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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節

  眾人霎時間倒抽一口涼氣,顯然,掌槁的鍾恭受到的刺激更大,手裡的槁子一落,目瞪口呆。片刻後,豆腐嚥了嚥口水,說:「咋辦?這玩意兒忽然出現在我們面前,我覺得就像在邀請咱們進去似的,讓人滲的慌。」
  眼前的情況詭異離奇,聞所未聞,但事到如今還能怎麼辦,難道就這麼回去?任何人恐怕都心有不甘,就連肖靜也是一副即害怕,又想一探究竟的模樣。人類在進化的道路上,之所以為和動物分離出來,就是因為在面對未知事物,人類除了恐懼以外,還會有探究意識。
  根本不用再多商議,我背上包袱,率先走下木筏,示意其餘人跟上腳步。之前在遠處望,只覺得這是一片很大的建築群,真正進入它之後,便應了一句詩: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跨入寶殿前的走廊,我們的視線就變窄了。
  這走廊兩側也不知通往何處,正中央的位置,便是寶殿的大門,我們抬頭一看,琊山寶殿四個黑色的大字,張牙舞爪的懸在上方,也不知是個什麼字體。寶殿的大門緊閉著,周圍的一切寂靜無聲,我伸手推了下殿門,沒有上鎖,木門吱呀一聲,頓時打開了。
  木門開啟的瞬間,從裡面霎時間傳來一陣陰風,伴隨著陰風而來的,還有一道黑色的影子,猝不及防之下,我驚的連忙後退,須臾才看清,原來是一塊垂下來的,如同經幡似的黑布,上面塗滿了牛頭馬面一類的鬼怪。
  殿裡一片昏暗,藉著陽光往裡面看,只見目光所及處,皆是一道道從上而下垂下來的黑布,寬約一米,長度接近地面,層層疊疊,將人的視線遮擋了個結實。
  肖靜哪裡見過這些,嚇的臉都白了,說:「掛這些東西是幹什麼的呀?」
  不等我開口,顧文敏便道:「相傳,陰司寶殿是閻羅小鬼之所,是鬼魂借道的地方,這琊山寶殿既然是仿照陰司寶殿而建,想必這些布帆上的鬼臉,應該是代表著地府的小鬼。」肖靜和顧文敏關係尷尬,被顧文敏這麼比下去,大約有些不好意思,於是說道:「你怎麼知道這是仿照陰司寶殿建的,既然那是地府的寶殿,活人又怎麼知道寶殿是什麼樣子。」說者無心,聽著有意,肖靜這話一出,我心裡霎時間咯登一下,便瞧見顧文敏臉色也變了。
  我倆對視一眼,立刻明白過來,我們八成想到一個地方去了。
  在上爻村的民間採訪中,曾記載過軍隊挖掘礦脈,結果黃泉水出,煙霧瀰漫,隨後煙霧之中出現了陰司寶殿。我們眼前的這片建築群,便也如傳說中的一般忽然出現,莫非,它並不是琊山寶殿,而是……
  很快,這個猜想又被我們給壓了下去,因為寶殿上有牌匾,寫的很清楚,琊山。
  顓吉是個年輕人,家世顯赫,又有些身手,因此顯得天不怕地不怕,臉上露出興奮和探究的神情,見我們被一塊布帆給嚇回來,站在門口半晌不動,便搓了搓手,說:「有什麼好怕的,我打頭陣,你們跟著我。」說完,便閃身進入了殿內,身形在重重黑色的布帆間挪動,事到如今,我們也只能跟了上去。
  第250章 迷路
  大殿裡散發著一種陳舊的霉腐氣息,人在其中穿梭,重重布帆晃動,便有一層浮動的塵灰撲面而來。顓吉在前面打頭陣,眾人魚貫而入,布帆晃動,一下子將眾人阻隔開來,僅能通過地上的腳來判斷人在何處。
  我前面是顓瑞,一雙黑色的登山靴,身手卻十分靈活,走起路來輕手輕腳,無聲無息。這就是世家和散盜的區別,人家一舉一動,明顯都是經過訓練的。顓瑞旁邊還跟了個人,兩人一起行動,我則看著他們的腳,伸手撥著布帆往前走,心說這地方掛這麼多布帆,難道真如顧文敏所說,是代表著地府的鬼怪?
  那這鬼怪可真夠多的。
  正想著,忽然,我覺得不對勁,我盯著顓瑞旁邊的那雙腳心裡頭噗通一跳。
  這雙腳一直緊跟著顓瑞,起初我沒有發覺,但現在我才發現,這雙腳根本沒有著地,而是淺淺的懸在地面,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嘶。」我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停下了腳步。這一停,後面的豆腐便追了上來,猛的撞到我背上,疼的眼淚汪汪,揉著鼻子說:「咋停下了,怎麼,到地方了?」他一邊兒扇著塵灰,一邊兒張頭四顧,緊接著疑狐說:「怎麼還是布簾子,老陳,呆愣愣的幹嘛,傻了?」
  我沒理會豆腐,而是死死盯著前方那雙腳,腳上面穿的是一條土黃色的褲子,再往上則被布帆擋住了,根本看不清楚,隨著我停下腳步,顓瑞的雙腳很快便消失在我的視線裡,但那雙懸空的腳卻停止了走動,彷彿在等著我。
  這一瞬間,我心裡只覺得毛颼颼的,猛的朝豆腐使了個眼色。豆腐和我默契十足,先還是一臉呆樣,收到我的示意,神色一凝,一雙眼珠子順著我的視線飄到了前方的腳上,隨即,豆腐的臉都白了。
  他嚥了嚥口水,用眼神示意我:咋辦?
  我倆平日裡喜歡瞎扯,但很多時候,幾乎都不用開口,只通過表情和眼神就能看出對方的意思,於是我用眼神回應:非妖即怪,管它是什麼,先下手為強。豆腐瞅見我的臉色,不動聲色的搓了搓雙手,緊接著從背後摸出了我們攜帶的探鏟。
  我倆一人一把,一左一右,瞄準了,猛的揮舞著探鏟朝著前方拍過去,就算是個大粽子,挨了這兩鏟,也得被拍趴下。誰知我和豆腐揮出探鏟後,便聽砰的一聲脆響,隨即虎口發麻,原來卻是豆腐的探鏟和我的探鏟對上了。
  豆腐嘶了一聲,說:「不對啊,中間的大粽子跑哪兒去了?」
  再低頭一看,那雙腳已經沒影兒了。我倆一個對視,立刻抄開前方重重疊疊的布帆,卻見布帆晃動間恍恍惚惚,但一個人影也沒有。就在這時,跟在後面的肖靜追了上來,一臉受驚嚇的表情,說:「你們做什麼弄出這麼大動靜,嚇死我了。」
  豆腐抹了抹額頭的冷汗,說:「這八字還沒一撇,你就要嚇死了,按照我以往的經驗,後面嚇人的事情還多著呢。」一邊說,一邊兒警惕的四下打量。
  肖靜見我不答話,頓時緊張起來,忽然,她問道:「這地方怪滲人的,別停下來了,其餘人呢?」
  豆腐立刻喊道:「土豪,你在哪兒?你還活著嗎?」
  當然,土豪顓瑞沒有回答他,周圍死寂一片,一股不知從哪兒傳來的陰風,時不時的撩撥著布帆,藏在布帆後面的世界時隱時現,卻惟獨沒有見到人影兒。豆腐喊完,似乎也發覺不對勁,說:「咱們弄出這麼大動靜,土豪早該發現了,他們該不會是出事兒了吧?」
  我到沒有豆腐那麼喜歡瞎想,冷靜了一下頭腦,說:「顓瑞的經驗比咱們多多了,與其擔心他們會不會出事,不如擔心擔心我們自己,別再耽誤了,先和他們匯合要緊。」我們三人立刻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三人摸著布帆前進,時不時的注意著腳下,生怕一不留神就多出一雙腳來。
  約摸十來分鐘,我們眼前依舊是重重疊疊的布帆,連肖靜都發現不對勁了,忽然停下了腳步,緊張道:「懸懸,咱們走了二十多分鐘了,這地方有那麼大嗎?」豆腐也看著我,說:「懸懸,我覺得,咱們好像迷路了。」
  我擦了擦額頭的汗,說:「懸懸是你叫的嗎,閉嘴,咱們一直走的是直線,怎麼會迷路。」
  豆腐緊張的四下裡看了看,壓低聲音說:「會不會是那啥……鬼打牆,那雙腳一看就不是人的,沒準兒,它還跟著咱們呢?」
  肖靜平日裡哪裡接觸過這些,嚇的臉色的變了,聲音跟要哭一樣,摟著我的胳膊不肯鬆手,說:「什麼鬼打牆,什麼不是人的,你們別嚇我。」我最見不得女人哭,於是道:「別怕,就算真有鬼我也能對付。」豆腐剛才的話到不是瞎說,我們三個成年人,腳程不可謂不快,走了二十分鐘都沒有走出去,而且還一直走的直線,怎麼可能迷路?唯一的解釋,似乎真如同豆腐所說,是鬼打牆了。
  民間說法,鬼打牆會使人迷路,永遠在原地打轉,只有雞鳴天亮才能破解。現在雖說是白天,但這憑空出現的寶殿,卻無法用常理來揣測。當即,我從背包裡摸出一根白蠟燭點燃,燃燒了不過兩秒鐘,黃色的火苗陡然一矮,緊接著,便成為了綠油油的青色。
  豆腐倒抽一口涼氣,啞聲道:「鬼喘氣。」
  肖靜見著火苗忽然變綠,更害怕了,縮著身體道:「什麼是鬼喘氣?」
  豆腐道:「就是這地方有鬼的意思!」話音剛落,肖靜立刻發出一聲尖叫。豆腐掏了掏耳朵,說:「別叫別叫,還沒請香照鬼呢,瞧把你嚇的,早就讓你不要來,留城裡吃吃喝喝逛逛商場美美容多好……」話音未落,我嚥了嚥唾沫,盯著豆腐身後那個從布帆後面冒出的人頭,啞聲道:「小豆,快、快跑……」
  那顆人頭就是在我們鬼喘氣時忽然從布帆後面出現的,皺巴巴的一張臉,裂開的嘴角,綠色的火苗將它的整張臉照成了青色。豆腐渾然不覺,卻不知肖靜並非是被他的話嚇到,而是被他身後的東西給嚇到的。
  我倆的神色提醒了豆腐,他也算機靈,我話音一落,他便猛地拔腿狂奔,而他身後的那顆人頭,也猛的追了出來,人頭後面的部位,則一直被布簾子遮著,只時隱時現露出脖子後面的部分,黑漆漆的,也看不清楚。
  我和肖靜也拔腿狂奔,三人一時根本顧不得分辨路徑,撥著布帆逃命,一口氣跑出了四五分鐘,肖靜忽然腳下一絆,大叫一聲跌倒在地。我暗後悔當初不該心軟答應肖靜的請求,如今果然出事了,但我也不能放下她不管,趕緊停下身將她從地上拽起來,喝道:「跑,不要停。」
  才跑了兩步,肖靜腳一軟,哭道:「不行,腳崴了。」我二話不說,將人往背上一背就繼續狂奔,豆腐輕鬆些,反而跑的比我快。就在這時,我只覺得脖子後面一陣腥風襲來,心知那東西已經追了上來,當即就地一個打滾兒避閃過去。
  倒地的瞬間,我只覺得一個黑影兒從頭頂一閃而過,再抬頭一看時,卻又沒了蹤影。
  就在此時,豆腐回轉過來,拍著大腿道:「哎喲,都什麼時候了,你倆還倒在地上抱成一團,現在是做造人運動的時候嗎!」
  我趕緊拉著肖靜從地上起來,道:「別他媽的滿嘴跑火車了,那東西從我頭頂上飛過去了。」
  豆腐手裡掄著探鏟,警惕的張頭四顧,說:「八成已經離開了。」
  我道:「想的倒是美,它肯定還在周圍,小心些。」我們三人將手電筒的光芒調到最大,三隻手電筒在四下掃射,只可惜布帆太多,一層又一層,可視範圍十分狹窄,就在此時,豆腐將燈光打向頭頂,忽然說道:「老陳,我有辦法出去了。」
  我順著他的目光,只見頭頂上方黑糊糊的,不禁道:「什麼方法?」
  豆腐說:「這古代建築,上面有房梁,咱們在下面,視線被布帆擋住,很容易迷路,我們順著房梁走,站的高,看的遠,也不怕有東西躲在暗處坑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