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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節

  夜晚的海水冰冷,豆腐縮著脖子,說:「小黑該不會睡覺去了吧。」
  阿英說:「應該不會,我聽人說,鯨睡覺的時候有三種姿勢,一是垂直在海裡,二是平躺在海水裡,三是左右腦交替,一半睡一半醒,一隻眼睛睜,一隻眼睛閉,睡著了還游呢。」
  豆腐說:「沒準兒它採用的是第一種睡姿。」
  我道:「別盡往壞處想,那畢竟是動物,咱們十多個大活人,還能指望一頭鯨活命嗎?自己游吧,但願這附近能有個礁石或者小島一類的寄身地。」鯉魚聞言,似乎在思索什麼,說道:「這一片海域,我記得小島和礁石倒是沒有……但有一個地方,我們或許可以暫時在那兒休息一晚。」
  顧文敏問道:「什麼地方?有這樣休息的地方,你怎麼不早說。」
  阿英似乎也想到了什麼,捂著嘴道:「啊呀,你說那地方啊……那地方太邪門了,不能去。」
  邪門兒?我道:「什麼邪門不邪門的,說清楚,咱們在海裡泡著也不是事兒。」
  鯉魚見眾人都看著他,這才道:「其實咱們的船如果沒有壞,按照原定航向航行的話,第四天就能經過那地方,離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大概不遠。」經過他的解釋我們才知道所謂的邪門兒是怎麼回事。
  要說這個,就不得不提一下海洋的地貌環境。
  很多人可能認為離海的中央越近,海水就越深,其實這是一種錯誤的說法,海水的深度,是和海洋底部的環境有關。楊方的望氣秘籍中就言:水龍有山,出於崑崙。這話的意思就是說,不止陸地上才有山勢龍脈,海裡的地貌也是有山有谷的,而且海中水龍的發源地,是出自於崑崙山。
  古代人沒有潛水裝備,他們是怎麼知道海底地貌的,這一點兒十分值得人深究,不過現代海底探測確實證明,海下的環境和陸地環境差不多,高山峽谷都不缺,只不過是被水淹了而已。因此,並非越靠近海中央,海水就越深,如果海中央恰好是海底山勢較高的地方,反而就變成了淺水區。
  那地方船隻一般繞著走,因為海水潮漲潮落,一個不走運,很容易擱淺在那裡,久而久之,那地方就有很多出了事的爛船,船隻層層疊疊,挨挨擠擠,逐漸高出水面,就形成了那麼一個古里古怪的地方。
  當然,那地方沒有USO,行船的人或多或少都見過,但不敢靠近的原因是,那一片兒很邪門,曾經有些好奇心重的人上去過,回船上後就會染病,因此有人認為那地方不乾淨,但更多的說法是,那地方或許有什麼病毒。
  在大海上,比較容易感染的一般是腸道疾病和寄生蟲,再有就是敗血症,其餘的病毒因為海水的含鹽量因此不太容易傳播。我們這會兒漂浮在海面上,四下無依靠,腳一直打水,泡的越久,體力消耗越大,一邊說著那個邪門兒的地方,一邊觀望座頭鯨,許久仍然不見它上來,或許真如豆腐所說的睡覺去了。
  眼下別無選擇,再泡下去,恐怕就得體力耗盡,屆時游都游不動了,我們一番權衡,想著眾人有防毒面具,待到了那地方,戴上防毒面具和手套一類的,應該也無大礙。眾人商議完畢,當即便在鯉魚的帶領下,朝著前方的黑暗處游去,我們嘴裡叼著手電筒勉強照明,游了足足有二十分鐘,便聽鯉魚說:「看見前面黑乎乎的那一團沒有……就是那兒。」眾人停下身形,一邊用腳踩水,一邊拿下手電筒,朝著前面照。
  數只手電筒聚集在一起,那一團黑幽幽的東西頓時在強烈的光線下暴露出來,只見造型各異的船隻或倒下或倒插著聚集在一處,到處都堆積著的爛木板,形成了天然的木橋,傾倒的桅桿伸向四面八方,有的從海水中探出來,有的桅桿上還掛著破布,在海風中飄飄蕩蕩,只看了一眼,都讓人覺得不舒服。
  但眼下也沒得挑剔了,眾人在離它不遠的地方停下,摸出了裝備包裡的防毒面具帶上,這本是現代的挖蘑菇裝備,被我們提前給用上了,連帶著手上也帶了塑膠手套,就跟抗非典似的。準備妥當後,眾人這才爬了上去,坐在木板上直喘氣。
  歇了會兒豆腐便不安生,爬起來到處亂竄,這裡到處是爛木頭,雖然不大,但走在裡面跟迷宮似的,左邊進去,右邊出來,很容易藏人。
  沒多久,豆腐還發現了一些東西,或許是以前那些好奇心重,來這裡探險的人留下的,有真空包裝的已經過期的香腸,有懷表,有發霉的香煙,還有一個比較奇怪的東西。
  那東西約有一支鋼筆大小,外面裹著布條,打開一看,裡面又有一層塑料袋,再打開塑料,裡面竟然還有一層塑料,第三層塑料打開後,裡面又有第四層。
  豆腐說:「搞什麼玩意兒,惡作劇?」
  第165章 捕殺行動
  阿英好奇說:「難道裡面包著什麼寶貝?」
  豆腐撇了撇嘴,說:「這麼小,能有什麼寶貝,裝神弄鬼,我倒要看看是啥玩意兒。」說著便繼續往下拆,一層剝開,果然還是塑料,就這樣接連又剝了四層塑料,裡面的東西終於露了出來。確切的說,是裡面的東西剛一露出來就立刻消失了。
  那塑料的中心,赫然包裹著咖啡色的粉末狀物,非常少,剛打開,便在海風中飄散無蹤,我們其餘人沒什麼感覺,倒是阿英和鯉魚難受的瞇起了眼睛。
  由於阿英和鯉魚是船員,原計劃不會進鬥,因此沒有準備他們的防毒面具,阿英兩人這會兒只是帶了雙手套,口鼻什麼的用布料遮了起來,但臉部還是有皮膚裸露在外。被那粉末一時迷住眼睛,兩人眼睛都是淚汪汪的,阿英駭的大叫:「是什麼東西,會不會有毒啊。」
  我說:「別說了,把頭伸進海水裡,把眼睛睜開,讓海水洗一洗。」海水的成分特殊,可以殺滅很多細菌,我不知道那粉末是什麼,但既然會被包的那麼嚴密,想必不是什麼好東西。眾人沒想到會是這樣,一時都很緊張的盯著鯉魚和阿英,須臾,兩人將頭探出水面,呼哧呼哧的喘氣。
  林教授詢問說:「有沒有什麼不適感?」
  二人只是眼睛有些許充血,大概是由於粉末和海水的刺激,其餘到是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均搖了搖頭,似乎那粉末物並無大礙。
  豆腐立刻摘下自己的防毒面具遞給阿英,說:「妹子,你帶著,我是老爺們兒,就算這地方真有什麼病毒,我抵抗力也強些。」阿英一怔,黑幽的臉上顯露出一絲感動,將面具推了回去,說:「不用了,你趕緊戴上,我們經常在海上走,應該不會有事的。」
  豆腐還待說什麼,我便道:「既然阿英這麼說了,你就戴上吧,別磨嘰了。」人都是有私心的,這地方按照鯉魚所說很邪門兒,萬一真有什麼病毒,豆腐將面具讓出去,豈非自己中招?古人說: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雖然這個想法是好的,但真正做到的人卻少的可憐。
  豆腐是我出生入死,相伴十多年的兄弟,阿英雖然是個好姑娘,但這兩人之間,孰輕孰重,我自有自己的打算。
  豆腐這人就是傻善良,二話不說又將防毒面具推了過去,要求阿英戴上,阿英感動的眼中含淚,說:「竇、竇大哥,你對我真好。」終於接過面具戴在臉上。
  鯉魚在一旁感慨,說:「女人就是好啊,咋沒人給我送面具。」他這話半似認真半開玩笑。
  我沒吭聲,伸手將臉上的防毒面具摘了下來,鯉魚大驚,隨即喜道:「陳兄弟大仁大義,我李喻佩服。」言罷伸手準備接過面具。我看了他一眼,將面具往豆腐臉上使勁兒一按,說:「戴上。」
  豆腐一臉感動,說:「老陳,好兄弟,我很不想收下這個面具,但我三歲做體檢的時候,醫生說我免疫力低,容易生病,所以為了不再今後給你添麻煩,我就卻之不恭,先戴上了。」我踹了他一腳,讓他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三歲的事情還能記得,睜著眼睛說瞎話。
  整個隊伍裡,便剩下我和鯉魚沒帶面具。這片由失事船隻形成的落腳地,海上行船的人私底下稱其為『船葬場』,現在是黑夜,叫這名字,更讓人覺得滲的慌,豆腐便折中,管這兒叫船場。我們只預睡一晚上,不想多生事端,因此只打探了一下周圍,確定不會再有幽靈蛸一類的東西,這才聚集在一處準備睡覺。
  誰知睡覺的姿勢都還沒擺好,便聽海中忽然傳來鯨鯢之聲,眾人這兩天對鯨的聲音很敏感,大約是由於小黑的緣故,因此一聞此聲,紛紛坐起身來,數只手電筒同時打開,朝著海面照去。這一照不得了,赫然是座頭鯨小黑。它不去睡覺,大半夜的鬼嚎什麼?
  再仔細一看,在座頭鯨小黑龐大的身軀前方,赫然還有一個更大的東西,那東西表皮比小黑更加黑,小黑的黑色稍微淡一些,但那東西的顏色就跟墨的顏色一樣,頭圓圓的很大,赫然是虎鯨,別稱又叫『虎頭鯨』。
  虎頭鯨是群居生物,主要以中小型鯨類或者鯊魚等為食,大嘴裡密佈著獠牙,是名副其實的海中之王,而座頭鯨更是它們喜愛的食物。這東西外表虎頭虎腦,深黑如墨,單從人類的審美觀來講,它比座頭鯨小黑更漂亮。不過人是情感動物,再漂亮也沒用,眾人這才知道,小黑或許根本不是去睡覺一類的,據說鯨能使用聲波,可以通過聲波感應到天敵和食物,小黑之前大約是察覺到虎頭鯨的靠近,所以才會丟下我們消失。
  只見圍攻小黑的,赫然是三隻虎頭鯨,這是屬於比較小的虎鯨團體。眾人都早已將座頭鯨當成了夥伴,這會兒見它有難,紛紛拿出武器。機器人四個直接就端起了衝鋒鎗,正待施救時,林教授忽然皺眉,說:「再等一等吧,若它能自己逃出去,我們就不能傷害虎頭鯨。」
  我看了看海中的形勢,那三條虎頭鯨顯然是老搭檔,呈三角形將小黑圍了起來,不近不遠的遊走著,彷彿隨時都會發動攻擊。
  林教授的話立刻惹毛了心直口快的豆腐,他說道:「哎喲教授,這種時候,您就別想什麼保護瀕危動物了,咱們的小夥伴快被它們當成夜宵點心了。」
  顧文敏緩聲道:「小竇別急,教授既然這麼說,肯定有他的用意。」她一邊說,一邊將臉轉向林教授,顯然是在詢問林教授的用意。卻聽林教授道:「自然界的生存法則就是弱肉強食,那三頭虎鯨只是在正常捕獵,尋找讓自己生存下去的食物,我們沒有理由干涉。人類不能憑借主觀思想干擾它們的世界。」
  豆腐不能理解,道:「什麼主觀思想,我只知道它跟了我們兩天,幫了我們很多,USO燒燬的時候,要沒有它馱著我們,咱們這會兒指不定擱哪兒漂著呢。」
  林教授搖了搖頭,說:「假如你喜歡吃雞肉,但小陳喜歡雞,為了保護雞而殺了你,你覺得冤枉嗎?」
  我明白林教授的意思,但聽著他這個比喻,覺得不對味兒,什麼叫我喜歡雞?
  豆腐回過味兒來,一時也找不出辯駁的理由。便聽林教授又說:「手心手背都是肉,若為了救座頭鯨殺了它們三個,就是我們的主觀思想出了問題。當然,小黑是我們的夥伴,救當然要救,但我希望,不要急於干涉,再觀望一陣,如果它不能自己脫困,我也無話可說。」
  眾人面面相覷,雖然看不見彼此的表情,但想必心情都是差不多的。
  畢竟是教授級的人物,看待問題的態度,是直透本質的,我們無從反駁,雖然心裡對於他的固執有些不滿,卻也不得不佩服這種境界。我摸了摸鼻子,說:「那再觀望一陣。」眾人又將目光轉向海面。虎鯨天生便是座頭鯨的對頭,它們雖然體型差不多,但虎鯨憑借群體攻擊以及鋒利的牙齒,讓鯊魚和座頭鯨都難以招教,小黑能自己脫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