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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節

  這十年來,人人都躲著那口鬼井,井中的水鬼必定更加凶悍,絕不可能下水捕捉,只有將它給引出來才行。
  可現在,看江老爺子的情況,我實在有些擔心。
  「幫忙?」江老爺子說:「你是不是又偷看小娟子洗澡,被逮住了?」
  「咳咳。」我看豆腐笑得打滾兒,趕緊乾咳一聲,轉移話題,說:「老爺子,這都多少年前的事兒了,你就別記在心裡了。」頓了頓,我試探的問道:「您還記得,您家門前……那口井嗎?」這個字彷彿是開啟了什麼機關,江老爺子的瞳孔瞬間放大,彷彿在虛空中看到了什麼,臉上鬆垮垮的皮跟著顫動起來,片刻後摀住腦袋,只留個我們一個骯髒亂蓬蓬的頭頂。
  豆腐停止了笑聲,慢慢爬起來,看著江老爺子聳動的雙肩,說:「老陳,老爺子在哭了,咱們別再刺激他了。」
  我沉默了一會兒,心說我和江胖子相識一場,不能讓他家白白遭這種痛,老爺子能想起那口井,就說明神智還有清醒的機會,現在不刺激他,他恐怕就要渾渾噩噩,含恨而死了。當即,我朝豆腐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阻攔,慢慢道:「十年前,小江淹死在了井水裡,然後又是你兒媳婦兒,最後是你兒子,然後你請了個陰陽端公,他是怎麼跟你說的……」
  江老爺子越抖越厲害,片刻後,抬起頭,惡狠狠的說:「水鬼!」
  第238章 功德圓滿
  此時,他的眼神已經恢復了焦距,我和他對視良久,江老爺子低頭看著自己枯瘦的雙手,說:「我造了什麼孽,我究竟造了什麼孽……」
  我道:「難道你不想為他們報仇嗎?老爺子,我可以幫你,我是小胖的朋友。」
  江老爺子看著我,片刻後,聲音嘶啞的說道:「你爺爺好像會對付這些,當年、當年如果他在就好了。」
  我心下狠狠一抽,說:「他不在,但我回來了。」
  接下來,等江老爺子心緒稍平,我將自己的計劃說與他聽,江老爺子激動不已,雙手打顫,說:「只要能報仇,要了我的老命都行。」
  頓了頓,我道:「不是報仇,是解脫。」按照民間所說的水鬼找替身的說法,現在井裡那只水鬼,已經並非當初害死江胖子那只了,而是最後一位遇害者,江婆子。據說,水鬼找替身,是吃下替身的魂魄,使得對方的魂魄困在水鬼的身體中。
  我雖然不知道怎麼對付鬼,但有三點是可以肯定的,第一,它肯定怕陽火,第二,只要是有形有質的粽子,就有氣,只要破了這口氣,或許被困在它體內的江婆子就能脫身。當然,我並非專業人士,這些都只是推斷,事到如今,也只能緊人事了,即便不能讓江婆子解脫,至少也要除掉水鬼。
  緊接著,我和豆腐帶著江老爺子下山,時值下午,日落西山,打粽子得趁著白天陽氣最旺的時候,才能壓住粽子的陰屍之氣。當晚,葛叔將江老爺子收拾了一番,沒那麼邋遢了,我讓葛叔趕緊去準備一支牛角,村裡殺牛的比較少,但好在弄到了一支。我和豆腐決定今晚就不去地窖了,先養精蓄銳,將水鬼的事情收拾妥當再說。
  躺在床上,時間雖說才八點鐘,但大山裡的村子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四野裡聽得夜風刮過,不知名的蟲在草叢間鳴叫,讓人昏昏欲睡。我們都是屬於夜貓子,正常時候,晚上不到十二點是不會睡覺的,在床上閉著眼,腦海裡卻翻來覆去都是事兒,雜亂無章,如同一團糾纏在一起的麻繩。
  豆腐倒是什麼都不操心,上床沒多久便睡的四仰八叉。第二日,天氣晴朗,眾人吃過早飯,攜了一下傢伙,便到了那口水井邊上。我一共做了兩手準備,分別帶了漁網、牛角、糯米、食用油,其實有汽油更好,但村裡弄不到。
  白日裡看那口古井,也沒什麼異常,被井繩磨出的凹槽,見證了它的年紀。
  江老爺子事先在腰間栓好了繩索,與我們同行的,還有兩個青壯,扯住了繩索的另一端。水鬼力大無窮,我們雖說是引蛇出洞,但萬一出了紕漏,江老爺子真被拽入水裡,那可就遭了。準備好這一切,我和豆腐一左一右,陪著江老爺子站在井邊兒。別看豆腐平日裡慫,但好歹也見過些場面,這會兒反倒比村裡人鎮定,站在那裡氣定神閒,一副『我是捉鬼行家』的模樣。
  我緊緊盯著水井,水很深,水井周圍佈滿了青苔,此時天光照進去,井水平靜無波,幽深不見底。
  一般,水鬼不會離開水,更不會白天出來露面,但這水鬼被困十年,一但聞到親人的氣味兒,肯定會不顧一切的爬出來。我們並沒有等多久,約摸五分鐘左右,我視線中的水井裡,果然隱隱約約出現了一個黑影,而且,那個黑影正在往上冒。
  我屏住了呼吸,不動聲色,放在身後的手,朝著不遠處的眾人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警惕。
  那黑影上浮的速度很快,片刻間,整個圓形的水井裡,幾乎被一種黑色的毛髮所代替,黑幽幽一團堵在水井裡,就彷彿是堵在了人的喉嚨裡一樣,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除了能看到飄在水裡的毛髮,水鬼的整體模樣則看不清楚,就在此時,那玩意兒忽然速度加快,就跟變魔法似的,沿著井壁往上爬,速度實在快的不可思議,幾乎超出了人的反應能力,僅僅一瞬間,那東西的一半身體就探出了井口。
  就和傳言中一樣,它是個黑色的肉球,身上長著一米多長的黑毛,黑毛出了水,濕淋淋的糾結在一起,一股像腐屍又想死魚一樣的腥臭味兒撲鼻而來。轉瞬,從那黑球李便伸出兩隻竹竿一樣的爪子,瞬間掐住了江老爺子的脖子,將他往井里拉。
  這一幕來的太快,若非我事先準備充分,只怕江老爺子就要被水鬼給扯下去了。
  只這瞬間,拴著江老爺子的繩索便猛然繃的筆直,不遠處的人收到我的提醒,早有準備,那兩個青年嘿嘿使勁兒,一條繩索繃的筆直。
  按照之前的原計劃,我沒有立刻去救江老爺子,而是將早已經抖開的漁網,猛的朝水鬼罩了過去。豆腐這會兒也不掉鏈子,眼疾手快,拽住了魚丸的另一頭,我倆齊齊使力,拉著水鬼上岸。
  那玩意似乎知道危險,立刻掙扎起來,手放開了江老爺子,江老爺子立刻被繩索拖出去幾米,遠離了水鬼。我和豆腐沒料到這水鬼掙扎起來的力道如此大,轉瞬,那漁網從豆腐手中脫出,強大的力道,使得豆腐的手被漁網劃拉的鮮血淋漓。
  我見勢不好,擔心水鬼逃回井裡,情急之下,猛的朝那黑乎乎,濕淋淋的毛團撲了過去。豆腐也不含糊,也跟著撲了過來,疊羅漢似的壓我身上。我趕緊摸出水牛角,準備給水鬼放氣,誰知;亂刺了一通,那水鬼外層的毛髮竟然極厚,水牛角根本插不進去!
  豆腐傻眼了,嚎道:「我靠,不帶這麼玩的!」
  那水鬼在底下掙扎不休,頂的我胃裡翻騰,為了防止它逃出去,只能全力壓制,一時間根本沒有起身的機會,便在此時,另外隨同而來的眾人,立刻將事先準備的青石板蓋到了井蓋子上。我霎時間鬆了口氣,再也控制不住水鬼,連帶著豆腐一起,被它給頂翻在地。
  事先行動時,我們已經做了充足的計劃,一招行不通,立刻換第二招,其餘人早已經打開油桶,在水鬼欲要鑽回水井中,卻被青石板阻擋之際,立刻潑油而下,江老爺子神情凝重而複雜,手裡的火柴划動,朝著潑滿油的水鬼一扔,霎時間,一團熊熊的大火轟的一聲燃起,伴隨著類似頭髮燒焦一樣的氣味兒,陣陣黑影噴了出來。
  那東西在空地裡四處亂撞,隱約發出一種人斷氣時的呻吟聲,那聲音,似乎有些像我記憶中江婆婆的聲音,但幾乎一瞬間就消失了,彷彿是幻聽一樣。我們未免被誤傷,連忙躲到了遠處觀望,陣陣黑灰在古井周圍飄蕩,片刻後,那東西終於不再亂轉,伴隨著熊熊的烈火,被燒了個一乾二淨。
  豆腐捂著血淋淋的手,絲毫不覺疼痛,志得意滿,說:「小小一個水鬼,輕而易舉,不在話下,我等行走江湖,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我笑了笑,打斷他說:「別得意了,趕緊將傷口包紮一下,否則你下次就沒機會拔刀相助了。」
  眾人除了一個大患,高興自不必說,回到家中,好好的擺了一桌,山裡最不缺的就是野味兒,麻辣兔肉、爆炒香雞、野味兒蘑菇,還有些家常菜,滿滿整了一桌,豆腐更是吃的滿嘴流油,把臉都丟光了,活像這輩子沒吃過飽飯一樣。
  飯後,我們休息了片刻,便告別葛叔,回了老屋裡繼續調查那間密室。
  這次我沒急著拿出那本筆記本,而是先打量旁邊的木櫃子。
  木櫃被隔成了許多格子,裡面擺放著一些零散物件。第一件是一卷羊皮,我將它抖開一看,發現上面是一張手繪的地圖,標注了幾個地名,粗略一看,上面的地名,我都沒有聽過。豆腐湊過來,推測說:「難不成是藏寶圖?」
  我沒理豆腐,將羊皮卷收了起來,決心以後再研究。第二件東西,就是那個消失的碗,這碗我以前沒怎麼關注過,因此當初也不知道是啥時候被爺爺收起來的,它已經被洗的很乾淨,底部的字跡更加明顯,我連忙掏出格格爾公主的玉牌對比,雖說兩者有差異,但明顯有相同的地方。
  第三樣東西,是一捆褐色的布,捲成一團,也不知是什麼。
  豆腐比我還積極,好奇的將布抖開,隨後發出了一聲驚呼。
  第239章 信
  豆腐驚呼道:「我靠。」我看清那布裡包裹著的東西,一時間也愣住了。這塊布裹應該是特製的,兩側帶了繩索,可以綁在手腕上或者腳上,旁邊則有很多暗扣,裡面插滿了一柄柄銀光噌亮的飛刀!
  豆腐說:「乖乖,這是陳老爺子用的飛刀,奇怪,不是說飛刀是紅色的嗎?」
  我已經從震驚中恢復過來,解釋說:「飛刀本來的顏色就是這個顏色,只有淬了劇毒後,才會變成紅色。」布裹一共有兩個,分別可以綁在左右手,衣袖放下來後,根本無法察覺,每張布裹上,各有九柄飛刀,加起來一共十八支。
  伴隨著布裹抖開,從裡面還掉出來一個一直長的天青色瓷瓶兒,由於從高處掉落,瓷瓶落地就摔碎了,從裡面流出一陣刺鼻的紅色液體,估摸著是用來淬飛刀的毒藥。
  我將這東西從豆腐手上接過來,心想:這就是爺爺和陳詞當年用過的嗎?想到這一點,我心裡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忍不住將它們綁在了手腕上,還好,繩索可以調節,大小合適,非常牢固,使用之時,手指微微一動,開啟暗扣,飛刀便會順著手腕滑落下來,設計簡單卻非常實用。
  除此之外,木棍子上便沒有別的東西,我從新掏出來那份筆記本,繼續查看裡面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