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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節

  眼見著豆腐又要被柯南附身,我趕緊敲了敲桌子,讓他別瞎猜,示意顓瑞繼續往下說。
  只聽他道:「當時,我按照夷吾的方法做了,衣服裡面,真的出現了一個東西,黑溜溜的,像一個肉球,我們沒童子尿這東西,但當時身上帶了高壓火槍,我準備將那個東西燒死,誰知道……」顓瑞眼光寒了一下,面容很是陰鬱。
  這時,我發現在客廳不遠處,還站著一個保鏢一樣的人,由於離的不遠,應該也能聽到我們的談話。顓瑞說到此處時,那個原本雕塑一樣的保鏢,臉上的肌肉忽然抽搐了一下,彷彿回憶起了什麼不好的事。
  我頓時明白過來,這個保鏢,八成就是當初跟著顓瑞去萬窟山的其中一個。
  那麼另一個人呢?
  第131章 土中人
  顓瑞所說的這件事,千年不死龜、詭異的黑燈,確實處處透著離奇,但這又和他手裡的圖案有什麼聯繫?莫非真如豆腐所說,是因為他的祖先和薩滿教之間有什麼關聯?
  他在墓中,又究竟遭遇了什麼,使得他不僅毀容,事後還如此執著的尋找起這個圖案的線索?
  隨著顓瑞的講述,我逐漸明白了事情的經過,一時間也不由得暗暗心驚。
  當時顓瑞的兩個手下拿出了高壓火槍,瞄準了地上鼓脹起來的衣物發射,那東西立刻變成了一個火球,誰知下一秒,那火球卻突然彈起來,躍到了其中一人的身上。那人身上的衣物瞬間就燃燒起來,痛的在地上打滾,由於那人手裡還拿著高壓火槍,因此倒地關頭,火槍恰好噴射到了顓瑞的臉上,若非顓瑞當時閃躲的快,只怕連左臉也保不住了。
  高壓火槍何其厲害,那一噴之下,顓瑞只覺得自己進入了地獄,瞬間倒在地上,痛的失去的神智,好在反應很快,倒在地上很快撲滅了火勢,但右邊的臉已經完全毀了,並且在劇烈的疼痛之下,並沒有堅持多久就暈了過去。
  等他醒來的時候,身旁只剩下一個手下,也就是現在站在不遠處充當保鏢的那個人,名叫鍾恭,而另一個手下,已經被燒成了焦炭。
  顓瑞記得,自己暈過去前,那個手下明明已經撲滅了身上的火,現在怎麼會燒成一塊焦炭?
  雖說被毀容,實在是個不小的刺激,但像他這樣的人,毀容並不算什麼大事兒,他又不是靠臉吃飯的,也不會因為毀容就找不到工作,因此在短暫的痛苦和憤怒後,顓瑞便迅速冷靜了下來,向鍾恭詢問後來的情況。
  原來那衣服裡的東西襲擊另一個人後,立刻又朝暈倒的顓瑞撲過去,顓瑞一個大男人,又倒在地上,千鈞一髮關頭,便是想救人也來不及,情急之下,鍾恭撲倒在顓瑞身上,護住顓瑞胸口到頭部的位置,準備暫時抵擋,誰知那灼燒的痛感並沒有傳來,轉頭一看,卻是另一個手下,不知何時,抄起了顓瑞掉落在地上的鐵釬,一釬子過去將那東西捅了個對穿,圓乎乎的球物穿在鐵釬上,就像東北的烤毛蛋一樣。
  東北人特別會吃,那邊兒崇山峻嶺,多的是山珍,什麼「紅扒熊掌」、「三鮮鹿茸羹」、「白扒猴頭」之類的,沒有不敢吃的。
  烤毛蛋便是東北的一種名小吃,不過材料聽起來有些咂舌,是指在孵化過程中的雞蛋,強行中止孵化,蛋殼剝開後,裡面是發育到一半的小雞胚胎,半蛋半雞,味道很獨特,估計一般人不敢下嘴。不過現在由於市場供應量大,很多街邊小販都是用假蛋,將死雞兌到臭雞蛋裡攪勻,冰箱裡凍一晚,冒充毛蛋。
  深圳那邊有個民俗街也賣,我有一回去嘗鮮,豆腐覺得吃毛蛋太殘忍,不肯下嘴,我一口氣吃了三串,當天晚上就食物中毒送急診科去了,從此以後再也不敢吃了。
  卻說那個手下用鐵釬串起『毛蛋』救了鍾恭和顓瑞,正自得意,忽然又神色一變,卻見那被串起來的黑球似乎根本沒有痛感,竟然迎著鐵釬往上走,瞬間便和那人面對面撲在一起,這下是天雷勾動地火,那人被燒的滿地打滾,慘叫淒厲,那黑球就是弄不下去。
  眼見著同伴整個成了火人,鍾恭含著淚怒吼:「我操你祖宗!」一把摸出腰間的手槍,當先一槍送走了被燒成火人的同伴,第二槍就打向那個黑球。這一槍下去,那黑球並無反應,直到火勢滅盡,才發現,地上只餘下了同伴的屍體。
  顓瑞聽完過程,只覺得心中一股怒火,更多的,卻是想起了在那對窟窿眼中看到的東西,那些東西,讓天不怕地不怕的顓瑞膽寒。
  他究竟看到了什麼?不僅是好奇心重的豆腐,連我也不住猜測。
  什麼是滅亡?
  只可惜,在此過程中,我和豆腐各詢問了一次,顓瑞都沒有回答,每次問到這個問題,他的眼神都顯得高深莫測,一半深邃,一半可怖。
  或許,正是因為他在那窟窿中看到的東西,才會引發後來的事情?
  顓瑞的手下很多,但鍾恭和死去的那人,是跟他跟的比較久,也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有道是養狗還有三分情,就算顓瑞此人有些冷情冷血,這種時候,也不禁心頭悲涼。
  兩人沉默須臾,顓瑞重新打起精神,那時,他的臉部是重度燒傷,痛苦自然是不必說,但那種痛苦被他生生忍耐下來,自己打了一劑消炎針,將抗生素片磨成藥粉撒在臉上,用紗布一包,只露出一隻眼睛,便提著鐵釬站起來。
  我光是想一想當時的情況,都覺得佩服,思考著如果這事兒發生在自己身上,自己還能不能站起來。
  燒傷不比刀傷或者槍傷,有經歷過的人都知道,燒傷是所有外傷中最痛苦的一種。醫生在搶救重度燒傷病患時,都會立刻上麻藥,因為那種疼痛,很有可能引起疼痛性休剋死亡。對抗痛苦,並非有膽量就可以的,還得有超出常人的毅力。
  此時,頭頂依舊是完好無損,主墓室的正對面,便是一扇密封的石門,按照墓室結構,穿過石門,就會進入墓室的『正廳』,兩側應該會有陪葬室,再往前走,就是墓室的入口,入口處一般會有自來石封鎖。
  現如今只有兩條路。
  一是就在主墓室裡,反打盜洞出去。
  二是穿過石門,走到墓室的入口處。
  墓葬講究死中求生,落葬之處,必定為生氣流轉之地,這在風水上便被稱為『氣』。
  不管是活人還是死人,都得住在有氣的地方,無氣則死,人住家畜不安,屍住鬼魂作祟。因此中原墓葬中,會留出一個接氣口,下接地氣,上接生氣,這個地方,行話中稱為『生井』。
  有經驗的盜墓賊,如果遇到了修築的銅牆鐵壁一般的古墓,無法將盜洞打進去,就會將盜洞往下打,採用迂迴的方法,將盜洞打入生井,由於結構原因,生井往往是地宮古墓中最薄弱的位置。
  該選擇哪一條路?
  尋找生井,就必須要穿過眼前的石門,但這個龜葬墓中,雖說沒有機關,卻邪異無比,耽誤的越久,就越容易出紕漏。
  思考片刻,顓瑞便決定就地按照之前的位置反倒盜洞。
  這個活兒是由鍾恭干的,一把洛陽鏟舞的虎虎生風,很快便打穿了墓頂。兩人大喜準備掘土而出,誰知就在這時,鍾恭一鏟子下去,竟然從土中濺出了很多液體,緊接著,還有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被鏟了下來。
  那液體血紅血紅,散發著濃烈的腥味兒,鍾恭大驚之下,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東西。饒是下了不少鬥,一看那玩意兒,還是忍不住喉嚨發癢,因為那赫然是半塊兒被洛陽鏟削下來的頭皮!
  土裡有人!
  會是誰?
  之前顓瑞三人,就是從這個位置打盜洞下來,一路上除了石頭,根本就沒有遇到其它東西。如今不僅盜洞消失,反打出去的時候,竟然還挖到了人!怎麼會這樣?
  黑暗的墓室中,彷彿因為那些龜甲而變得水汽氤氳,一眼就能望到頭的墓室,氤氳著暗沉沉的霧氣,燈光的穿透力被壓的很弱,一抬頭,只能看見土中一個圓乎乎的東西,滴流著血,露出裡面紅白交加的顱骨。
  顓瑞定了定心神,沖鍾恭打了個手勢,兩人立刻開始挖掘土裡的東西。片刻後,那個人被挖了出來,是個男人,渾身赤裸,身上全是土,呈現著倒栽的姿勢掉落在地,脖子落地,霎時發出卡嚓的聲音,以一種詭異的姿勢扭曲在了一邊。
  顓瑞拿手電筒一照,那人臉上全是泥巴,看不出容貌。
  鍾恭用帶著摸屍手套的手,在那人臉上抹了一把,很快,那人的樣子顯露出來。
  鍾恭見後,立刻張大嘴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因為眼前的人,是馬老四。
  馬老四,就是剛才被燒死的那個手下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