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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節

  首先,那人勢必非常有名望或者說本事,否則是無法集結那麼多好手的,於是我問顓瑞,他知不知道那個姓白的究竟是何人。顓瑞說:「在此之前,往上追述,道上姓白的,以鬼王陳思遠的師父白老四為尊,但二十年前,白老四早就死了不知多久,當時,還真沒有哪方勢力是姓白的。」
  還是顧文敏心思敏捷,她一直靜靜的聽著,這會兒見我們討論白姓人的身份,便輕聲道:「其實,揭安肯定見過那人。」我一愣,心說對啊,怎麼把這茬給忘了?眾人不約而同望向揭安。他由於失血過多,蠟黃的臉皮顯得有些發青,鍾恭已經給他餵了食物和水,隊伍裡最好的傷藥也給他用上了,算是履行了顓瑞之前的承諾。
  我一想到爺爺一行人,很可能當初也中了他的招兒,便忍不住心中一股翻騰的怒火,轉瞬也只能暫時將這怒火壓下,問揭安關於我爺爺他們那批人的情況。
  揭安之前所說的交易,此刻雖然沒有明說,但我也明白過來了。他們原本是世代守護琊山寶殿的,但兒子慘死,揭安心裡八成有了別的念想,估摸著也準備拋棄祖訓,想找到那起死回生之燈,所以想跟我們這幫人搭伙,畢竟,在千年前的地下遺址中作業,可不是他一個不懂下地的老頭子所能完成的。
  因為交易的關係,揭安變得配合起來,便講述了當時的情景。
  首先,鬼狐並不是完全給人製造幻覺,它所造出的『鏡界』是一種虛實結合的東西,如果打一個比喻的話,可以簡單的理解為,它擁有激發空間變化的能力,比如消失的琊山寶殿,原本不可能產生什麼物體記憶,但因為陰陽鬼狐鏡界的激發,所以才產生出來。因此,那些死在『幽靈寶殿』裡的人,都是真實的。
  至於爺爺一行人,則並沒有死在幽靈寶殿裡。他們都是一夥兒高人,一番折騰後,自然看出『幽靈寶殿』不對勁,很快,便有人找到了那塊石碑。那塊石碑便是一個界線,就像茲木國阻止外人進入的界線一樣。
  至於究竟是誰發現的並不重要,總之爺爺那一行人並沒有死在幽靈寶殿裡。
  他們逃了出來,並且人數眾多,並不死心。
  那時候揭安是三十來歲的壯年人,勢單力孤,養育了兩隻鬼狐,但說實話,鬼狐的把戲,一但看穿了,也很容易破解,因此鬼狐的能力,不會再對爺爺那夥人造成太大的威脅。揭安很焦急,卻沒有辦法。
  幾百年間,人事更迭,上爻村早已經不是昔日的上爻村,隨著外族通婚、經濟發展、一系列的時代變化,很多人已經忘記、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使命,更多的人,只把這當成一個故事。嚴格意義上講,揭安,是琊山寶殿最後一位守護者。
  而現在,這位守護者,也不復存在了,因為他將與我們合作。
  這便是歷史的無奈,沒有什麼東西能抵擋時間的侵襲。
  在當時,揭安無計可施,只能在暗中觀察著爺爺他們的動靜。
  揭安用了一句話來形容:那支隊伍裡,每一位都是有大本事的人,而他們加在一起,便成就了一支通天徹地的隊伍。他們用各種專業的手法定位,他們耐心十足,他們有勇有謀,他們幾乎無懈可擊,在長達半個多月的定位後,這伙兒人終於彷彿確定了什麼,開始大張旗鼓的挖洞下地。
  這次的工程很大,由於地處深山,不用避諱人,因此地洞大開大合,嚴格意義上講,爺爺他們挖的就是盜洞。盜洞和普通的地洞不一樣,這是倒斗挖蘑菇的先輩們,一代一代累積下的智慧,通過不同的大小、下鏟方式、傾斜角度,再結合不同的地勢,可以打出最簡單卻最穩固實用的洞。
  這個盜洞很深,再加上琊山寶殿的沉陷,很多地方都已經塌陷而和黃泥混為一團,因此盜洞出現了很多分岔,耗時是非常久的,足足有一個多月。他們只有根據寶殿的形勢,才能判斷出那棵黃泉鬼樹的位置。
  挖到那棵樹,就意味著揭開了地鬼族隱藏千年的神秘面紗。
  由於爺爺等人已經下了地,不利於監視,因此揭安當時跟的很遠,一心想著找機會收拾爺爺他們,只可惜,這個機會一直沒到手,因為爺爺他們就那麼消失了。
  由於跟的太遠,直到不知哪一天,揭安才忽然發現,再也無法發現爺爺他們的蹤跡了,那伙兒被他形容為通天徹地的一批人,就這麼如同水分一樣蒸發了。
  就因為這個,揭安才更加畏懼地下的寶殿,因此更明白,自己想救兒子,恐怕是沒有希望了。
  我聽到這兒,心下沉甸甸的,追問道:「你還沒告訴我,那個領隊的是個什麼樣的人。」
  揭安皺了皺眉,說道:「是個很普通的年輕人,非常普通,很奇怪,我到現在,居然記不起他的具體面容了。」
  顓瑞一語道破玄機,說:「那人肯定是在臉上動了手腳,就算你想起來也沒用,那並非他的真實面貌。」
  我們沒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事情發展到這兒,很多事情已經有了眉目。當年陳詞死亡,爺爺一個人,進展緩慢,眼前毫無希望,所以才會在中途,將希望寄托於此,想不到卻……我歎了口氣,閉上眼讓自己的心冷靜一下。豆腐拍了拍我的肩膀,說:「節哀,好歹咱們也有些進展,也算告慰陳老爺子在天之靈了。」
  這時,便聽揭安忽然打了個哨子,一隻黃毛動物從林間一閃而過,又沒了蹤影。
  緊接著,揭安道:「鏡界已經沒有了,我需要休養,後天就帶你們下地。」
  第282章 夜半詭事(一)
  揭安的傷勢不輕,確實需要休養,而當初爺爺一行人,光定位就用了半個多月,因此如果我們自己定位,顯然不現實,而且我們這幫人,比起爺爺他們當時的陣仗,恐怕還差的遠,這就更落後一大截了。
  事到如今,也只有等揭安傷勢稍微好一些,再謀劃下地的事情了。
  此刻正是下午的一點多,眾人一番折騰,也確實疲憊,在揭安的指引下,我們到了樹林靠西邊的一處,那裡有一堆渾然一體的山石,與遠處的環形山相連,底部的位置,天然形成了一個凹進去的洞穴,不遠處的低窪地還有一處活水。
  揭安說,他時常來這個地方巡察,有些人會路過上爻村,但有些別有用心的人,卻會迂迴而行,因此為了守護這個地方,揭安時不時的便會進山。那樹屋和這個洞穴,都是他的落腳點。
  因為樹屋地方窄小,因此他便將我們引到此處。接下來,我們也沒有再多問,揭安專心修養,萬事不理,我們也趁機緩口氣歇息下來,趁著不遠處的活水,還能將身上的血跡和污泥洗一洗,收拾妥當,當晚總算睡了個好覺,一夜無話,直到第二天。
  我們計劃是明天再行動,揭安今天精神大好,但傷口還需要休養,好在我們之前開槍,雖然打中了揭安,但子彈是貼著肉而過,並沒有嵌進去,因此沒有傷到要害,至於揭安的雙手,也沒有我想像的那麼嚴重,並非骨折,而是其中一隻關節脫臼了,鍾恭給他正了骨,又用夾板固定,再加上上好的傷藥,一夜緩過來,已經好了許多,還真難為他一把年紀這麼折騰了。
  這一天也無事,我和豆腐便舉了槍準備去林子裡弄些野味打打牙祭。桂地山林茂密,瘴氣叢生,林間多的是毒蛇猛獸,當然更不乏山珍野味。我和豆腐從顓瑞那兒弄了長槍,騰出一個裝備包,二人在林間搜索,準備順道兒採些山菇野菜什麼的。
  一邊兒走,豆腐一邊兒和我商議,說:「老陳,你當初說的沒錯,原來這顓瑞真不是個好東西。」
  我道:「你現在知道也不晚,他說什麼是為了乎呿鐸的事兒才跟我一起尋找爺爺,實際上不過是為了那七盞燈而來。」
  豆腐咦了一聲,說:「我還以為他是為了那顓東來呢。」
  我心說:這顓東來是他小叔,又不是他爹,這些人做事,向來是利字為先,以我對顓瑞的瞭解,這人是個極其看重家族利益的人,又怎麼會為了一個離開家族的顓東來來此涉險?恐怕那七盞燈才是他真正的目地。
  豆腐聽我這麼一說,便道:「老陳,你說那七盞燈的事兒,究竟是不是真的?」
  雖說我這些日子的經歷,皆是古怪離奇,驚險環生,但關於那生、老、病、死、屍、鬼、神的事兒,還是打心眼兒裡覺得不靠譜,要真有那麼牛逼的東西,那擁有這七盞燈的地鬼王,豈非天下無敵?
  既然地鬼王擁有七盞燈,那麼他必然也擁有神鬼莫測的力量,既然如此,一個地震又怎麼震的死他?地震發生時,他難道不會學蝙蝠俠飛在空中?那神燈既然能讓人成仙成神,神仙還能被地震震死嗎?
  由此分析,那所謂的七個腦袋七盞燈,純粹是騙人的。
  豆腐砸了砸嘴,說:「也沒有什麼傳說說地鬼王死了,沒準兒他還活著呢?」
  我道:「如果他還活著,那就更沒戲了,這地方毀滅後,他肯定帶著七燈遠走高飛,還能在地下等著我們去挖?」豆腐聞言,點頭說:「我明白了,總之你不信這回事兒對吧?其實吧,我也覺得這事兒很不靠譜,不過有一點兒我特別想不通。」
  我看著他糾結的神情,一邊兒觀察周圍的動靜,一邊兒說:「你那智商,想不明白的多了去了,什麼事?」
  豆腐正色道:「你剛才的分析很有道理,但是你想啊,當年那支隊伍裡都是些什麼人?其餘的咱們不知道,光知道的兩位就不得了,你爺爺陳思遠,還有老北京的霸主,顓家的二當家顓東來,就他們兩位,那也是非比尋常的人物,你我都能想到這一點,難道他們想不到?即便他們想不到,那隊伍中還有那麼多牛叉的人,難道那些人就想不到?既然如此,他們為什麼還要去尋找那七盞明顯不靠譜的燈?」
  豆腐還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我不由得嘶了一聲,心想:對啊,如果說爺爺陳思遠是因為病急亂投醫,那麼其餘人呢?那些人可都是在當時和爺爺不相上下的人物,沒有一個是傻子,他們又是因為什麼原因呢?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隱情?
  是顓瑞還隱瞞了什麼嗎?
  正思索間,不遠處的樹叢忽然動了一下,我目光被吸引過去,仔細一瞧,卻見到一隻似鹿非鹿的動物,估計是被糾結的樹籠子困住了,因此掙扎間發出了一些動靜。這東西叫香獐,最是機警,往往人還沒靠近,就已經跑的老遠了,肉質十分細膩,有股異香,我以前在豫西的大山裡吃過,聞一下味道,能饞的人掉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