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鬼喘氣 > 第192節 >

第192節

  豆腐和啞巴失血過多,又沒有吃東西,兩人的嘴皮都幹的出血,顯然是渴的難受,我雖然也覺得口乾舌燥,但當時落水時灌了不少水,到還不至於難以忍受,此刻三人體力匱乏,肚腹中飢腸轆轆,力氣也沒剩下多少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感覺自己胃裡逐漸變得如同火在燒一樣,餓的抓心撈肝,豆腐也好不到哪兒去,趴在地上氣息奄奄,啞巴則閉目養神,乾裂的嘴唇緊抿著,神色萬年不變,看不出痛苦或是不安,如同一尊雕像一樣。
  相比之下,我沒有受傷,情況算是最好的,一咬牙,我起身說:「不能這麼放棄,我再去打探一遍,你們歇著。」兩人也沒阻止我,豆腐虛弱的點了點頭,說了句小心,便閉上眼。我打著手電筒,將燈光調到最亮,生怕漏過一絲細節,拖著沉重疲憊的身體,忍饑挨餓細細摸索著墓道的每一寸。
  之前一路跟在啞巴身後,我到也學了不少,尋找機關並非大海撈針,這一切都是有竅門的,機關得根據形勢構架,並非想做成什麼樣,就能做成什麼樣,這方面,馮鬼手也跟我講過不少,因此到也積累了一些心得。
  第223章 人吃人
  我順著墓室找下去,也不知多久,又一次走到了頭,看著前方坐著的豆腐和啞巴,我心裡一沉,心說:莫非我們當真要被困死於此?
  被困墓室,並非第一次,但這一次,我卻真的是沒有任何頭緒了。
  重新回到了休息的位置,啞巴只是睜開眼,幽黑的雙眼平靜冷漠的看了我一眼,隨即又閉上。豆腐沒有眼力勁兒,眼巴巴的問我:「老陳,有什麼發現嗎?」
  我歎了口氣,說:「找到路我還會坐這兒嗎,早拉著啞巴去開機關了。」我和豆腐給啞巴安外號,他到也不介意,或許是根本不在乎,面無表情,就跟我們說的是別人一樣。
  豆腐歎了口氣,神情沮喪,道:「那該怎麼辦?」
  我這會兒也無計可施了,聞言說道:「之前你不還勸我樂觀些嗎?不是相信會有人來救咱們嗎?現在怎麼跟霜打的茄子一樣了?」
  豆腐翻了個白眼兒,說:「我相信會有人來救咱們,不過問題是我餓,我渴,我想吃燒烤、吃火鍋、吃紅油滾鍋,吃麵牛鹵,吃海鮮龍蝦大螃蟹,沾點兒醬油和芥末,放點兒蒜蓉,往裡面一沾,再往嘴裡那麼一放……」豆腐顯然已經進入了幻想中,一邊說一邊兒喉頭滾動。我越聽越覺得餓,腦海裡冒出一連串的吃食,不由自主的嚥口水,可惜口乾舌燥,咽也嚥不下什麼東西,便連忙摀住豆腐的嘴,說:「別說了,再說我就要饞死了。」
  這會兒就跟畫餅充飢一樣,我和豆腐又渴又餓,現在又找不到出路,滿腦子都是吃的喝的。我現在幾乎也絕望了,只能像豆腐說的那樣,希望能有人來救我們。
  可是,會有人來嗎?
  那外面稀奇古怪的人皮棺材,顧文敏他們能對付嗎?我們被莫名其妙擄掠到這個地方,顧文敏他們能發現嗎?會不會已經反打盜洞出去了?我相信顧文敏不會扔下我們,但如果其餘人有二心,顧文敏一個弱女子能救出我們嗎?不止救不出,沒準兒還得把自己給搭上。
  這一連串念頭在我心中翻滾,卻也沒有什麼實際作用,隨著時間的流逝,飢餓讓我們的腸胃絞痛、噁心,從最初的想吃東西,到後來的想吐,再到後來毫無知覺,但人已經氣息奄奄了。我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渡過了多久,隨著時間的流逝,我感覺自己也越來越虛弱,等我精神稍微恢復過來時,我才意識到,整個墓室裡已經安靜很久了。
  為了節約體力,我們沒有再四處走動,而是或坐或臥的休息節約體力,偶爾還是能說兩句話解悶兒,但現在,我卻忽然意識到,豆腐已經很久沒有開口跟我說話了。
  具體有多久?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或者十個小時,二十個小時?
  我意識到不對勁,伸手順著摸過去,摸到了豆腐的手,有點兒涼。我心裡沉甸甸的,豆腐受傷嚴重,又沒吃沒喝,難道已經堅持不下去了嗎?黑暗中,我打開了手電筒,掙扎著爬起來去看旁邊的豆腐,探了探鼻息,不由得鬆了口氣,他還活著。
  緊接著我叫他的名字,希望這小子能醒一醒,但在這個過程中,豆腐只是睜開了一次眼睛,最後又如同熄滅的燭火一樣,一句話不說,將眼睛給閉上了。
  我眼眶有些發熱,回憶著這些年的經歷,有種想罵老天爺的衝動。我陳懸半輩子吃了多少苦,好不容易打出點兒事業,一下子就毀了。這輩子也就這麼一個死心塌地對我的兄弟,現在眼瞅著快活不成了,我他媽的究竟做錯了什麼?
  難道是我以前做生意坑的人太多,遭報應了?如果真是如此,那這報應也太勢利眼了,那麼多賺黑心錢的人,可比我惡毒多了,怎麼不去報應他們?
  我拽著豆腐冰冷的手,心裡有一股怒火,還有一種恐懼,畢竟沒有誰是不怕死的,我怕死,也更怕豆腐跟著我一起死,他雖然又蠢又饞,欠抽又拖後腿,但沒幹過什麼壞事兒,實在不該死在這個地方。
  正想著,一直沒有說過話的啞巴忽然出聲了,而且在我出神的關頭,竟然走到了我和豆腐旁邊,他看了豆腐一眼,伸手摸了摸豆腐的脈搏,淡淡道:「他快死了。」
  「閉嘴!」
  啞巴看著我,又道:「你也活不了多久。」
  我道:「彼此彼此。」
  啞巴頓了頓,慢悠悠的說道:「我有個辦法可以撐下去。」
  我有些愣神,心裡隱隱有種不妙的感覺,問道:「什麼辦法?」
  啞巴指了指豆腐,說:「趁他還有一口氣,血液還在流動,可以喝他的血,死後還可以吃他的肉,咱們可以撐一段時間。」他神情平靜,目光冰冷,我聽著他的話,猛然覺得喉嚨發緊,心說放狗屁!都這種關頭了,這小子竟然還在說屁話!但接觸到啞巴冰冷平靜的目光,我心裡咯登一下,心說:他不是來真的吧?
  我有些警惕的看著他,將豆腐護在了身後。
  其實人肉並非不能吃,只是大部分動物包括人類,都沒有吃同類的習慣,不過,據說五九年的時候,餓死了很多人,其中有一部分人,就是靠吃草根、樹皮、老鼠甚至是死人肉活下來的,後來還有親歷者回憶,人肉的味道柔軟適口,滋味鮮美,其中以少男少女肉質適合炒,成年人適合烤,老人適合燉,在古代,用人肉做藥做補品,也是一些王侯將相、達官貴胄的喜愛。
  古時候的粵地有一道菜,叫『人參抱子』,何為人參抱子?據說是選用七到八個月的死胎,取出後,再將一根老人參塞入肚中,嬰兒成臥抱狀,因此稱為人參抱子,據說吃了能延年益壽,鶴發變黑,補腎壯陽。
  我知道人肉可以吃,但我自認還不是真正的變態,哪能幹這種事兒,更何況,現在這啞巴是要吃豆腐!
  我身邊沒有武器,只能警惕的看著啞巴,心說他要真敢有什麼打算,我跟這小子同歸於盡。
  啞巴盯著我,冰冷的面孔,忽然露出了一絲譏諷的笑容,冷冷道:「再不給他吃喝點兒東西,這小子就完了。」我對著啞巴高傲冷漠的表情,瞬間明白過來,原來這小子是在變相的提醒我,可以喂豆腐些吃的,比如人血?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心說:我還沒偉大到這個地步吧?真放血給豆腐喝,估計他喝飽,我也就見閻王了。不過這會兒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我伸手找啞巴要了刀,在手掌上一劃,便見血流如注。
  正常人可能無法想像這個情景,喝血,那得多噁心,但人渴到了極點,那種痛苦不是能用語言形容了,如果說拿鞭子抽的痛苦是一,那麼飢渴到極致,那種痛苦就是十,因此當我看到自己手掌流出的液體時,哪裡還能想什麼噁心不噁心,我自己都想喝一口。
  血流出來,我不敢浪費,趕緊將傷口對著豆腐的嘴,這小子一接觸到流質的液體,就跟被雷劈了似的,渾身一震就開始狠狠的吸起來,好在這地方沒有大的血管,豆腐沒吸多久便干了,片刻後睜開了眼睛,砸著嘴說:「什麼東西這麼香。」餓了渴了,什麼都是香的。
  我將手背到背後,淡淡道:「尿。」
  豆腐咳嗽了兩聲,嘶啞這聲音說:「尿?你他媽的居然給我喝尿?」
  我道:「嫌棄就給老子吐出來。」
  豆腐劇烈的喘息了兩下,說:「還有嗎?我還想再喝點兒,渴死我了。我現在才知道,為什麼水被稱為生命之源,以後誰敢浪費水,我掐死他。」沒說兩句,豆腐支撐不住,又昏睡過去,我將手掌包紮了一下,自己也是強弩之末,不由望著黑暗中,腦袋發懵。
  這樣下去,還能撐多久?
  雖然被困此地,我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但根據我們身體衰弱的程度來看,至少已經在兩天以上,其實我現在有些後悔了,一開始時還有尿,但當時沒有到這個地步,誰能喝的下去,但現在真到了連尿都想喝的地步,偏偏已經尿不出來了。
  我們的水分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
  人沒有水能支撐多久?我就算了,至少沒有受傷,但啞巴和豆腐都是傷患,之前還流血過多,啞巴身體素質好,現在還沒有倒下,豆腐卻不行了。
  想著,我冒出個稀奇古怪的想法,心說:如果真到了要吃人肉的地步,該吃誰?當然是拿啞巴開刀,不過,能不能對付他,我沒把握,因為這小子雖然也很虛弱,但一直不動聲色,除了蒼白的臉暴露了他的體力以外,其餘的地方,幾乎沒有破綻。
  轉念,我忍不住抽了自己一巴掌,心說:陳懸啊陳懸,你在想什麼?怎麼會忽然冒出這種想法?你是人,又不是豺狼虎豹,怎麼會冒出這麼荒唐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