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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節

  那時候爺爺在北京工作,一家人也都在北京,林教授那時候剛滿二十,陳詞那時還是個十五歲的少年人,身量挺拔,跟個大人似的,爺爺經常會帶著陳詞跟考古隊一起跑。
  陳詞性格非常高傲,可以說是目空一切,心智早熟,為人冷漠,久而久之,學生們都不喜歡他,但礙著是爺爺的兒子,所以對他還算客氣。
  但高傲歸高傲,陳詞這人膽大、心細、身手矯健,最重要的是他得了爺爺的真傳,觀風斷水、望聞問切、還有那一手飛刀絕活,都十分厲害。林教授當時還年輕,心存嫉妒,想著這才十五歲,就這麼厲害,這人以後的成就,肯定會高於自己,但同時心中又忍不住佩服。
  直到爺爺突然辭職,一家人便徹底銷聲匿跡了。
  世事無常,當年資質平庸的學生,如今已經是德高望重的老教授,而我那被眾人稱為奇才的老爹,卻早早的英年早逝了。我聽完一番往事,心中頗不是滋味兒,聲名榮辱,抵不過世事無常。轉而又想到,早知今日也會進入挖蘑菇這個行業,當初爺爺就該傳授我一些技藝,也好過現在抱著本筆記本,空有理論要強。
  只是當時,誰又能料到現在呢?
  豆腐聽完,神色很嚴峻,須臾歎了口氣,說:「陳老爺子和陳伯伯都是了不得的人物,老陳,我總算明白,為什麼你以前做什麼事都會成功,這是你們家基因好啊。」豆腐說的到是實話,我從小就有股不服輸的韌勁兒,做一件事情前,都會前後規劃,因此往往很少失手。
  但那是以前,現在我的基因已經不頂用了,現在是氣運不濟,做什麼,什麼倒霉。
  人上了年紀,就喜歡追憶往昔,我和豆腐唏噓了一會兒,便也調整好心態,反觀林教授,卻還陷在回憶之中,嘴裡說著:「可惜了,可惜了陳詞這個人啊……」
  若再不叫醒他,怕還不知要追憶多久,我向顧文敏使了個眼色,她會過意來,便轉移話題,說:「這就是林教授會找你們的用意。一來這次要去的地方,光靠現代挖掘手段恐怕不保險,二來,林教授和你們家有一段淵源,他也是聽說之後,主動要幫忙的。有林教授給你倆做後台,上面的事自然迎刃而解。而且這次行動是官盜,事成之後,不但無過,反而有功。」
  我心知這是個絕好的機會,林教授想必也是出於一番好心,顧文敏為了這事兒,轉而尋摸到林教授這裡,想必也是費了很大一番功夫,幾天不見,亮麗的瓜子臉似乎都消瘦了一圈,若不接受,就顯得我們太不識抬舉了。
  只是讓我有些猶豫的是鬼厙之面的事,這一去也不知要多久,萬一中途出了什麼變故該如何是好?
  豆腐和我十多年交情了,比較有默契,估計看出我心中所想,便道:「這事兒咱們已經交給顓瑞去辦了,再說了,這次有官盜,人手也充足,武器裝備肯定是槓槓的,應該出不了什麼岔子,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豆腐這一說,我下了決心,心說事情得一件一件解決,顓瑞那邊還不知什麼時候才有消息,不如先聽從安排,也不辜負顧文敏的一番心意。當即我便道:「既然如此,以後就麻煩林教授您老人家多指教,咱們什麼時候出發?」
  林教授板起臉,說:「我說過了,叫林伯伯,你難道嫌棄我不成。」
  我頓時覺得汗顏,連忙改口叫了聲林伯伯,他這才滿意,露出了笑容,轉而還讓我和豆腐去他家吃飯,熱情難擋,推辭不得,幾人離了中考院便驅車到了林教授家,由他老伴兒下廚,整了一桌吃食,我卻沒什麼吃喝的心思。
  我這些年一個人,風裡來雨裡去的,身邊除了豆腐這個朋友,便沒有特別親近的人,即便有,也都是些趨時附勢的人。誰想來到北京,忽然冒出一個爺爺的故人,對我關照有加,一時間壓抑已久的相思之情更盛,心裡隱約有個念頭。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爺爺最後一次下斗究竟死在了哪裡?
  說實話,爺爺現在如果還活著,應該是七十多歲的高齡了,而早在十多年前,他就消失了,活著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我只是一想到他的屍骨,可能正在某個斗裡,被老鼠當磨牙的玩具,就覺得心裡有些堵,猛然冒出一個想法:這次的事情若能解決,我一定要想辦法追查到爺爺當時的行蹤,怎麼也得給他收了屍骨。
  國人講究入土為安,我那老爹死在了巨耳王墓的外面,聽趙老頭說,就扔在山洞裡,埋也沒埋。
  我對陳詞沒什麼印象,不管是在趙二爺口中,還是在林教授口中,我這老爹都是個了不起的人,這樣冷漠高傲的一個人,不知道對自己兒子是什麼想法。
  以前村裡的說法,是說陳詞是個混混兒,調戲了我老媽之後才把我給生下來的。現在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陳詞死之前,根據趙二爺的描述,根本和混混兒沾不上邊,況且我看過他的照片,小姑娘不去調戲他就謝天謝地了。
  既然如此,我是怎麼來的?我媽是誰?
  想來想去,我有些頭大,最後狠狠罵了句娘,心道:現在想這麼幹什麼,老子沒爹沒媽,不也一樣活過來了。管他是混混還是英雄,已經死了的人,讓他見鬼去吧。
  第136章 出海
  這一頓飯吃的挺晚,出了林教授的家門已經是晚上十點多,我和豆腐醉醺醺的回了酒店,第二天睡到中午才起床。
  豆腐邊刷牙邊回憶,說:「昨晚吃飯的時候那老教授說明天出發,但他沒告訴咱們去哪兒。」
  我想了想,說:「他說過要出海,靠近京城最近的是渤海灣,估計明天是向渤海那邊出發。」
  豆腐又道:「海裡面還能考古?」
  「當然可以。人類很早之前就開始航海,航行過程中商船被風浪淹沒,沉船裡的貨物都留在了大海深處,因此,海下的寶貝很多,而且這兩年來,海底打撈已經成為趨勢,沒什麼奇怪的。」
  豆腐點了點頭,繼續刷牙,忽然又噴著泡沫說:「不對。你小子今天腦子沒轉過彎來,你想啊,如果只是去打撈海底的沉船一類的,至於叫上咱們兩個嗎?就算是為了給我們洗底,那也顯得太做作了。」豆腐這麼一說,我也覺得不對勁,心想,難道不是海底打撈?可是去大海上怎麼倒鬥?
  我和豆腐一邊洗漱一邊閒聊,沒有推測出什麼有用的信息,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由於裝備都是林教授那邊兒準備,因此我和豆腐需要準備的東西不多,就打包些個人用品就行,當天收拾好,一整日都在北京城裡閒逛,逛了逛王府井。
  那邊吃食比較多,各地風味薈萃,我和豆腐撐的肚皮圓滾滾才晃悠著回了酒店,第二天,便在和林教授幾人事先約定好的地點集合。
  和我推測的一樣,這次的出發點果然是在渤海灣一帶,從北京驅車過去,大概要六個多小時。
  此刻正是清晨,我們一行人匯合,只見中考院後面的停車場裡,停了一輛銀色的麵包,看起來很不起眼,在車前已經圍了幾個人,除了顧文敏和林教授,其餘人都不認識。
  其實我對這次行程有些不看好,因為背後還有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沒解決,但中途卻讓我出海去辦其他事,心中難免不舒服,但不知為何,在見到顧文敏後,心中便突然安靜下來。
  不光是我,連豆腐似乎也鬆了口氣,這大概是我們同生共死後培養出來的信任感吧,見到可靠的同伴,自然而然就覺得安心了。豆腐一高興就容易得意忘形,出言調侃說:「哎呀,顧大美女,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想死你了!」說著就要上去擁抱,顧文敏大驚失色,說:「小豆啊,男女授受不親。」
  豆腐一跺腳,捏著嗓子嬌聲道:「討厭啦,人家是妹子!」我差點兒一口血噴出去,直接就將豆腐踹一邊去了。
  除了林教授和顧文敏外,還有一男一女的年輕人,寸步不離的跟著林教授,看樣子或許是他的學生。除此之外,另外兩個人比較扎眼,清一色的光頭,看起來身強體健,目光顯得很警惕,或許就是林教授所說的官盜。
  我和豆腐到場,眾人便上了車,由其中一個光頭開車,一路駛向了國道。
  這會兒眾人都是清醒的,不似前天晚上那般醉醺醺,豆腐是個藏不住話的人,立刻便拋出了一堆問題:「林教授,咱們出海是去哪兒?難道咱們是去打撈沉船嗎?先說好,我最近有恐水症。」他說的這倒是實話,自從在格格兒公主墓中,三番五次被水淹,豆腐一改往日喜歡游泳的愛好,現在見了游泳池就繞著走。
  所以說:倒斗有風險,入行需謹慎,一不留神就會留下心理創傷。
  林教授聞言呵呵一笑,臉上的皺紋堆成一朵盛開的菊花,說:「放心,不會讓你們下水。我們這次不是進行海底打撈,若真是打撈沉船,也就用不上你們的本事了。」
  緊接著,他跟我們講起了這次出海的目的,我和豆腐聽完,霎時間目瞪口呆,豆腐更是說道:「教授啊,你在玩我們吧!」
  根據林教授的說法,我們這次出海的任務,是個官盜任務,顧名思義,就是官方不好直接出面,所以暗地裡下手的任務,往大了想,就是間諜和特工。而我們這次出海的目的地,則是靠近日本東南方向的一座島。
  這座島在劃分上屬於日本,不過那是個荒僻的無人小島,沒有人駐紮,因此不用擔心被人發現。
  您可能要問了,倒斗挖蘑菇,怎麼挖到日本的小島上去了?
  林教授針對這個問題,給我們講了一段來歷,聽的我和豆腐只覺得不可思議。
  這事兒說起來,得從秦始皇開始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