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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節

  「爺爺,您精神頭這麼好,老命還長著,別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我倆對視一眼,最後我在前方打頭陣,二人走進了石門,貓下腰,通過炸開的洞口鑽入了門後。頭燈明亮的光芒照亮了石門後的大片區域,我第一眼,便看到了對面的幕牆上,浮雕著許許多多凸出來的人臉,方耳大眼,雙頰往外凸,神情各不一樣,挨挨擠擠,彷彿想從石壁上鑽出來一樣。
  緊接著的第二個感覺是冷,而且是一種十分陰冷的感覺,脖頸處涼颼颼的,彷彿有人在對著它吹起一樣。我不由得縮了縮脖子,手裡抄著探鏟直冒汗。至於飛刀,我交給了爺爺,雖說失去了記憶,但手頭上的技術卻沒有失去,刀在爺爺手裡才能發揮最大的威力。
  我慢慢轉頭,藉著頭燈的光芒觀察周圍,很快,我便看見了一扇恢弘的石門,門上打底的是鮮紅色的硃砂,繪製了一幅地鬼王的畫像,和我之前所見的又有不同。這裡的地鬼王脖子變得很長,全部伸出來擠到一處,肥胖的臉挨到一起都有些變形了,乍一看,如果一個碩大的怪物。
  我一喜,心說這石門後應該就是地鬼王的槨室了,事不宜遲,還是速戰速決,當即便走向石門。越靠近地宮中心就越是危險,我估摸著這裡面應該有什麼機關,但對於機關我是一竅不通,於是我轉頭準備問爺爺,但誰知頭一轉,卻悚然一驚,因為爺爺居然不見了!
  我先是一愣,緊接著寒毛倒豎,猛的轉動身形,頭跟撥浪鼓似的將這間墓室看了個遍,終於,在西南角的方向發現了爺爺,他背對著我,似乎在看什麼東西,那個角落處堆積著一大堆東西,乍一看看不出是什麼玩意兒,但當我走近後卻猛然瞧見,這是一堵死人。
  一堆已經風化為乾屍的死人,他們手腳相纏,即像相擁而眠互相取暖,又像是近身攻擊想至對方於死地,因而形成了一個堆在一起的造型,顯得分外詭異。我看向爺爺,此刻,我們已經摘下了面具,爺爺的大半張臉被鬍鬚遮住了,只能瞧見一雙略顯渾濁的眼睛,死死的盯著眼前的屍堆。
  我一看這些屍體所穿的衣服,就知道他們是爺爺隊伍裡的人,不過這樣的死法,實在是離奇古怪,怎麼抱作一團死了?
  爺爺的瞳孔有些放大,我心裡咯登一下,連忙打斷他,道:「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他轉頭看向我,沒說話,不等我反應過來,乾枯的身體,猛然朝著我撲過來,我和他離的近,再加上爺爺速度又快,這一撲哪裡躲的過,立刻被按倒在地,摔的頭暈眼花,頭燈也鬆了下來,摔到一邊。
  昏黃的燈光中,一柄銀色的飛刀猛然朝著我脖子扎過來,我大駭,情急之下使出吃奶的勁兒,雙腳猛的發力,將身上的人踢了出去。一踢又擔心了,沒把爺爺的老骨頭踢出好歹吧?這個念頭才剛閃過,爺爺被踢倒的身體猛地又爬起來,這次沒朝我撲過來,而是手腕動了一下。
  我嚇的腿都軟了,因為飛刀的起手式,我自己就練過無數次了,哪裡會看不出來,更何況,爺爺的技術可不是我能比的,這一下子,速度、力道、準頭都是無懈可擊的,我就是想躲也躲不過了。爺爺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忽然看了那些屍體一眼,忽然就對我下殺手了!
  在看到爺爺手腕轉動的一瞬間,理智和求生的本能讓我猛的往下一蹲,耳中只聽一陣破空聲,似乎是從我頭頂飛了過去。蹲下之後我不敢保持這個姿勢,因為按照筆記本裡的說法,爺爺和陳詞的能力非常恐怖,我多停一秒,第二支飛刀就會跟著罩過來。
  蹲下去的瞬間,我有往旁邊一翻,在這個過程中,得益於我這些年訓練出來的冷靜,雖然心中震驚,但還是在躲避的過程中迅速解下了裝備包,在最後一秒,猛的縮成團將裝備包擋在前方。這次我沒躲,飛刀直直射在了裝備包上,露出一個破洞。
  我叫道:「爺爺,你殺了我,咱們陳家就絕後了!」我這會兒護住上半身的要緊部位,但下半身卻是護不住,不過這些地方不致命,因此爺爺也沒有繼續攻擊。我說完,沒有再聽見響動,不由小心翼翼從裝備包後面探出頭,霎時間,便瞅見他正一步步朝我走過來,手裡拿著的,赫然是我剛才在逃命過程中丟在一邊的探鏟,看樣子,像是要用這探鏟拍死我。
  我只覺得喉嚨一緊,心中閃過無數個念頭。
  爺爺怎麼突然變成這樣?
  難道是那堆屍體在作怪?
  而此時,爺爺已經越來越近,我唯一能抵抗的只有兩支匕首,但有等於無,先不說我能不能打的過爺爺,就算打的過,也不能把匕首插進去吧?此刻我躲在牆角,手頭又沒有可以抵擋的工具,真是被逼到絕路了。
  就在爺爺幾乎離我只有兩米時,從墓道之外猛然響起了一聲槍響,隨即便是無數的槍響,這聲音讓我和爺爺都為之一愣,但趁著爺爺回頭這功夫,我猛的撲了上去,將人按倒在地。我心知不能等他回過神來,當機立斷在他脖子處狠狠一個手刀砍了下去。這地方有一個穴位,是人體大穴,大力擊打會使人暈厥,電視劇裡經常這麼演。我也是第一次嘗試,手下的力道有些拿捏不準,生怕下手太重,直接把爺爺的老骨頭給砍斷了。
  好在他沒我想像的那麼脆弱,一手刀下去,到沒有別的反應,猛的暈了過去。
  此刻,槍聲還在繼續,雖然沒有看到情況,但我也估計出來,八成是顓瑞等人趕來了,估計沒有面具,被通道外的東西襲擊了。
  我趕緊摸起地上的頭燈往頭上一帶,緊接著,背著裝備,擰著探鏟,準備出去支援。誰知剛探出一個頭,猛然便對上了數個包裹著白布的腦袋,腦袋上,唯一露出的,只有兩個黑洞洞的眼窩,此刻都直勾勾盯著我。
  操蛋!
  我猛然瞅見這麼一幕,先是嚇的心頭一跳,緊接著怒火恆生,本來被爺爺突然襲擊,我已經是又驚又怕,這會兒還給我來這一手。巨大的恐懼過後便是憤怒,不等洞外的幾個木乃伊有動作,我直接將頭縮回來,將探鏟猛的往洞外一捅。
  探鏟本就極為鋒利,用來打盜洞是,普通的沙石一捅就碎,跟切豆腐似的,更不用說一具木乃伊了,這一鏟子捅過去,一顆腦袋直接從脖子上被鏟了下去,身體也跟著趴下了。中間這只木乃伊一趴下,便露出了一些空間,順著這空間看去,只見後面的墓道裡,兩邊守衛的木乃伊幾乎都被驚動了。
  離我最近的木乃伊也只在洞口處徘徊,似乎根本不敢進來,我大急,喊道:「豆腐,趕緊過來!」
  激烈的槍響聲中,一切顯得混亂不堪,對面沒有給我回應,我心知這些木乃伊粽子數量太多,光憑豆腐四人恐怕抵抗不過,正打算衝出去,忽然便見到墓道之中猛然亮起了光。不是頭燈的光,而是跳動著的,熊熊燃燒的火光。
  緊接著,兩個火人朝我這邊衝了過來。
  這兩人速度很快,上身燃燒著火焰,但從褲子來看,赫然是豆腐和顧大美女。我心裡一驚,眼睛都紅了,猛的準備衝出去。這些木乃伊似乎怕火,對兩個火人避之不及,因此二人通行無阻,片刻間就衝到離我不過幾米遠的位置。
  我心裡的感覺別提了,以為這二人是引火燒身了,內心痛的幾乎要發狂,但誰知這兩個火人一靠前,居然猛的一揮手,緊接著,身上的火焰猛然飛了出去。我這才發現,原來這二人是在上半身批了兩沓厚厚的東西,火是從那些東西上燃燒起來的,並沒有燒到兩人身上。
  這二人露出臉,不是豆腐和文敏又是誰,他們二話不說,當先就鑽了進來,隨後豆腐整個人癱軟下去,躺在地上吭哧吭哧直喘粗氣。顧大美女平日是很注重形象的,但現在,頭髮被烤焦了,成了一大卷,臉上全是黑灰,除了眼神依舊神采飛揚之外,整個造型就跟從火場救出的難民一樣。
  第315章 求救
  二人都只是急急喘氣,暫時說不出一句話。我連忙拿出水袋,裡面裝的是爺爺那簋中的清水,二人急不可耐的灌了幾口,緊接著,顧大美女一下子撲進我懷裡,聲音嘶啞道:「你、你這個混蛋,可急死我們了!」
  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但這會兒三人重逢,心裡也是激動,拍了拍顧大美女的後背,柔聲道:「還好,大家都沒事兒。」
  豆腐緩過氣來,焦急的看著我倆,說:「還有我,還有我……」待顧大美女一臉不好意思的從我懷著抽身,豆腐緊跟著撲過來,拽著我的胳膊就不撒手,頂著幾乎成光頭的焦腦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在我手臂上蹭,說:「兄弟,我們找你可找的太苦了,還以為你已經被肖靜給先姦後殺,再奸再殺了。冒昧問一句,你現在還活著嗎?你下面的貞操還在嗎?」
  我一時哭笑不得,說實話,在這種情形下能重逢,這種喜悅之情將之前滿心的緊張沖淡了一些,我道:「貞操目前還比較安全。」說著,我看了看外面,事實上,此時已經看不見洞外的情形了,因為外面的墓道裡,遊蕩著的全部都是白色的木乃伊。
  我忙道:「怎麼就你們,顓瑞和鍾恭呢?」
  豆腐說:「你被肖靜捉走後,我和顧大美女被顓瑞兩個強行帶走,但我們是什麼人,我能扔下兄弟你嗎?顧大美女能拋棄你嗎?在我們意志堅定的反抗中,最後各自分道揚鑣了。」我大驚,忍不住道:「你們分道揚鑣了?」那我之前聽到的鍾恭的聲音,還以為豆腐兩人也被困在後面,看來是我想錯了。
  於是我道:「那你們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顧大美女說:「我們和顓先生分手後,就開始走回頭路,一直追蹤著你們的線索,後來又下了地下河……」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回憶,顧大美女露出疲憊的神色,豆腐也揮了揮手,神情跟吃了只蒼蠅似的,道:「快別說了,肖靜那臭娘們兒也太會隱藏行蹤了,我和顧大美女為了找你們的蹤跡,一路上來來回回,折騰的半死,要不是我倆命大,恐怕就……唉,不提了、不提了。」
  雖然二人沒有具體明說,但只看他們此刻狼狽的模樣,我也知道,他倆對古墓結構不說一竅不通,但也知之甚少,能找到這個地方,恐怕是吃了無數苦頭,一時也心中發熱,須臾,抑制下內心的激動,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豆腐兩人是一路追蹤著我而來,看他們猶帶著黃泥的褲腿,顯然是從地下河道跟過來的,不知他們有沒有遇上肖靜?
  我將此話一問,豆腐反而一拍腦袋,張頭四顧,說:「對啊,你不提我都忘了,肖靜去哪兒了?」
  瞧這模樣,看來是沒有遇上。也不知肖靜被爺爺一嚇,究竟去了何處。這時,豆腐和顧文敏的目光已經停在了倒在地上的爺爺身上,豆腐張大嘴,驚訝道:「這兒還有具乾屍,是誰?」
  我拍了他一巴掌,罵道:「什麼乾屍,這是活人……這是我爺爺,陳思遠。」
  豆腐先是一愣,緊接著揮了揮手,趕蚊子似的,說:「別逗我了,真當我傻呀,你爺爺要活著都快九十歲了,你小子腦神經出問題了吧?我只聽說過想女人想瘋的,沒聽說過想爺爺想瘋的,變態的思維,常人果然不能理解。」
  我之前還惦記著他的安危,這會兒掐死他的心都有了,還是文敏比較靠譜,看了看我的臉色,忙打斷豆腐說:「行了小豆,再扯下去,一會兒他打你我可不幫忙啊。」緊接著便看向我,指了指爺爺,問:「怎麼回事兒。」
  怎麼回事兒?
  我自己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爺爺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爺爺剛才為什麼忽然襲擊我,爺爺突然增加的力量哪裡來的,爺爺是怎麼嚇走肖靜的,爺爺為什麼這麼長壽,這一切的一切,爺爺自己都沒有答案,我又怎麼可能知道?
  我將自己的經歷,挑重要部分簡短敘述給二人,聽罷,豆腐頂著焦黑的光頭蹲到爺爺身邊,左看右看,忽然咦了一聲,說:「爺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