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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節

  我們沒將任鈴放在心上,誰知就這一疏忽,卻把我們害慘了,也怪我們太信任呂肅了。
  那任鈴原本只是朝我們這邊爬,我們三人都等著呂肅大展神威,準備看他手起刀落砍粽子的場景。誰知那任鈴爬到一半,身體卻突然如同癩蛤蟆一樣,猛然騰空躍起了。
  屍者,人死而僵也。
  死人就算變了粽子起屍,身體也是僵的,就算能走能動能跳,也不可能像任鈴這樣飛撲起來傷人。
  別說我們沒料到,連呂肅也沒料到,神色一變,卻已經晚了。這屍體也知道柿子要挑軟的捏,飛撲而起,霎時間撲倒了豆腐。我們身後就是萬丈深淵,一撲之下,豆腐就朝深淵的方向跌了過去。我看的心臟都漏半拍,腦海中哪裡還能有什麼想法,整個人意識未動,身體已經先一步反應過來,猛的撲向了豆腐,將他飛出去的身體按倒在地。
  豆腐這一下摔的不輕,狠狠咳嗽的幾聲,話都說不出來。我倆倒在地上,卻聽身後的呂肅喊話說:「不好,是飛屍。」
  豆腐緩過氣來,倒在地上結巴道:「什、什麼飛屍,老呂啊,你……你不給力啊,你辜負了我們對你的信任啊!」
  我這一撲,牽動了肩頭的傷,痛的眼前發黑,一時也爬不起來。勉強轉頭一看,卻見那飛屍跟本不著地,只偶爾著地借力一下,整個身體幾乎就跟個大蝙蝠一樣在空中來回撲騰,手指甲不知何時暴漲了五六寸,青黑厚實。饒是呂肅,也被她逼的十分狼狽,無暇回應豆腐。
  爺爺的工作筆記裡記有過一段話:屍者,人死而僵也,不僵者,有活屍並飛屍也。
  活屍十分少見,幾乎是個傳說,咱們暫且不表,單說飛屍。
  所謂的飛屍,指的就是屍體屍變後並不僵硬,反而會變得彈跳力驚人,擅長飛起來撲人。只有那種起屍好幾百年,又沒有被人消滅的粽子,才有可能成為飛屍,但任鈴才剛死沒多久,又怎麼會成為飛屍呢?
  她糾纏著呂肅,斗的旗鼓相當,呂肅一把鋼刀在手,她也不敢近身。但她仗著身形速度很快,嗖的一下便跳的沒有影蹤,轉瞬又從人背後竄出來,實在是防不勝防。若非呂肅反應能力驚人,恐怕早就遭了毒手了。
  一人一屍正斗的火熱,那任鈴卻彷彿還會思考一樣,忽然掉轉頭,不去管呂肅,而朝著最近的馮鬼手撲過去。那速度很快,馮鬼手哪裡來得及反擊,隻狼狽的在地上打了個滾兒躲過,順手抄起一個裝備包扔了過去。
  那飛屍速度很快,裝備包沒有砸中,反而被丟進了深淵裡。
  我視力不錯,看出馮鬼手情急之下,扔出的赫然是我們裝食物的裝備包,不由暗暗叫苦,心說眾人還不知道要被困在這裡多久,扔什麼都行,吃的怎麼能扔啊!馮鬼手估計也反映過來了,神色後悔,頓時惱怒起來,眼見那飛屍又向他撲去,他居然不避不閃。
  豆腐驚了一下,掙扎著爬起來,喊:「老馮,雖然你很討厭,但也不要尋死啊,快躲!」他話沒說完時,那飛屍早已經壓倒老馮,一雙利爪朝著老馮的心臟處插下去,直看的我和豆腐心驚肉跳,就是想去幫忙也晚了。
  誰知這時,場中情況突變,馮鬼手雙手猛然一撐,架住了任玲如鐵的手臂,順勢往上一抬,任鈴的上半身就跟著往下撲,赫然和馮鬼手嘴對嘴了。
  不等我感歎這重口味的一幕,一旁的呂肅早已經抄起鬼哭刀迎了上去。
  那飛屍立刻想跑,馮鬼手獰笑一聲,雙腿猛然一夾,緊緊夾住了任玲纖細的腰肢。飛屍力道驚人,馮鬼手這一夾雖然無法困住她,卻是阻礙了飛屍的速度,當她掙脫馮鬼手的雙腿,抬起上半身準備飛躍時,呂肅已然一躍而起,身形在半空還未落下,右手已經順勢一抖,手中的鋼刀狠狠一捅,從任鈴的後脖子,直接從前脖子穿了過來。
  豆腐一看,估計是心裡發楚,立刻捂著自己的脖子猛嚥口水。
  呂肅這一刀下去,那任鈴脖子處立刻噴出一股黑氣,不多時便消散的無影無蹤,屍體就那麼成跪坐的姿勢,被挑在呂肅的鋼刀上。
  我和豆腐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坐在原地一時無法出聲。任鈴的屍體幾乎已經完全毀了,即使脖子被刀插穿,腦袋依舊僵硬的挺著,泛白的眼珠子直直瞪著前方,如同在訴說什麼冤屈一樣。
  這女人心狠手辣,可以說是死有餘辜,但如今落得這副下場,也不免令人唏噓。
  但她究竟是進入棺材裡去的?
  或許,事情的真相,只有等顧文敏醒來後告訴我們了。
  第107章 回憶
  呂肅做完這一切,拔出了鋼刀,從褲兜裡拿出一塊黑布,順著刀身一抹,上面粘黏著的碎肉霎時清理乾淨,寶刀又變得銀光蹭亮。他這刀沒有刀鞘,腿上有個皮扣子,不用時,便將刀插在皮扣子裡,有什麼急用,順手就能拔出來。
  收好了刀,呂肅將任鈴的屍體提溜起來,扔到了那地藏王菩薩像下,這才拍了拍手坐回火堆旁。那姓任的女人這下也是嚇住了,親眼看到自己的小侄女兒變成這麼一個怪物,打擊可夠大的,估計是看豆腐好說話,便對豆腐說,讓幫忙解開繩子。
  豆腐道:「你這娘們兒滿肚子壞心眼兒,解開繩子,你想幹嘛?」
  那女人眼角疊著細細的皺紋,神情有些神經質,只看著豆腐說是要上廁所。
  豆腐為難了,他又不可能去幫一個女人脫褲子擦屁股,於是神情猶豫,那女人又說:「我現在身上什麼也沒有,手底下的人都死光了,論身手哪裡比的上你們一夥人,還怕我什麼。」我捂著傷口,心想萬一她一個女同志,真拉在褲子裡,就顯的我們這幫大老爺們兒太不憐香惜玉了,於是對豆腐點了點頭,豆腐便給人鬆了綁。
  那女人活動了幾下關節,找我們要了些手紙,便拐到了山石後的一個黑暗處。那地方我們曾經探過,沒有其它出入口,也不怕她整什麼蛾子。
  此刻,眾人坐在火堆旁,一時困頓,又滿肚子疑惑。我躺在地上,仔細回想著一路上的經歷,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梳理了一遍。
  首先,我和豆腐是為了兩件事而來。一是調查格格爾公主墓與詛咒的聯繫,二是和衛南京等人搭伙,替趙老頭取得八鯉斗蛟鎮海石,順帶摸兩件兒明器掙錢。誰成想一路走來,卻是和任家的人狹路相逢,再加上中途冒出了個鬼影兒,使得我們和衛南京等人失散,這才有了後來打翻養屍鼎,惡蛟吞食羅德仁兩人的事情。
  當初,據說頭頂有孔,跟著薩滿學習過巫術的格格爾公主和親中原,卻英年早逝。由於畏懼她的邪術,當時的皇帝,派人在此地修建陵墓,不料挖出了蛟脈。為防止惡蛟作亂,這才設下養屍局。而格格爾公主埋葬此地,為防止她邪靈作祟,還大肆收集金精,鑄造了一尊地藏王菩薩像。
  如此一來,按理說那公主的金棺,就該在這附近才對,可為什麼地藏王腿上,卻是一具虛棺?
  所謂的虛棺,也是一種常見的防盜手段,即在地宮中偽造一間主墓室和主棺,事實上棺中卻填充著毒氣、機關,盜墓賊一但開棺,便會被虛棺奪去生命,而真正的主棺,卻完好無損。
  且不說這具虛棺是如何害顧文敏兩人的,假若它真是虛棺,真正的公主金棺又在何處?我們要如何才能拿到傳說中大禹治水使用的神器?這公主墓,依照先天溶洞走勢建造,規模比我們之前預計的都要大出很多,她生前究竟有著什麼樣的神通,死後居然如此為人忌憚?
  她的邪惡,與那同樣被稱為是妖的萬妖妃,又有什麼聯繫?
  一路行來,我沒有看到半點兒關於鬼厙之面的線索,該不會是被趙老頭子騙了,給他當槍使了吧?
  我之前曾經做過一個噩夢,夢見自己打開了公主金棺,結果公主的臉,卻和顧文敏一模一樣。當時我還只道是自己多心,沒想到現在卻成了真事兒,顧文敏不知為何,竟然真的躺在了金棺裡。難道說又是那詛咒的力量在作祟?它又要危害我身邊的人?
  這些個念頭在我腦海裡閃現滾動,擾人安寧,正煩悶間,便聽呂肅說:「陳兄弟受了傷,就不用輪守了,咱們三個輪流休息,看來接下來的還有的折騰,沒有充分的體力行不通。」我肩頭之前本就受了傷,又失血,這會兒一放鬆下來,兩隻眼皮直打架,也沒聽他們三人說些什麼,望了眼身旁不遠處沉睡著的顧文敏,便也拋開那些煩心事,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沒有出什麼意外,更沒有人來打擾我,旁邊升著篝火溫度適中,讓人渾身都放鬆下來,睡的舒暢無比。
  等我自然醒的時候,其餘人也陸陸續續醒過來,守最後一班的是呂肅,他精神狀況不錯,除了他、馮鬼手以及豆腐,我和顧文敏足足睡了十個小時,儼然過去了大半夜。我動了動身體,果然覺得疲憊一掃而空,大腦也變得十分清醒,整個人精神狀態極佳。
  豆腐雖說守了半場,沒睡那麼久,但他體力消耗沒我大,現在也恢復過來,只剩下顧文敏還在睡。我給她餵了些水,又掐了掐人中,她才慢悠悠的睜開眼睛,精神狀況已經沒那麼差了。另一邊任家那女人也鬆了綁,她離我們有些遠,不過身上什麼東西也沒有,也不可能逃跑,倒也不用多費心。
  顧文敏一醒,眾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聚集在她身上,豆腐直接問道:「顧大美女好點兒沒?你趕緊說說,究竟是怎麼大變活人,跑到密封的棺材裡去的?」
  「棺材……」顧文敏估計是神智還沒有恢復,說話很慢,一字一頓的咬著字眼,似乎在回憶些什麼,片刻後才啞聲問道;「什麼棺材?」那模樣,似乎對自己被裝進棺材裡的事絲毫不知。若說別的女人迷迷糊糊,我到還信,但顧文敏不是個迷糊的人,發生在她身上的事,她怎麼會不知道?
  我盯著她的眼睛瞧了會兒,她的目光迷茫而坦蕩,不像是在說謊,於是我將個中緣由跟她一說,詢問她玉橋上的事,當時為什麼會突然喊出任鈴的名字。
  一說任鈴,顧文敏好像是打開了什麼不好的記憶,臉色瞬間就變了,語速也急促了起來:「我想起來了,是她把我拉下去的。」
  豆腐道:「你是說,任鈴把你拉了下去?難道她當時躲在玉橋下面?」話雖如此,但我們都清楚,玉橋下面,根本沒有可以躲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