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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節

  原來這棺中並非有什麼百年大粽子,裡面僅有一副白骨,但白骨周圍,全是一顆顆墨綠色的大蛋,從那些蛋裡,赫然鑽出了密密麻麻蠕動著的蛇群。
  「嘖。」顓瑞道:「原來是個蛇窩,看來外面的大蛇,是想讓我們當這些小蛇的點心。」
  我看了一眼棺中蠕動著的蛇群,它們的尾巴時不時便拍在棺材或者其它同類上,發出啪啪啪的聲音,群蛇蠕動,如同一個黑色的肉球,隨著棺蓋的揭開,開始慢慢爬了出來,看的人頭皮發麻。豆腐最怕這些玩意兒,雖說這段時間膽子大了不少,但一看見這麼多蛇,還是直犯慫,立刻往後退,轉眼便退到門口,緊接著,便聽砰的一聲,這小子竟然雙腿一蹬,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我不由得捂臉,覺得太他娘丟人了,自己怎麼認識了這麼個慫貨,才一群蛇,竟然就嚇暈了。
  土豪顓瑞不禁莞爾,看向我,一向不冷不熱的神情帶上了揶揄,說:「你的人,自己處理。」我苦笑,一邊兒後退,一邊兒將豆腐從地上拽起來,心說隊伍裡兩個女人,連肖靜都還站著,你他媽的就被嚇暈過去了,我要是你,立刻就拿刀自宮了。
  這些蛇看似恐怖,但卻是些小蛇,並不難對付,我們有固體燃料,只需點起燃料便能將這窩蛇群燒死,豆腐暈的可太不真氣了。這麼想著,我將人拎起來,卻猛然發現不對勁,豆腐的臉色有些發紅,並沒有完全暈過去,但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喘息的很厲害。
  緊接著,我猛然發現,外面房間,那扇緊閉的木門細縫中,竟然有一股赤紅色的煙霧飄了進來,味兒辛辣無比,我一聞之下,立刻便覺得頭暈眼花,四肢乏力,直到此時,我才明白過來,豆腐並非是嚇暈的,而是他在後退時,恰好被那從門縫中吐進來的赤紅色煙霧罩過,因此才暈了過去。
  我心知不好,但為時已晚,這時,那煙霧已經飄進了我們所在的房間,眾人身形霎時搖擺起來,便聽鍾恭叫道:「大家快閉氣,之前弄暈我的,就是這味兒。」現在說有個屁用,煙霧都已經從外面飄到裡面了,我只覺得頭重腳輕,一股暈眩感襲來,整個人便倒在了地上,最倒霉的是,剛好還倒在豆腐腳邊兒,那味道臭的,我想把他雙腳剁下來。
  隨著我的倒下,其餘人也陸陸續續栽倒,閉氣都來不及了。
  這會兒,便是傻子也明白了,這毒煙八成就是那蛇噴出來的,那想必不是條普通的蛇,而是一條妖蛇,它這是要毒暈我們,讓我們給它的蛇子孫們當點心啊。這會兒後知後覺也晚了,我倒在地上,便見那棺材中湧出的黑蛇四散開來,朝著我們爬過來。
  其餘人由於背對著我們,我看不清他們的神色,但想必也好不到哪兒去。
  我們一倒,那毒煙便停止噴射,這時,便聽豆腐嘶啞著聲音,虛弱的開口,說:「顧大美女,你還能動嗎?能動的話趕緊給我一槍,我不想被蛇咬死。」便聽前方的顧文敏喘息道:「如、如果我能動,我肯定先殺自己。」
  這時,我忽然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我們所有人都已經倒在地上了,卻惟獨肖靜沒有倒,只是被嚇的跌坐在地,一副無助的模樣。
  我心裡一驚,心說:怎麼回事?莫非這些毒煙對肖靜不管用?這會兒,群蛇出洞,肖靜被嚇的不輕,眼中含著淚水,跌跌撞撞到我身邊,搖著我胳膊,說:「懸、懸懸,你快起來,它們要爬過來了。」
  我苦笑,說:「你看不出來嗎,我們中了毒煙,沒法動了。」
  豆腐說:「肖美女,你怎麼沒事兒?」
  肖靜手足無措,又急又怕,說:「我、我哪兒知道啊,現、現在該怎麼辦呀!」說著說著眼淚流下來,比我們幾個不能動彈的人還著急。轉瞬,那些小蛇已經離我們很近了,下一刻,就能爬到我們身上來了,此刻我也顧不得去思考肖靜為什麼沒有暈倒,只能趕緊道:「快,將我們背包裡的固體燃料點起來。」
  肖靜在我的指揮下,連忙去翻裝備包,她又急又怕,手下慌亂,越急速度越慢,轉瞬,一些小蛇已經爬上了我們的身體,有些順著褲管兒往上爬,好在我們沒有反抗,這些蛇也沒急著咬我們。就在這時,豆腐忽然哼了一聲,我忙道:「怎麼了,被咬了?小豆,堅持住。」
  豆腐說:「沒被咬,爬我內褲裡去了。」
  我道:「不怕,司馬遷身體殘缺了,還是寫出了《史記》。」
  顓吉也安慰說:「身體的殘缺不代表意志的殘缺。不過這些蛇怎麼不往我們褲衩裡爬,非得往你褲衩裡爬?」
  我道:「賣褲衩的是個姑娘,他要面子買了大號的。」
  豆腐怒道:「你們這幫沒良心的,我要做了鬼,第一個就要掐死你們。媽的,它們沒咬我,在我褲衩裡爬來爬去,再爬我就要硬了。」
  肖靜聞言,估計是被豆腐不靠譜的話刺激到,剛摸出來的固體燃料,手一抖又掉在了地上,我怒道:「你他媽的敢硬,老子就敢給你切了,肖靜,別聽他瞎說,快點火。」肖靜手忙腳亂將固體燃料掰開點火,將最大的一塊兒扔進了棺材裡,片刻後,整個房間裡火光四溢,蛇群在火中,一部分燒的滋滋作響,還有一部分躲在了黑暗的角落處,森森朝我們吐著信子。
  第262章 犧牲
  一時間,除了毒煙刺鼻的辛辣味兒,空氣中還混合著蛇群燃燒後的烤肉味兒,混雜在一起,令人心中作嘔。肖靜點完火,手足無措,問我:「接、接下來呢。」
  我定了定神,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這毒煙之前鍾恭也中過,後來沒多久便能活動自如,看起來效果並不持久,唯一的辦法便是拖延時間,等到我們恢復為止,才能謀劃逃生。然而,這個想法最終也落空了,因為就在此時,那門外的大蛇,似乎感受到了火的威脅,又似乎聽到了自己子孫嘶嘶嘶的慘叫聲,便聽砰的一聲響,一顆碩大的蛇頭頂開緊閉的木門,從外面將腦袋探了進來。
  這木屋雖然是一進一出,但格局很小,我和豆腐就倒在靠近中門的地方,蛇頭一頂進來,幾乎離我們就十來米遠,碩大的三角形蛇頭,在火光下反射著黑黝黝的鱗光,兩顆發著黃光的眼球直勾勾盯著我們。直到此時,我總算明白當初顓吉為什麼會形容這條蛇噁心,因為它的腦袋頂上,長了很多黑色的瘤子,脹鼓鼓的,蛇頭擺動間,頭上的肉瘤彷彿注滿了水一樣,也跟著晃動,看起來噁心至極。
  隨著蛇腦袋探進來,那股腥臭味兒就更濃了,熏得我差點兒沒暈過去。豆腐更是沒用,趴在地上,一副欲哭無淚的模樣,道:「蛇大哥,我肉少不好吃,都三天沒洗腳了,你還是先吃我旁邊這個大塊頭吧。」我氣的翻白眼,道:「去你娘的,前幾天稱體重,你才長了十斤,憑什麼先吃我!」
  顧文敏焦急道:「都什麼時候了,你們倆還扯這些,快躲開,那蛇進來了。」只見一轉眼,大蛇已經開始朝我和豆腐的方向而來,它塊頭太大,因此進入這個小地方行動並不快,也僅僅是探進了三五米。即便是這個距離,我們已經可以聞到從它嘴裡散發出的辛辣味兒,想來之前那毒煙,就是它噴的。
  老年間,常聽老人們講,深山老林裡有上了年頭的蛇,會長出毒瘤,噴出毒物,年頭越久,毒霧越厲害,有些令人昏迷,有些令人痛苦不堪,有些令人當場斃命,想來現在這條頭上長了黑色毒瘤的大蛇,應該還不算最厲害的,但即便如此,也不是我們能對付的了。
  早知如此,當初就應該準備防毒面具,只怪我們先入為主,想著不是下鬥,再加上人手較少,因此武器從精就簡,現在後悔也晚了。
  便見那大蛇越來越近,再爬入個四五米就能直接把我吞了,一旁的肖靜也嚇的跌坐在地,冷汗直冒。
  我心裡撲通直跳,饒是平日裡腦瓜子靈活,但在這種渾身不能動彈的情況下,也是完全想不出任何辦法。就在這時,顧文敏忽然開口,她的聲音非常冷靜,冷靜的讓我有些意外,她說:「肖靜,現在就你還能動,只有你能救我們。」
  肖靜嚇的雙腿直打顫,道:「怎、怎麼救……」她幾乎根本不敢去看。
  顧文敏平靜道:「你去把它引開,為我們爭取時間,我答應你……以後,我不會再出現在你們面前。」我心裡突的一跳,道:「文敏,你……」
  「別說了。」顧文敏打斷我,道:「大局為重,我不想看著你和小豆死在我面前。」
  肖靜被這話刺激了一下,膽色稍微恢復了一些,緊接著咬了咬牙,語氣帶著怒意,又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漸漸冷笑起來,說:「好、好、好,這種時候,你還玩起犧牲的把戲了……」顧文敏一怔,辯解道:「不,我是……」
  肖靜猛的站起來,說:「好,顧警官,你記住你說的話,我會活著回來,一定會。到時候……你給我滾的遠遠的!你知道嗎,看見你現在這副捨己為人的模樣,我真感到噁心!」說罷看了我一眼,忽然奪過顧文敏腰間的槍,雙手托著槍,顫抖的朝著大蛇砰砰砰連擊幾下。
  她沒有準頭,打了幾槍,也只有一槍擊中,那蛇鱗極堅硬,槍子兒陷入蛇肉裡,被鱗片阻擋了一下,並沒有產生太大的殺傷力,但也足夠吸引大蛇的注意,那蛇頭猛然一轉,看向了肖靜。就在此時,肖靜將槍一扔,猛的朝一旁的窗戶邊跑去,大約是潛力爆發,她的身形變得靈活起來,猛的打開窗戶跳了出去。
  那大蛇活了這麼多年,哪裡吃過這種虧,頓時狂怒無比,不顧我們,頭往回一縮,反首朝著逃出窗外的肖靜追了過去。
  這一切都發生在片刻間,此時,房間裡響著燃燒蛇肉時的滋滋聲,還有被火逼到角落的一群小蛇吐信子的聲音,眾人沉默無語。片刻後,依舊是豆腐率先打破僵局,說:「肖靜還真出去了,她跑的過那大蛇嗎?我覺得懸,八成……八成回不來了。」
  緊接著,他有轉頭向顧文敏,問:「顧大美女,你剛才的話不會是真的吧?」
  顧文敏沒理會豆腐,而是問我:「我讓她去冒險,你怪我嗎?」
  其實,對於顧文敏剛才忽然說出那樣的話,我也很意外,但我心裡很清楚,如果肖靜不採取對策,那麼眾人只有一死,我們被吃掉後,接下來就是肖靜,她一樣也活不了。而顧文敏後來採取的對策,其實是想用肖靜一條命,給我們換的喘息的機會。
  我沉默片刻,說:「不怪你,事情的結果最後都一樣。」
  顓瑞更是直接,不冷不熱的說道:「犧牲她一個,這筆買賣划算。」鍾恭是顓瑞的忠犬,也冷冷道:「不救我們,她一個弱女子,最後一樣會死,能救我們幾條命,也算死得其所。」
  聞言,顧文敏這才點了點頭,轉而去回答豆腐的問題,平靜道:「小豆,這就是我的答案,不管怎麼說,這次我確實利用了肖靜,她很難再有機會活下來,但如果她能活下來,那麼就是我欠她的,所以……我剛才說的話,不是在開玩笑。」說完,顧文敏目光暗淡下去,閉上眼休息。
  此刻最要緊的,是趕緊恢復體力。
  我現在的心情很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