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鬼喘氣 > 第244節 >

第244節

  我心說有口福了,正要開槍,豆腐將我槍口往下一壓,說:「那好像是香獐。」
  他這一出聲,那獐子立刻受驚,奮力一掙扎便出了樹籠子,跑了個無隱無蹤。
  我氣惱,說:「你把它嚇跑了。」
  豆腐攤了攤手,正兒八經的說:「老陳,香獐是瀕危保護動物,咱們不能吃。」所謂的香獐,其實就是麝,我們常說的麝香,便是香獐產出來的,這東西肚臍眼的地方有個麝香腺,能分泌麝香,因此自古以來都是人們捕獵的對象,現代更是成了瀕危動物。
  我聞言,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說:「這深山老林裡,十隻動物有九隻都屬於保護動物,那咱們乾脆不用打獵了,回去啃壓縮餅乾算了。」
  豆腐鄙夷的看了我一眼,說:「沒文化,沒素質,我們可以打點兒別的什麼東西,比如兔子、野雞什麼的。」為了補償放走香獐的舉動,豆腐發誓說要打幾隻野兔子,結果我倆轉悠了一下午,兔子沒打著,採了一包的蘑菇,回去讓顧大美女洗剝乾淨,弄了一鍋蘑菇湯,撐的滿肚子都是水,但半夜就餓了。
  我餓的肚子咕嚕咕嚕叫,不由醒了過來,這會兒守夜的是鍾恭,他沉默寡言,大部分時候只聽顓瑞一人的話,見我醒來,只是禮貌性的點了點頭,二人沒有搭話。此刻已是八月末,這種天氣,沿海的深圳那邊兒還很熱,但廣西這邊兒的大山裡,已經冒出了陣陣寒意。
  我烤了烤火,翻出壓縮餅乾嚼起來充飢,心裡將豆腐罵了個狗血淋頭,心說這小子平日裡事事都讓人鬧心,從來沒讓我消停過,怎麼執行起國家政策來就這麼較真?下次再碰到什麼保護動物,先開一槍再說,免得我又餓肚子。我以前在大山裡跑慣了,見的多,也不覺得獐子有什麼稀奇,倒是豆腐和肖靜這些土生土長的城裡人,看見個松鼠都要激動老半天。
  一邊兒嚼,我的目光一邊兒在夜色中掃過。
  我們現在所處的地勢,相對比之前要高一些,一眼掃過,黑暗中到並非漆黑一片,因為今晚的月亮特別亮,或許是地域不同,月光十分皎潔,黑暗的天地,似乎被罩上了一層朦朧的銀沙。就在此時,我忽然發現隊伍裡少了一個人,是肖靜。
  眾人都睡在山洞裡,一般來說隊伍裡只有兩個女人,她們應該會睡一處,但肖靜和顧文敏不對盤,因此兩人反而隔的遠,肖靜當時就睡我旁邊,怎麼人不見了?我的目光正看向肖靜睡覺的位置,一邊兒的鍾恭估計看出我在想什麼,指了指山洞側面兒的黑暗處,說:「她大約五分鐘前出去了,說肚子疼。」看樣子肖靜是上廁所去了。
  但聽鍾恭說完,我的第一反應是不可能。
  肖靜是獨生女,性格嬌慣,不太會體貼人,膽子也小。舉個例子,我記得有一回我生病了躺在床上,渾身虛軟時,她朋友恰好約她出去玩兒。一般這種情況,這麼晚了,肯定得陪著生病的男友吧?但她那時候不怎麼體貼人,立刻就想出去玩兒,這還不算,她不願意打車,還非得讓我開車送她去。
  簡單來講,肖靜的性格雖說已經改變許多,但膽小這事兒不是說改就能改的,我和她曾在一起三年,她的性格我很清楚。在這深山老林裡,之前又經歷了那麼多詭異的事兒,她要是真的半夜上廁所,絕對會把我弄起來讓我陪著去。
  但現在,她居然一個人去了?
  我覺得不對勁兒,便摸出了手電筒,說:「我去看看。」不苟言笑的鍾恭聞言,竟然露出一個曖昧的笑容,說:「早去晚回。」
  第283章 夜半詭事(二)
  我沒理會鍾恭古怪的笑容,打開手電筒,順著他手指的方位而去。這地方有許多碎石頭,大約是從山石上剝落下來的,人踩上去凹凸不平。石塊的縫隙間,生長著半人高的雜草,正值夏末秋初,草尖兒泛上了黃色,夜色中只聞蟲鳴,偶爾幾聲鳥叫,顯得分外蕭瑟。
  我走了約摸三十來步,心說:這個距離也差不多了,怎麼還沒見著肖靜的影子?黑暗中,我叫了聲她的名字,四下裡卻無人響應。
  就在這時,草叢間猛然游出了一個東西,我定睛一看,卻是一隻肥肥的,足有拇指粗細的蟲子,顏色黃濁,在石頭上蠕動著,大半夜猛然一瞧,別提多噁心了。我心說這什麼蟲子竟然長這麼肥,就跟放大版的蛆蟲一樣,連忙準備饒路,但觀察幾下,猛然又覺得不對。
  這不是普通的蟲子,這是屍蟲,人體腐爛後滋生的蟲子,和驅蟲長的差不多,但一般更加肥大,看著蟲子的體態,已然是只長了好多天的老蟲了。
  我心裡咯登一下,心說:這附近莫非有屍體?
  屍蟲並非只有人體腐爛才有,動物腐爛的時候同樣也會有,一般來說,如果真有什麼腐爛的屍體,周圍必定會有濃烈的屍臭,可我此時站在此處,使勁兒一嗅,哪裡有什麼味道。
  就在我奇怪之際,猛然聽到前方不遠處傳來噗通一聲響,像是什麼落水的聲音。我記得這山石後方是一汪貫通的活水,莫非是有什麼東西落水了?我不由朝著水源的方向而去,沒幾步,那汪清淺的活水便出現在我的視線中。朦朧的月光下,卻見水中一個披散著長髮的人正在戲水,雖然是背對著我,但此時此地,那玲瓏的曲線,不用猜也知道,不是肖靜是誰?
  我皺了皺眉,心說這又不是夏天,這會兒的水可是已經冷了,荒山野嶺,大半夜的不睡覺,跑這兒來洗澡?也不對啊,她白天不是洗過了嗎?也不怕著涼麼?在這地方生病,可不是一件好事。我倆以前在一起,早就滾過床單了,因此看見她半裸的身體,到也不覺得尷尬,那話怎麼說來著?身正不怕影子歪,我張了張嘴,剛打算叫肖靜趕緊上岸,別泡感冒了,誰知話未出口,肖靜做了個讓我十分奇怪的舉動。
  她將自己的上半身也沒入了水裡,整個人彷彿被什麼拉扯一樣,撲到了水裡,卻一點兒動靜都沒有發出。
  我一驚,越發覺得不對頭,大晚上出來洗冷水澡,本來就夠不對勁的,現在怎麼還鑽水裡去了?我趕緊奪步而出,幾下到了水邊,便見清欠的溪水,在燈光中讓人可以直視到底,水下,一個全身赤裸的人趴在水底,背對著天,臉朝著水下的鵝卵石,燙成酒紅色的長髮在水流中沉沉浮浮,那情景別提多詭異了。
  我驚道:「肖靜!」正要跨入水中,準備趕緊將她撈起來,就在這時,水底下的肖靜彷彿是回應我一般,忽然轉過來頭。
  轉頭的瞬間,我愣住了,從因為那不是肖靜的臉,而是一張慘白慘白的陌生的女人臉,如同抹了白霜一樣,一雙眼珠子卻翻著白眼,黑色的痛苦幾乎只有一個綠豆大的小點兒,開口卻是肖靜的聲音,她說:「你怎麼來了?被你發現了。」
  她的聲音如同破風箱一樣,彷彿喉嚨爛了兜不住氣似的,話音斷斷續續。我已經被驚呆了,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大半夜的看見自己的前女友猛然變成這幅鬼樣子,任誰也受不了,再想到以前跟她接吻滾床單,就更害怕了,一時間嚇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好在我膽子向來比一般人大,強烈的恐懼過來,眼見水中的女鬼朝我走來,我也顧不得去想肖靜為什麼會變成女鬼,此刻手頭邊也沒有武器,當即二話不說,拔腿就跑。我轉頭的瞬間,便覺得身後一股腐爛的風吹了過來,那味道幾乎讓人作嘔,不等我回頭,便被一股大力從後面撲倒,整張臉埋在了地上,便覺得裸露在外的皮膚,被一些濕漉漉的東西貼住了。
  側頭一看,是濕淋淋的紅色的頭髮。
  我只覺得身後寒氣直冒,雙腿都有些哆嗦,不敢再看,連忙奮力掙扎,奈何身後的東西力大無窮,有那種破風箱似的聲音在我耳邊說:「你發現了我的秘密,對不起了,我得……」我不知道她接下來要說什麼,因為她的話跟本沒有說完,我只感覺自己後脖子一涼,緊接著整個人大腦嗡鳴一聲,有那麼瞬間失去了意識。
  黑暗中,我只覺得呼吸困難,彷彿要窒息一般。
  難道我就要這樣被憋死?我掙扎著想吸入空氣,片刻後,眼睛睜開,一束刺目的陽光猛然扎入了眼球中。
  陽光、山洞、還有旁邊正捏著我鼻子的豆腐。
  他猛的鬆開手,笑嘻嘻的說:「做啥夢呢,怎麼叫都不醒,哈哈,我只好來這一招了。」
  做夢?
  難道我是在做夢?
  我覺得自己的意識有些恍惚,看了看周圍,顓瑞等人,各自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情,此刻天光大亮,手錶顯示,這會兒是早晨的十點鐘。一邊兒的顧大美女已經準備好了吃食,我目光掃了一圈,問道:「肖靜呢?」
  豆腐努了努嘴,示意石洞外不遠處,說:「化妝呢。」話音剛落,肖靜走了回來,雖說穿著寬大的戶外服,但精緻的妝容依舊那麼漂亮,一見著我,眼睛立刻笑成月牙貼了上來,問:「懸懸,漂亮嗎?」
  我原本是想和肖靜拉開距離的,但這會兒腦海裡全是自己被女鬼撲倒的情景,神思有些恍惚,下意識的回答:「漂亮。」
  肖靜笑了笑,指著自己的紅唇,說:「草莓味的,親一個。」一邊說,一邊兒得意的看了看不遠處正架著篝火煮蘑菇湯的顧文敏。我被她這麼一搞,飄忽的神智這才回過神來,下意識的嗅了嗅,鼻尖聞到化妝品特有的香味兒。
  眼前的人活靈活現,哪裡是什麼女鬼。
  難道真的是夢?我怎麼會做這麼古怪的一個夢?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突然想起了揭安算命時說的話:肖靜應該在兩個月前就死了。我心裡打了個突,又想起昨晚看到的老屍蟲,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的跳動,睡了一晚,精神不見好,反而還更疲憊了。
  這時,顧文敏招呼眾人吃飯,整個過程,我都不在狀態,即便在心裡提醒自己,不要再去想那個夢,但大腦卻根本不受我的控制,一遍一遍回憶著那個如同真實發生過的場景,揭安的傷勢經過兩天修養好了許多,已經可以活動,於是我們決定吃完飯就啟程。
  在收拾裝備的過程中,我將鍾恭叫到了一邊兒,問道:「你怎麼沒叫我起來守夜?」
  鍾恭聞言,神色古怪的看了我一眼,說:「你守上半夜,我守的下半夜啊。」
  我一懵,心說當時守夜的時候,不是安排我守下半夜嗎?難道是我的記憶力出了問題?我不由道:「我昨晚有沒有去找過肖靜?」鍾恭一聽這話,樂了,不苟言笑的臉露出一絲揶揄,說:「你晚上有沒有偷偷去找她,那我可不知道。」
  緊接著,他道:「陳兄弟,注意節制,好了,上路吧。」眾人背上行囊,在揭安的帶領下,朝著整個環形山靠東邊的方位而去,據說爺爺等人在那個地方留下了盜洞,由於盜洞開的大,因此至今還有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