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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節

  這種關頭,正常情況下我該出去『護犢子』了,顓瑞原本心頭怒火熊熊,掐著豆腐警告他,但這話說出口,卻見陳懸並沒有要阻止的打算,顓瑞心中一動,也發現了不對勁。他這人心思謹慎,觀察入微,對眾人的個性和彼此的關係也算瞭解,心知我和豆腐是穿同一條褲子的,平日裡,我早該發難了,怎麼現在這個陳懸卻沒什麼表示?
  這時,他看到豆腐衝他使了個眼色,顓瑞瞇了瞇眼,心中會意,收起手,一步步朝著假陳懸走去。
  他道:「你是什麼東西?」
  陳懸臉色一變,道:「你在說什麼?」
  顓瑞心中已經有了計較,這個世界上不能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那麼眼前只可能是兩種情況,一:我被什麼東西給控制了,民間的老話就是附身的意思;二:眼前的人是個假貨。他經驗豐富,立刻想到了鬼遮眼這回事。
  鬼遮眼,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兒,俗話說,夜路走多了難免遇到鬼,倒斗挖蘑菇的,難免會碰上些詭異的情況,特別是像顓瑞這種大家族,普通的墳墓人都不屑於動手,往往都是挖的深山大墓,這方面的經驗自然更加豐富。
  他疑心一起,也不多話,猛的從腰間拔出了辟邪的水牛角,二話不說角尖朝上,直朝著眼前的陳懸眉心攻去。據說,若是邪物附身,以牛角扎眉心可褪邪,若眼前的是個假貨,自然會有所畏懼。顓瑞手上這支牛角,不過巴掌大,精美絕倫,猶如一件藝術品,乃是家族傳下來的寶貝,比起剛剛弄下來的水牛角,更加厲害。這一刺過去,卻見陳懸的臉立刻變成了一張慘白的女人臉,不是肖靜又是誰。
  那人臉剎那間如同煙霧般消散,眾人眼前哪裡還有什麼陳懸。
  顧文敏一跺腳,驚呼糟糕,道:「陳懸失蹤了!」幾人不敢敢耽誤,拔腿就往回跑,豆腐慫歸慫,真到了生死關頭,他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平日裡慢吞吞的,這會兒腳下生風,一股腦衝在最前頭,緊接著便看到我渾身赤裸站在不遠處,身前還蹲著一個美女,為了我的終身幸福考慮,這才趕緊轉身擋住顧文敏。
  我聽到此處,也不由得暗暗後怕,心說這回真虧了豆腐,若不是他發現的早,只怕我就要被肖靜先姦後殺了。想到此處,我對眾人說:「這事兒事關肖靜的生死,她絕不會輕易放棄,肯定還會尾隨我們,鬼物善於隱匿行蹤,不可不除,大家有什麼辦法?」
  豆腐這會兒也不說我心狠了,道:「原以為她是回心轉意,誰知道竟然又是虛情假意,那話怎麼說來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她已經下戰書了,咱們就不能再姑息了。」豆腐四下裡望了望,又說:「只是她藏身的本事也太厲害了,隨便把我們眼一遮,我們也不知道啊,土豪,你經驗豐富,你給支個招兒。」
  顓瑞沉吟片刻,冷笑說:「有她跟著搗鬼,一路都不安寧,我讓她現在就死透,任憑供什麼邪神也沒用。」說完沖鍾恭使了個眼色,也不見二人怎麼交流,鍾恭就跟他肚子裡的蛔蟲一樣,立刻從包裡取出了一樣東西。我一看,發現是一個手指粗的,黑乎乎的木棍,約有十厘米長。
  緊接著,鍾恭便將它點燃了,這東西也不見明火,點燃後,煙霧繚繞而出,霎時間,我鼻子裡便聞到一股甜膩誘人的異香。這種香味兒,我這輩子還真沒有聞過,吸一口便能人心醉神怡,恨不得一直聞下去。
  顧文敏陶醉道:「是通靈香。」
  鍾恭笑道:「有見識。」
  我和豆腐卻是聞所未聞,豆腐道:「通靈香?什麼玩意兒?」
  顧文敏道:「在古書《異志》中記載,此香乃是天成,是埋藏在地底千年,在特殊條件下質變的牛骨所化,異香醉仙醉神,據說點燃後可以通靈,使鬼物無所遁形,這味道對人來說是異香,對鬼物來說卻是毒藥。這東西有價無市,珍貴無比,我曾經辦過一個案子,有緣見過一小截。」
  我聽完顧大美女的描述,心裡暗暗吃驚,心說百足之蟲,果然非同尋常,這顓瑞下鬥,身上居然還帶著如此異物。我們一般倒斗的,請香照鬼,只不過徒現其形,而顓瑞手裡這東西,卻不止現形,反而還是軟粽子的穿腸毒藥。
  這異香繚繞開不久,墓道裡便猛地響起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聲音是從我後面傳來的,似乎有誰在奔跑。眾人立刻順著聲音的方向追去,便見肖靜跌跌撞撞,做出逃命的狀態。豆腐惱怒肖靜一而再的欺騙感情,立刻叫道:「別跑!」說罷發足狂奔,瞬間撲上去將人壓倒在地。
  肖靜大叫一聲,猛的回過頭來,卻是一張腐爛的臉,惡毒的看著壓著自己身上的豆腐。豆腐並沒有見過肖靜的真面目,此時沒有防備,頓時嚇了一跳,趕緊往後退,卻失了先機,被肖靜猛的掐住脖子,用嘶啞的聲音道:「把那東西滅了!」
  一邊說話,她的臉一邊恢復原狀,變得如往日一般艷麗。我心裡一驚,暗道不該讓豆腐冒險,這該如何是好?這時,便聽顓瑞嗤笑一聲,不冷不熱的說:「我早就看這蠢貨不順眼了,你殺吧,殺了他……我也好收拾你。」
  第302章 新辦法
  肖靜美艷的臉幾乎扭曲,獰笑道:「別裝了,以為我不敢殺他?」說話間,雙手使力,長長的指甲與脖子立刻合攏,滲出絲絲血痕。她一邊做這個動作,一邊挑釁的看著我。她很清楚我和豆腐之間深厚的感情,因此露出十拿九穩的模樣。
  豆腐又怒又怕,聲音斷斷續續說:「媽的,老陳,別管我,弄死她!」
  我聽到這兒,於是從腰間抽出了砍刀,一步步朝著肖靜走了過去。她臉上最初是得意的笑,緊接著看我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神色開始緊張起來,聲音淒厲道:「你不管他的死活了嗎!」
  我沒吭聲,盯著她繼續往前走。
  肖靜拖著豆腐往後退,嘶吼道:「你曾經不是說他對你有大恩嗎,你難道要忘恩負義!」
  我道:「我沒打算忘恩負義,肖靜,你還有痛覺吧?」活屍,在某種程度上與活人無異,正是因為還保留了人的各種感覺,因此更加無法忍受自己一步步腐爛的痛苦,我幾乎可以理解肖靜為什麼要急於找信使。
  肖靜明顯被說到了痛處,神色一僵,頭一次露出真正的害怕,道:「你要幹什麼……」
  我道:「你已經死過一次了,也就是說,尋常的傷,不可能讓你再死第二次。你敢動我的人,我會讓你好好體會,什麼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四下裡一片寂靜,肖靜一步步後退,這種時候我只能賭了,這女人一向膽小,我不信,在這種情況下,她真敢直接殺了豆腐。漸漸地,肖靜被我們逼的後退了十來步,她穩不住了,說:「陳懸,你狠,你們把那東西滅了我就放了他。」
  豆腐急道:「千萬別上當,這女人現在身體虛弱,通靈香一滅,她肯定要變身成奧特曼,到時候咱們可玩不過啊……」話沒說完,肖靜猛的張嘴狠狠一口咬在了豆腐肩膀上,這一幕可一點兒都不香艷,因為咬人時,那紅艷艷的小嘴瞬間佈滿獠牙,更是直接撕下了一塊皮肉,嘴角猩紅的罵道:「閉嘴,我早晚要弄死你。」
  豆腐被咬了這麼一下,痛的雙眼都無法對焦了,眼珠子亂轉,卻硬是沒有服軟。這會兒的情況有些僵,如果先滅了通靈香,事後肯定會出現豆腐所說的情況,但肖靜那邊兒,也肯定不願意先放人,因為在通靈香燃燒下,她能力大打折扣,一但放了豆腐,就得任我們宰殺,自然也是不放心的。
  就這麼僵下去也不是辦法,瞇了瞇眼,我道:「我當你的人質,把他放了。」
  肖靜眼中一亮,說道:「那你過來。」
  顧文敏猛的拽住我的手,神情擔憂道:「別這樣,萬一……」我打斷她,說:「相信我,我沒那麼容易死。」我倆對視片刻,她鬆開了手,微微點頭,說:「我相信你。」緊接著,我走到了肖靜旁邊,豆腐抵死不從,說:「別過來,她會把你先姦後殺的。」
  肖靜哪理會那麼多,將豆腐一腳踹開,便伸手朝我掐過來,由於距離極其近,再加上現在的肖靜以不是正常人,速度極快,力大無窮,我一時到也沒法反抗,電石火光間,便被扼住咽喉。她顯然很滿意,對顓瑞等人說:「現在你們可以滾了。」
  豆腐捂著脖子,咬牙切齒,一行人卻並沒有退開,像是料定肖靜暫時不會對我下手。我心知這樣僵持下去也於事無補,便對眾人說:「你們先走,我會想辦法脫身的。」
  顧大美女這會兒卻冷靜的說:「我不走。」
  肖靜冷笑一聲,盯著顧文敏說:「如果不是你這個女人橫在中間,我早就得手了,真後悔那天晚上沒能早一步了結了你。你們斷定我不敢殺他對不對?我不殺他,不代表我不能廢了他。」說完,手指微微移動,指尖上鋒利修長的指甲,瞬間搭在了我的一雙眼皮兒上,只需一使力,便能將眼珠子給摳出來。
  顧文敏一窒,後退一步,神色又怒又急,道:「肖靜,他曾經那麼愛你,你何必如此絕情。」
  「別跟我談情說愛的。」肖靜怨毒道:「等你像我一樣被人害死,叫天天不應,叫地地步靈,看著自己的身體一天天腐爛,忍受著身體腐爛的痛苦,這個時候,愛還有個屁用!一但我的身體開始發臭,開始腐爛,所有人都會離我而去,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我要活下去!像個活人一樣活下去!」頓了頓,肖靜輕聲說:「既然他愛我,那為我付出一點也是應該的吧?」
  顧文敏啞口無言,豆腐怒道:「你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是你自找的,你他媽的摸著良心問一問,他有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你的事!OK,當初你因為錢背叛他,這不是你的錯,你想讓自己過的更好,這是你的權利,我沒資格指責你的生活,更沒資格用道德的帽子,強迫你跟著他去過苦日子。但現在,我可以光明正大的罵你,你他媽的就是個狼心狗肺的貨,你害誰不行,非的挑對你掏心窩子的人下手,你的心是肉長的嗎?你想活下去,沒錯,沒有人想死,我們也沒有資格去阻止你想活下去的慾望,但如果我是你……我就算害再多的人,我也絕對不會挑他下手……因為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真心愛過你的人。你忍心嗎?」
  豆腐平日裡說話從來沒靠譜過,這一番話卻說的我心頭震動,滿嘴發苦。相交不深的人,只知我面冷心硬,誰能知道在我讓鍾恭下炸藥時,那種無法言喻的心情。我不知道肖靜聽了這話是何感覺,周圍死一般的寂靜。片刻後,我察覺到肖靜的手抖了一下,卻沒有回應豆腐的話,只是聲音嘶啞道:「我只要他,不會再找你們麻煩,滾。」
  豆腐一口氣說完,還欲再講,我打斷豆腐,道:「你們先走,這是我自己的事,我來了結。不要忘記我們這次來的目的。」
  豆腐和顧文敏哪裡肯同意,我朝顓瑞使了個眼色,他心領神會,瞇了瞇眼,不冷不熱的說:「希望你能把這件事處理乾淨,咱們活著再見。」說完,一人一個,強拽著豆腐和顧文敏而去,兩人兀自掙扎,豆腐更是將顓瑞祖宗十八代問候一遍,無奈這二人都是專業訓練過的,豆腐哪裡反抗的了。顧文敏雖說身手了得,但在力道上還是遜了一籌,很快,在反抗和罵咧聲中,四人消失在了我的視線裡。
  而這時,隨著通靈香的遠去,肖靜顯然也恢復了,身上隱藏不住的腐臭屍氣為之一斂,又變成了幽香,但我知道,那只是一種錯覺,此刻這個掐著我脖子的美艷女人,其實是一具內裡已經長出蛆蟲的腐屍。
  此刻,墓道裡一片寂靜,肖靜在我耳邊呼出一陣陰冷的氣息,並沒有什麼動作,我只覺得眼前一花,大腦有那麼瞬間失去了意識,等意識再恢復的時候,眼前已經是另一番景象。
  這是一間墓室,我可以肯定之前沒有來過。
  墓室呈長方形,左右各有一扇拱形門,墓室周圍還能看見彩繪的壁畫,只是此刻我頭上的頭燈,光芒已經暗淡,因此顯得晦澀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