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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節

  緊接著,便聽那老鄉又說:「命裡凶險頗多,好在有貴人在側,不過……」他沉吟了一些,搖頭說:「常言道,說好不說壞,萬事小心。」豆腐聽的一愣一愣的,被老鄉一語言中爹媽的事,他有些急了,說:「我說,您別說話一半一半的,我不會英年早逝吧?」
  老鄉的名字叫揭安,壯族最初沒有文字,後來的古壯字也是在漢語基礎上形成的,因此壯族人以漢語為主,而揭安這兩個字是音譯過來的,他敲了敲桌子,說:「前期有貴人在側,雖然凶險,但自能逢凶化吉,至於後面……天機不可洩露。」豆腐頓時急的抓耳撈腮,說:「那我的貴人是誰,您趕緊告訴我,我以後一直貼著他。」
  老鄉想了想,提醒說:「誰救你次數最多,誰就是。」豆腐想了想,猛然盯著我,最後抱著我的胳膊就不撒手,說:「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叫你變態了,再也不背後說你壞話了,陳哥、陳爺爺,你別離開我,我的後半輩子會不會英年早逝,就看你了。」
  我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我向來不信算命之說,若人的命真的是早已注定,那殺人犯還有什麼罪過?又不是他想殺人,是命運讓他殺人的,既然如此,又何來十八層地獄之說?這豈非自相矛盾嗎?
  似乎是看出我的疑惑,老鄉笑了笑,說:「人命天定,但又有句話,叫人定勝天,批命算卦,便是老祖宗們研究出的洞徹天機的法門,知命方能改命,成聖成魔,只在一念之間。」豆腐似乎對揭安深信不疑了,連忙把我推出去,說:「老鄉,再給他看看,這小子一直走霉運,是怎麼回事?」
  豆腐其實挺有心眼的,他想借用我,趁機測試下揭安的水平。我們受到村民的熱情招待,這時候自然不能說什麼不相信的話去駁人臉面,便寫下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揭安老鄉同樣是算了很久,隨後說道:「此命格剛直,有破命之像,如同雛鳥成鳳,鱗蛇化龍,擁有此命之人,日後當大富大貴,不過……」豆腐對此深信不疑,比我還著急,忙問道:「不過什麼?」
  揭安看了我一眼,忽然搖了搖頭,說:「前勢勇猛,而後勁不足,月柱有妖星在側,容易命損於邪凶。」
  肖靜緊張道:「邪凶是什麼意思?」
  豆腐稍微懂一些,說:「就是容易被一些邪惡的東西給弄死。」說完,盯著揭安的目光一臉崇拜。我心頭如鼓跳,心道:歷來高手在民間,想不到這窮山僻壤之所,還有如此能人,如果說他給豆腐批命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那給我批這個八字,就太準了。
  不僅算出了我的破命之像,連邪凶都提到了。
  肖靜聞言大驚,立刻從之前的老鄉改口叫大師,說:「大師,那有沒有什麼破解之法?」
  揭安搖頭,說:「邪凶之像,我無能為力,不過還是那句話,人定勝天,歷來說吉不說凶,便是這麼個意思。你名字中帶了個懸字,便有定心的意思,可見給你取名字的人,也是位高人。」說起來,我這名字是我爺爺起的,歷來風水玄學不分家,想來爺爺當年肯定也給我看過八字了,所以才起了個懸字,就和這上爻村的來歷差不多。
  想到此處,我便放下心來,也沒將揭安的話放在心裡,顧文敏更是不信命理之說,只站在一旁觀望,顓瑞則若有所思的盯著我們,也沒有出聲。
  就在此時,肖靜忽然說:「大師,你幫我也看看吧。」
  竭安欣然答應,他們這地方外來人少,本地人幾乎人人都有那麼兩手,根本不需要別人算,因此一身本事毫無用武之地。有我們自動送上八字兒,他正好練手。肖靜將八字遞給揭安,我在旁邊看著,想聽聽揭安還能說出些什麼,不知道能不能算準。
  就在此時,我發現揭安眼睛忽然瞪大了一下,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緊接著,他猛地抬起頭盯著肖靜,問:「你八字肯定給錯了。」
  肖靜說:「怎麼會,我父母從小就這麼告訴我的,身份證上都是這個,沒錯,覺得沒錯……大師,難道有什麼地方不對勁?」肖靜原本也不信這些,但見將豆腐和我算的都八九不離十,因此頓時緊張起來。
  揭安沉吟了片刻,最後搖了搖頭,說:「或許是我弄錯了,這個命格很好,是夫人命,日後會嫁個好丈夫的。」肖靜聽聞,看了我一眼,笑的一臉幸福,明眼人都知道是什麼意思。揭安見此,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便說:「床鋪給你們收拾好了,早點兒休息吧。」說完便離開了。
  其餘人可能沒發現,但我卻心中瞭然,揭安雖然隱藏的很好,但我發現,他的手在微微顫抖。
  揭安穿的是民族服裝,寬袖子,手垂下來後,半隻手都藏在衣袖裡,其餘人沒發現,但我向來警惕,盯著他顫抖的手指,心裡沉了沉。
  轉頭看向肖靜,她笑的很甜蜜,一旁的顧文敏神情有些落寞,沒說什麼,便轉身回屋休息了。
  床鋪有限,入夜,我依舊和豆腐睡一起,豆腐半夜起來上廁所,說:「走,一起去。」
  我莫名其妙,說:「你是妹子嗎?」
  豆腐道:「你沒聽算命的說嗎?他讓我不要離開貴人,否則就會死於非命。這地方又沒有馬桶,糞坑有十多米深,你不在我身邊,上廁所多危險啊,我肯定會腳下一滑,然後滾糞坑裡淹死。」我對豆腐的想像力佩服的五體投地,說:「糞坑也是有尊嚴的,裝的是大便,沒事兒裝你幹嘛。」
  豆腐半晌才聽出來我是在罵他,怒道:「合著你的意思是說我還不如屎?姓陳的,竇爺爺今天跟你沒完,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就告訴顧大美女,說你和肖靜在醫院裡那啥了。」
  「等等。」我納悶,說:「我和肖靜只是親兩口,可沒那啥,不過,你是怎麼知道的?」
  豆腐撇了撇嘴,說:「得了吧,脖子上一串口紅印,就你自己不知道吧。」我聞言差點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合著這小子當時居然沒有提醒我?那我豈不是頂著口紅印在古玩城晃蕩了一天?壓下想掐死他的慾望,我只能起身,說:「走吧……」
  片刻後,豆腐蹲在糞坑處放茅,我在遠處的一顆樹下抽煙。這大半夜的,夜風嗖嗖的刮,我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明明這會兒我該在床上睡覺,為什麼現在會站在這個地方?唯一的解釋是:交友不慎,一失足成千古恨。
  正想著,便聽身後傳來一個嘶啞的聲音:「誰在那兒?」
  第248章 沼澤
  我聽見這聲音,轉身一看,發現是揭安,不由得奇怪:這大半夜的,他怎麼還沒睡?難道也是起來放茅的?
  揭安看見我,也挺驚訝的,我猛然發現,他手裡拿著一串東西,而且還在冒煙,看的出來,他並不是起來上廁所的,倒像是在熏什麼東西。我不由警惕起來,大半夜的,這人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到底想幹什麼?
  這麼一想,我便沒管在蹲坑的豆腐,朝著揭安走過去。
  在看到我的那一刻,揭安的神情明顯緊張起來,彷彿什麼事情被撞破了一樣,他的神情,讓我不由得想起睡覺前的事兒,而且他還下意識的將手裡熏著的東西往後挪了一下。我心下一動,也顧不得客氣,劈手將那玩意兒奪了過來,仔細一看,不由咦了一聲,道:「是菖蒲?你熏它做什麼?」
  菖蒲是水生草本植物。有香氣,在傳統文化中,相傳是能防疫驅邪的靈草,與蘭花、水仙、菊花並稱為「花草四雅」。民間便有對聯說:手執艾旗招百福,門懸蒲劍斬千邪。鄉下夜間常常熏艾草驅除蚊蟲,但熏菖蒲的卻十分少見,只有家中出了邪祟,才會熏這東西。
  我盯著手裡熏了一半的菖蒲,腦海裡冒出無數個猜想:難道揭安家裡不乾淨?我又想到了臨睡前揭安手指發抖的場景,心中不由得咯登一下,猛的拽住他的胳膊,壓低聲音道:「告訴我,是不是最後一個八字有問題?」
  揭安大驚,估計是沒想到我會這麼敏銳,結結巴巴道:「你、你怎麼知道?你自己難道沒感覺嗎?」
  我道:「什麼感覺?你到底知道些什麼,說出來?」
  揭安神情顯得很緊張,四下裡望了望,忽然將聲音壓的很低,說:「按照這個八字來看……她、她在兩個月前,就應該死了。」
  我猛的倒抽一口涼氣,心臟頓時狂跳起來,感覺自己的聲音有些發乾:「你什麼意思?」
  揭安道:「要麼,這個八字是錯的,要麼,她……已經不是她了,要麼就是我功夫不到家,算岔了。」我見識過他給我和豆腐算命的本事,雖不說洞悉乾坤,但也是有兩把刷子的,一時間呆愣當場,滿嘴發苦。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肖靜豈非……
  可是,肖靜明明是個大活人,怎麼可能已經死了?
  揭安說完,趁此掙脫我的手,說:「總之,你們好自為之吧,明天早上就離開我家,我就不招待你們吃早飯了。」說完便溜了個沒影,我站在夜色下的院子裡,心裡如同壓了塊沉甸甸的石頭,就在此時,豆腐提溜著褲子小跑過來。
  我甩了甩腦袋,將這件古怪的事兒暫且壓下。或許他真的是算錯了,又或者是肖靜的八字給錯了,畢竟大部分人能弄清楚年月日,但出生的時間,父母一但粗心些,就很容易搞錯。想到此處,我安下心來,一邊兒和豆腐往回走,一邊兒說:「你怎麼這麼慢,是在拉屎還是在吃屎。」
  豆腐撇了撇嘴,鄙夷的看著我,說:「沒文化,說話就是粗俗。什麼屎不屎的,我只不過是拉完之後,順便打了一下飛機。」我腳下一絆,差點兒摔地上,怒道:「你還能再無恥一點嗎?閉嘴,不要跟我說話,我早晚會被你氣死。」
  豆腐神情哀怨,歎了口氣,說:「像你這種整天左擁右抱的人,哪裡能體會我們單身青年的苦楚,別他媽的站著說話不腰疼了。」
  我被他氣的差點兒罵娘,聞言冷笑一聲,看了看手錶,說:「連拉屎帶飛機,一共用了十分鐘,夠快的。」豆腐頓時被打擊了,站在原地,露出一副天塌下來的表情。
  第二天一早,我記掛著揭安昨晚的話,擔心再生變故,便早早的將眾人叫醒,吃了些自帶的乾糧,便催促著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