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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節

  這姓馮的又想玩什麼把戲?哪裡有什麼聲音?
  我心裡剛閃過這個念頭,耳朵裡便猛然聽到了兩聲砰砰的聲音。那聲音十分微弱,但在寂靜的洞窟裡,卻顯得十分突兀。仔細一分辨,聲音赫然是從那石槨裡傳出來的。
  豆腐驚了一下,幾乎跳腳,失聲道:「石槨裡怎麼會有聲音?難不成裡面的格格爾公主起屍了?我們可什麼都還沒做啊!」只聽那聲音十分微弱,隱約像是石槨中,有什麼東西在敲擊一樣,彷彿想推開石槨似的。
  一時間眾人屏住呼吸,大氣而也不敢出一個。呂肅嘴邊依舊掛著笑意,但已經不那麼明顯了,他目光盯著上方的石槨,頭也不回的對我和豆腐說:「兩位兄弟,看來你們一時半會兒是走不了,這石槨裡,怕是有什麼凶悍的玩意兒。」
  豆腐緊張道:「那怎麼辦?還要不要開棺拿東西?」
  上方的馮鬼手聽見這話,冷笑道:「東西當然要拿,否則這麼點兒膽子,可吃不了倒斗這碗飯。」說罷又對我和豆腐道:「這石槨很沉重,光憑我和呂兄弟,恐怕弄不開,二位還是留下來幫個忙。」我本就是受趙老頭驅使,來拿八鯉斗蛟鎮海石,此時這個忙不幫也得幫了,當即便對豆腐說:「也不急在這一時,不如先看看棺材中的物件。」
  豆腐眼珠子一轉,壓低聲音,說:「詛咒的事情要緊,顧大美女,咱們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我倒要看看,這個格格爾公主,是不是個長了三頭六臂的。」說罷,便也挽起袖子,順著繩子往上爬。
  除了被綁起來的任家女人,我們四人很快都爬上了菩薩像腿上。近距離一看,這石槨長約兩米多,四四方方,顏色灰白,紋飾精美,石蓋密封處十分緊,就跟頭髮絲一樣。
  這種石槨要想開啟,得先用鑿子,將棺蓋與棺身結合處,鑿出幾個小孔,然後才能使用撬子將石蓋子撬起來。如果直接是木槨,那就更好辦,不用上撬子那麼麻煩,直接用探陰爪,勾住木棺棺蓋的一頭使力,整個棺材蓋便會被掀起來。
  這事兒是馮鬼手在做,他一雙機關手極其靈巧,打出的洞不大不小,剛好四個孔,我們四人人手一根撬子,正準備使力,便聽那石槨之內,又發出了一聲悶響。響聲更加急促,彷彿裡面的東西,迫不及待的要出來一樣。
  這聲音讓我們四人的動作一頓,心中都有種不祥的預感,直到呂肅提醒了一句,才齊齊使力。
  這石槨份量很沉,饒是我們四個大男人一起使力,也費了很大的功夫才打開。
  石槨一打開,我們只覺得眼前一陣眼花繚亂,槨中金光熠熠,好一陣迷人眼球。只見這石槨中,赫然是一具黑色鎏金獸文的木棺。由於石槨內是密封的,因此上面的鎏金圖案依舊金光熠熠,不過也只保存了片刻。石槨一打開,木棺上的鎏金接觸了空氣,光芒立刻暗淡了下去,失去了那種奪人眼球的瑰麗。
  殮屍為棺,藏棺為槨。
  這石槨中套著的,赫然便是我們要尋找的格格爾公主金棺。金棺之上有百鳥祥雲,雕刻著仙橋瑤池,瑞獸嬉戲,造型栩栩如生,非普通人能受用。
  奇怪的是,這石槨一打開,裡面的聲音反而沒了,木棺安安靜靜的放置在我們跟前。
  就在此時,馮鬼手又開始點香,這便是倒斗挖蘑菇所需要點的第三柱香,也就是燒給墓主人的香。
  豆腐嘀咕道:「又開始裝神弄鬼了。」
  呂肅倒是不介意,微微一笑,側頭壓低聲音對豆腐說道:「也不全是裝神弄鬼,有些東西能一代代流傳下來,總有它的道理。拋開迷信的角度不談,在開棺前點一炷香有兩個用處,第一是起心理作用,給人壯膽,第二,如果棺中屍氣太重,則容易中屍毒,香中的成分能感應到屍氣,如果屍氣過重,香就點不燃了。」
  豆腐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樣,一個馬屁拍了過去,說:「高,行家就是不一樣。」
  呂肅挺能裝的,微微一笑,露出八顆白牙,拍了拍豆腐的肩膀,沒再多說。
  另一頭,馮鬼手卻已經點燃了第三炷香,規規矩矩插在棺材縫中,香燃燒的比較正常,沒有什麼異常情況。但我總覺得有些不妥,下意識的便想起了下墓前那三長兩短的一炷香,心中有種很不吉利的感覺。
  我的直覺曾經救過我很多次,不論是以前做生意,還是最近下鬥。於是我對豆腐耳語,說:「一會兒開棺,你躲在後面。」
  豆腐眉毛一皺,說:「老子又不是娘們兒,躲後面幹什麼?」
  我說:「你是不是娘們兒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很能惹事,出了事我還要費心救你,所以你最好別給我添麻煩。」
  豆腐被我打擊了,哭喪著臉不吭聲,乖乖走到了後面。這時,馮鬼手示意沒問題,讓我們開棺。我們先是一一撬開棺材釘,黑色的棺材釘足有九寸長,一根根拔出來,頗費一番功夫。
  民間的棺材釘規格不統一,但九寸的棺材釘卻有種說法。因為九是所有單數之最,乃是至高數,所以過去的皇帝,又被稱為九五之尊,九寸棺材釘可不是誰都能用的。
  須臾,待到十八顆棺材釘都被拔出,我們便拿出事先準備的摸屍手套,防毒面具一類的東西帶好。
  因為棺材封閉幾百年,裡面肯定會有很多致命的病菌,若不小心吸進去,好運的頂多生一場大病,倒霉的說不定就一命嗚呼了。據說古時候挖蘑菇的前輩們,那時候沒有防毒面具,他們開棺時,會在舌頭底下含一片秘製的藥姜。
  民間也有用藥姜來治病的,即切一薑片,在不同的藥水中侵泡七日,隨後曬乾,以後家中人如果有個什麼頭疼腦熱的,在舌頭底下含一片兒事先曬好的藥姜就能治癒。當然,現在用這種方法的已經很少了,只有一些偏遠的農村還在使用,也只有一些上了年紀的人才知道,像我這樣的年輕人,也只是聽說過,而沒見過了。
  挖蘑菇的人所製作的藥姜,原理是差不多的,不過藥水的秘方早已經失傳了,更何況在現代,防毒面具可比藥姜要靠譜多了。
  我們戴上防毒面具後,便齊齊動手推棺。
  這金棺之前早有異響,因此我們格外留神,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棺材一開,只覺得棺中一股陰晦之氣迎面撲來,雖然帶著防毒面具聞不著味兒,但也可以想像的出,那味道肯定不比殉葬坑裡的味道差。
  這股晦氣縈繞許久,一時間棺中的一切都晦澀難辨,只隱約看見躺著一個人形的東西。我們幾人趕緊用手使勁兒扇,須臾,晦氣散盡,棺中的一切都清晰起來。我們的目光剛一放在棺中的屍體上,豆腐就聲音發顫的叫道:「這、這格格爾公主,居然還真的長了三頭六臂啊!」
  說三頭六臂不太準確,棺中的屍身,身著金絲銀線的殮衣,身上披著錦被,被子早已經腐敗褪色,成了一堆灰色的東西,只不過被子下面鼓鼓囊囊的,顯然隨身陪葬的東西很多。但這些都是次要的,真正讓我們覺得頭皮發炸,渾身寒毛倒豎的,卻是這公主,赫然有兩個腦袋!
  我道:「都怪你這個烏鴉嘴,下次挖蘑菇之前,我先得找東西把你嘴堵起來。」
  中國葬俗中,有給逝者蓋遮羞布的習慣,即在殮棺時,搭一塊兒黃布在屍體臉上遮羞,一是不讓活人看見死人的面孔,以避免受到驚嚇,二是取遮蓋生前所做愧事的意思。一般人家都是搭一塊兒黃布完事,但王侯將相或大富之家,則一般選用面具為死者蓋臉。根據身份和經濟條件不同,面具的規格也各不一樣。
  這棺中的屍體正面仰躺,所有的一切都蓋在錦被之下,無法看見,唯有兩個腦袋,讓人難以移開視線,古怪的雙頭,讓人不寒而慄。
  我不由得想到,莫非這格格爾公主,居然是個雙頭人?其實現代也有雙頭人的事例,根據科學解釋,是由於胚胎在發育過程中出了差錯,使得兩個胚胎發育在一起,也就是我們俗稱的連體嬰兒或者寄生胎。
  豆腐顯然也跟我想到了一處,打了個寒顫,說:「難怪這韃靼公主嫁過來後不受寵,這皇帝見了怎麼下嘴啊,兩個頭,親哪一個也心裡打怵啊。」
  第105章 大變活人
  我們心中雖早已經做好準備,心知這格格爾公主不是個善茬,但誰也沒料到,居然會長了兩個腦袋。只見這兩個頭上,臉部都罩了一張金色的面具,襯托的下巴就跟個狐狸似的。面具下的屍體是個什麼樣子,我們一時也看不見,只不過那屍體的頭髮散亂,黑漆漆一團糾結在一處,仔細一看,黑髮中似乎藏著水,顯得濕淋淋的。
  我們幾人面面相覷,都覺得這雙頭女屍太過古怪,馮鬼手便說:「開了這麼多棺材,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長成這樣的粽子。不管了,趕緊摸東西,大家都留點神。」我們按照馮鬼手的吩咐,撥開了蓋在屍體身上的錦被。那錦被早已經爛成一團,一碰就分成數塊兒,清理了好半天才露出了下面的屍身。
  首先露出來的是一隻人手,一看鑭那隻手我就愣了。
  那手上皮肉有些發青,明顯是雙死人的手,但時隔這麼多年,竟然完全沒有腐敗,看來這棺中躺著的,是一具未腐的濕屍。枯骨、乾屍和濕屍,這三種屍體中,以枯骨最常見,乾屍多見於沙漠,而濕屍則十分稀少。
  眼前這雙手,除了顏色不正常,簡直就跟活人沒兩樣。
  豆腐暗暗咂舌,說:「看這手,皮膚還挺好的,也不知長的怎麼樣。」我看了看女屍臉上的面具,警告說:「小豆,不是讓你站後面嗎,你怎麼又竄上來了?別添亂,不准去碰女屍的面具。」這小子我太瞭解了,該膽大的時候,膽子小的像耗子,該膽小的時候,往往又容易發神經。萬一他看這女屍皮膚細嫩,忽然想玩個人屍情未了,那我可吃不消。
  說話間,我和呂肅一左一右齊齊動手,將女屍上方的爛錦被清理了乾淨,整具屍體赫然也暴露在我們眼前。一瞅見屍體,馮鬼手臉色就變了,失聲道:「怎麼會這樣!」即便是隔著防毒面具的玻璃罩子,我也能看到他扭曲的面孔。
  別說馮鬼手,連我的手都有些發抖了,因為我眼前的這具屍體,並沒有穿著殮衣,她身上穿著的,赫然是任鈴的衣服!
  幾乎一瞬間,我們同時就想到一個可能:難道這具屍體是任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