廝殺的人,不沾別人的血,就要沾自己的血。當然,我也可以理解為,呂肅是在威脅我,他如果想對豆腐下手,太容易了,不論是在斗裡還是斗外,都一樣。
  呂肅接觸到我的目光,緩聲道:「別誤會,我不會對你周圍的人下手,我認為我們應該是朋友。」
  我笑了笑,淡淡道:「我們是朋友?這話你對衛南京也說過。」
  呂肅看了我一眼,轉移了話題,說道:「第三個問題是什麼?」
  「琊山寶殿的事,是不是該給我一個交待。」我知道,呂肅這人人際網很廣,他能在這時候找到這兒來,想必對於我和顓瑞合作的事兒,心裡也肯定有底了,但我沒想到,他所知道的遠比我想的更多,我說完,他第一句話便是:「這就是我來找你的目地,你應該是想知道那位白爺是誰吧?還有那張地圖是不是?」
  我覺得自己的頭皮瞬間麻了一下,不管是面對有權有勢趙二爺,面對心狠手辣的顓瑞,還是面對冷血的啞巴,我都沒有這種感覺。
  這是一種被鎖定的感覺,我沒想到,呂肅會提到白爺和地圖,這意味著,他對我們的上一次行動,瞭如指掌,甚至連爺爺最後的一句話提了什麼都知道。
  是誰洩的秘?
  一行人,顓瑞、鍾恭、我、豆腐、顧文敏,無論哪一個,都不可能是洩密者,他是從什麼地方知道的?唯一的解釋就是,他的網,比我想像的更密。
  我覺得自己的喉嚨有些發乾,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片刻後,問道:「是。當年那次行動是誰組織的。在主墓室裡,你們經歷了什麼……起因、經過、結果,應該沒有人比你更清楚了,有一點,我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