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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節

  竇老頭定了定神,開始講起了事情的起因。
  這一切要從一個月前說起,他兒子忽然生了一場怪病,症狀和豆腐一模一樣,醫院也檢查不出什麼病,想盡了一切辦法也無果,眼見著兒子一天天衰弱下去,竇老頭心裡很急,就在這時,他的一個朋友出主意說:「正路子不行,不如走邪路子,你兒子身體一向很好,這怪病來的突然,會不會是撞邪了?不如找個陰陽先生看看?」
  竇老頭一輩子幹虧心事,根本不相信鬼神,一般迷信的人都幹不出壞事,因為他們堅信人在做,天在看,而那些心狠手辣,幹盡壞事的,往往都是不相信鬼神的。竇老頭同樣不信,但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便請了深圳市內的一位名家。
  所謂的名家得有名才行,這位陰陽先生據說本領了得,所結交的,也都是富豪權貴,替人問個陰陽八字,看個風水,收費可不是路邊算命攤上十塊錢一次,動輒都是幾十萬,上百萬都有。竇老頭不差錢,便請了這位先生。
  別說,這先生真有幾分本事。他看了看竇老頭的兒子,便說這是『地陰煞』,也就是說之前住的房子下面,由於這些年城市改建,風水出了變化,聚集了一股煞氣。這股煞氣會對房屋的主人產生影響,越是陽氣重的越是相沖。
  竇老頭就說:「那我們搬走行不行?」
  先生說:「搬走當然可以,不過你兒子的病已經發了,得找替身,而且得是同宗同族陽氣旺盛的替身才行。」竇老頭一想,立刻就想到了豆腐,便想著試一試,於是才有了後來一出。說來也怪,也就是豆腐發病當日,他兒子的病情竟然大為好轉,現在已經能下地活動了,只可惜,他兒子精氣神還未完全恢復,我派出去的陰陽狐,直接將他兒子嚇的翻白眼,暈過去了,而他們一家人也被折騰的幾乎要神經質了。
  我心裡暗暗誇讚陰陽狐幹的漂亮,面上不動聲色,說:「那小豆現在該怎麼辦?有什麼解決辦法?」
  竇老頭面露為難之色,說:「這我不知道,我就問了問該怎麼救我兒子,恐怕還得找那位先生,不過他出場費很高,一次一百萬……」我冷笑,說:「把他給我『請』過來,錢從你賬上扣。」說請字已經是客氣,這個陰陽先生也真是歹毒,竇老頭給了錢就辦事,難道就不管別人死活了?
  我倒要會一會,他有什麼本事。
  竇老頭自然不會心疼一百萬,立刻答應,緊接著說:「那些東西你可以弄走了吧?」我點了點頭,說:「當然,我也是生意人,一向守信。不過,你最好期待這次的事能解決,否則……」剩下的話我沒說完,讓他自己想去吧。
  竇老頭也不敢耽誤,立刻給那位陰陽先生打了個電話,兩人在電話裡嘀嘀咕咕,估計竇老頭是被那先生訓斥了,他臉色很不好,一張老臉變了好幾次顏色,便聽他聲音提高了一些:「大師,那該怎麼辦?您不能這樣啊,我可是按照你說的方法做,現在出了事你不能不管啊。」
  我坐在沙發上聽著竇老頭和對方通話,片刻後,竇老頭掛了電話,臉色陰沉,罵道:「那個混蛋。」
  我覺得不對勁,說:「對方怎麼說?」
  竇老頭說:「他說地陰煞是因為周圍風水影響形成的,替身已經找了,除非將改變風水的東西給改回去。」
  我道:「那改變風水的東西是什麼?」
  竇老頭苦笑,說:「是不遠處規劃的商業區,樓盤都連成一片,好幾年前的事了,除非那片商業區拆了,否則……」我也傻眼了,這可不是有錢就能解決的事了,那可是一整片商業區,屬於市政規劃,涉及到無數人的利益,哪裡是我們能動的,我不行,竇老頭跟那比起來,也就是個渣渣。
  一時間氣氛沉默下來,現在就算把竇老頭剝皮拆骨也解決不了問題了,我不死心,說:「約那先生見一面,我要當面問他。」竇老頭說:「這沒問題……那這房子裡的東西?」我打量了一眼,窗明几淨,采光良好,和陰氣森森的陰陽狐沾不上邊,不過這鏡界裡的東西,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我也不說破,便點頭,說:「已經收了。」事實上,那小東西就聽鍾恭的,我說了也沒用。
  離開竇老頭的宅子,鍾恭在車上等我,問:「怎麼樣?」
  「事情有些棘手。」
  鍾恭皺了皺眉,說:「我讓小東西再加把勁。」
  我道:「讓陰陽狐留在這兒,暫時先停止動作,明天我得來這地方見一個人。」一邊驅車,一邊將其中的因由一說,鍾恭點頭,說:「我只知道陰宅裡,風水出了問題就會起屍,禍及後人,陽宅就不清楚了。」
  按照那陰陽先生的說法,那片商業區建成的幾年裡,地陰煞恰好聚集在了竇老頭所住的那一片。只不過別墅區各家各戶離的遠,周圍的幾戶鄰居都移居了,所以才導致竇老頭成為唯一的受害者。
  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放到這兒又成了空話,他為了自己的兒子,連自己大哥的遺子都能害,這大概就是人的本性,人之所以是人,是因為愛的自私,而神之所以是神,是因為神博愛眾生。
  我想起了很久之前看過的一句話:當一個人有博愛之心時,他就是人間的神。
  第334章 三星對月
  轉眼到了第二日,竇老頭來了電話,約在了一家酒店和那位先生見面。我和竇老頭去的較早,等了片刻,那位先生來了。
  我一看,這人氣派挺大,年約五十來歲,踱著方步,慢慢悠悠的落座,饒是竇老頭平日裡橫行霸道,這會兒也得先問禮。
  先生點了點頭,三角眼朝著我微微一撇,說:「就是你?聽說你還會驅鬼?」他說的驅,當然不是尋常意義上的驅鬼,而是指驅使鬼物為害,民間養鬼聚財害人之說由來已久,這位先生應該是想到這一層面上了。
  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這先生也不客氣,直接告訴我說沒有解決的辦法,讓我該幹嘛幹嘛去,別耽誤他時間,竇老頭害怕我怕找他撒氣,幫著打圓場,替我吹噓說:「這位陳懸陳先生也是青年才俊,在古玩界享有盛名,大家有事兒好好商量,多個朋友多條路嘛。」
  「陳懸?」那人重複了一下我的名字,盯著我的臉直看,說:「你認識陳詞嗎?」
  我心下一驚,不由道:「你認識陳詞?」
  那先生臉色忽然變得和藹起來,說:「何止是認識,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是陳詞本家的親戚吧?難怪一見就覺得眼熟,要不是知道你姓陳,我還想不到這一層上去。」說完瞪了一眼竇老頭,說:「還不上酒,坐這兒乾瞪眼呢!」
  竇老頭不敢得罪他,賠笑招呼服務員上酒,心裡估計已經將這人祖宗問候了一遍。我盯著這陰陽先生的一舉一動,暗暗揣測這人和陳詞是什麼關係?是敵是友?他對我得態度怎麼一下子就變了?
  緊接著,他一隻手打斷我,說:「先什麼都別說,咱們酒桌上先不談別的,你想知道什麼,我自然會告訴你。」竇老頭意識到自己的多餘,於是說:「不巧,我突然想起臨時有事兒,你們二位聊,帳我結了,慢慢喝。」說完便告辭而去。這老頭也是精明,兒子好不容易救活了,便不想再攙和進來,一見有機會脫身,立馬開溜了。
  待到竇老頭一走,包廂裡就剩下我和他了。聽竇老頭之前介紹,這人姓司,叫太平,一般都他為太平先生。不等我發話,他先問道:「你和陳詞是什麼關係?」
  我不知他的底細,便說是遠親,司太平嗤的一笑,說:「別蒙我了,我可沒見師父有過什麼遠親。」
  師父?
  我聽司太平這麼一說,一時間懵了,心說陳詞什麼時候冒出一個五十多歲的徒弟?正納悶,司太平便道:「既然你不願意說明真實身份,那我也沒必要告訴你這其中的因果,不過看在師父的面上,我可以告訴你那個破解的法子。」
  我被他最後一句話吸引了注意力,也顧不得去想他和陳詞的關係,心裡暗罵,之前還說沒辦法,現在就有辦法了,實在可恨,但為了豆腐的安危,一時也顧不得發作,忍下心中怒火,問道:「什麼辦法?」
  司太平笑了笑,說:「這個辦法,對普通人來說,難如登天,但你既然是陳詞的『親戚』,那肯定有辦法。」頓了頓,他指了指腳下,說:「首先你得知道,為什麼地陰煞不聚集在別的地方,而是聚集在了竇毅康的宅子裡。」
  我覺得奇怪,說:「風水這事,牽一髮而動全身,往往看似沒有牽連,實則一氣走而百龍抬頭,地陰煞聚集在那個地方,按理說只是巧合,聽你的意思,莫非其中還有什麼講究?」
  司太平嘿嘿一笑,頗有些為老不尊的樣子,之前擺出的一幅牛逼哄哄的神情已經蕩然無存,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小子,你還懂風水,還敢說是什麼遠親,我說,你不會是我師父的兒子吧?」我看了他一眼,有些佩服這人的洞察力。
  他嘿的一笑,說:「看來我還真是猜對了。」一邊說,他瞇了瞇眼,彷彿在回憶什麼,許久沒開口,我記掛著豆腐的病,哪有時間跟他耗費,便催促道:「究竟是什麼辦法,快說。」
  司太平被我這麼一催促,這才收回思緒,說:「那條風水線,實際上是一條入地龍,入地龍就是睡著的龍,而那片商業區,就建在龍頭上,人來人往,污水排入地底,這不相當於打擾那入地龍睡覺了嗎?」這個比喻到是有趣,我沒有打斷他,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司太平又道:「地龍一怒,必然煞氣大作,這股煞氣四處流竄,攪擾的人畜不安,如果任其發展下去,便會人畜不安。這麼說你可能不明白,我給你舉個例子,你知道深圳寶安關外的永新小區吧?」
  我點了點頭,說知道。這永新小區也是近兩年的事,我多少有些耳聞。說起來事情非常離奇。大家都知道,現在的房價是越來越高,寶安區不屬於中心區,相對於市中心,房價要降一些,一些買不起市區房的就都湧到周邊偏僻的區域買房子,雖然地段差,好歹也還在深圳,按照這個發展趨勢,將來總歸會升值的。
  永新小區就是在這種條件下修建的新小區,由於是統一規劃,因此好幾大開發商同時動工,聲勢浩大,永新小區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個。
  一年後,小區落成了,又過了半年,住戶陸陸續續的搬進去,但沒多久,便有人跳樓死了。
  對於周圍的其他人來說,比起對於一個生命的惋惜,更多的是覺得晦氣,任誰搬進新房子裡就死人,都會覺得不吉利,但也沒往別處想,只以為是年輕人出了事想不開,沒半個月,這事兒也就漸漸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