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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節

  說到這兒,馮鬼手面帶喜色,對我們解釋道:「我明白了。水洞後面才是真正的地下河,平時河水上漲時,水會從水洞裡湧到這個位置,河水下降時,水又會被抽回去。如果我沒猜錯,咱們已經在墓裡了。」
  豆腐不懂行,我卻不是個不懂行的,一聽他這話就覺得扯淡。我雖然沒真正見過什麼大墓,但墓的規格還是清楚的。我們現在所置身的環境,儼然是一個天然形成的水洞,怎麼可能是墓室?
  馮鬼手對此並沒有多做解釋,只是讓我們安靜等候。在水裡泡了半個多小時,我和豆腐泡的骨頭都僵了,這裡的水才終於放完,那個水洞子也露了出來。
  那是個可容兩人進出的大洞,洞口和內部被水流沖刷的十分光滑,我爬進裡面一看,只見洞的後方,赫然是個有十來米落差的地下大河。爬在洞口,藉著頭頂的探照燈,只見地下水翻滾著白浪,自黑暗處噴湧而來,水聲震耳,如同萬馬奔騰,氣勢非凡。
  看來我們之前所料果然不錯,這一頭是地下河,而我們剛才跳下來的地方,應該就是古墓所在的位置。看來這個格格爾公主墓在修建之初,乃是依照地底的形式結構所建,所以才會空出了一個那麼大的水窟窿。
  我退出洞口,原先所處的地方,只有地面還余了一層沒過腳背的淺水層,兩邊都是山石,後無退路,唯一的通道只有前方。若衛光頭三人也來到此地,那麼眼前就是唯一的通道。我們三人也不多言,由馮鬼手當先打頭,豆腐走在中間,我墊後,三人各帶著頭燈,觀察周圍的環境,以防什麼不測。
  倒斗挖蘑菇是個危險的職業,危險的來源,最多的有三種。第一種是蟲蛇一類,因為古墓裡乾燥舒適,年深日久,很容易成為某些蟲蛇狐獾的聚集地,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屍骨無存。
  第二種是來源於機關的危險,中國的葬俗文化久遠,防盜機關層出不窮,沒有兩把刷子的盜墓者,很容易死於各種機關下。第三種則來自人,當年白老四先是吃黑過自己的同伴,後來又為了自己的利益,將詛咒轉嫁給徒弟陳思遠,這些為了利益不擇手段的盜墓賊,心性可見一般。
  這姓馮的一看就是個老手,而且心機很重,對於這樣的人,到說不上討厭或不討厭,總之不能信任就是了,自己的安全,還是自己留神要緊。我們三人一路前行,地洞的地勢逐漸升高,隱約能瞧見盡頭處有很多黑乎乎的東西,並且隨著距離的拉近,還傳來一陣陣惡臭。
  我們三人只聞味道,便已經猜出是什麼東西。不出意外,那裡堆積著的,應該就是先前被地下水沖出來的殉葬屍體。果不其然,再往前走了一段,那堆黑漆漆的東西就顯露在我們眼前。之前在湖中看到是一番景象,此刻這些殉葬的屍體全部濕淋淋的聚集到一處,則又是一番景象。
  我們前方的道路上,佈滿了這樣的屍體。或許是由於此地風水氣候原因,這些屍體都沒有完全腐爛,而是形成了像乾屍一樣的東西。由於水流的衝擊,很多屍體都彷彿被洗衣機攪過一樣,不是缺胳膊就是斷腿,身上的乾肉濕漉漉的掛在骨頭上。
  一眼望去,無數的殘肢濕淋淋的堆積在一起,黑水流淌,惡臭難擋,將我們前方的路完全堵死,要想過去,就只能從這些屍堆裡走過去。
  第075章 變故
  我平素膽大,但一看到這種情景,一想到腳踩入屍堆的感覺,也不由腳底心冒涼氣,馮鬼手估計也是頭一次看到這麼多的碎屍堆積在一起,臉色一變,道:「怎麼會這樣,這個墓主究竟什麼來頭,居然用這麼多活人殉葬!」
  我不禁覺得奇怪,心想:挖蘑菇有五步,第一籌劃人手裝備,第二找墓定位、第二收集信息、第四幹活、第五銷贓。這趙老頭想要墓中的八鯉斗蛟鎮海石,按理說應該將這墓的信息摸透才對,難不成他們連墓裡埋了什麼人都不知道?
  這麼一想,我便問了出來。
  馮鬼手道:「信息這個東西,完全是憑借運氣,大部分蘑菇,都是下去之後才能看見。衛南京只說這是個金棺,其餘的就一概不知了。」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麼好隱瞞了,便將遇見林胖子兩人的事跟馮鬼手說了。馮鬼手一聽,神色大變,道:「格格爾公主?這個名字我到沒有聽說過。不過你說的那個姓任的女人,可是大有來頭。」
  原來,那姓任的美女,祖上是金客,又精通風水,因此是個百年望族,隨著歷史的更迭,特別是新中國成立,任家曾經沒落過一段時間,但這幾十年間又興起了,靠的就是尋金脈,挖古墓的本事。這姓任的祖上一直給人家看風水,因此手頭上有很多陵墓的信息,經常『掌眼』,組織人手盜墓,屬於典型的團盜,勢力比起趙二爺來,那是毫不遜色。
  馮鬼手說道此處,歎道:「想不到她祖上,居然也參與過這個公主墓的修葺,看來她是有備而來,咱們可得當心了。」
  這洞裡陰風陣陣,屍臭漫天,說上這幾句話,三人都覺得內心被那惡臭熏得憋悶不已,當即住了口。馮鬼手是各種老人了,吃盜墓這碗飯由來已久,雖然對這些屍體有些發楚,但也不含糊,摀住口鼻,當先進入了屍群。
  豆腐臉色慘白如紙,雖然害怕,但這種時候怕也沒用,到也不用我勸,自己哆嗦著兩條腿,顫顫巍巍的踩入了屍堆裡。這些屍體遍佈了整個洞穴,一眼望去也看不到頭,密密麻麻、挨挨擠擠、重重疊疊,遍地是手腳、到處是腦袋,讓人完全沒有落腳之處。
  這屍群的數量,完全已經超出一個公主該有的規格,這個格格爾,究竟是什麼來歷?
  就在此時,我前方的豆腐,因為腳下忽然發出跐溜一聲,卻是踩到了一塊被水泡漲的爛肉,整個人重心後仰,眼見就要栽倒在地,我眼疾手快,即使扶了他一把。屍群中惡臭難擋,我們誰都沒開口說話,豆腐只是心有餘悸的衝我點了點頭,便繼續朝前走,就在此時,我的眼角忽然瞥見,那快被豆腐踩過的爛肉,居然動了一下。
  我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一揉眼睛,再次低頭看去,那東西果然在動,根本不是什麼爛肉,而是一條烏黑暗紅的蟲子,足有兩指長,一頭被豆腐踩扁了,另一頭卻還在蠕動,看的人喉嚨發癢,幾乎要吐出來。
  我只覺得頭皮發麻,但我沒出聲,目光仔細在屍群中一搜索,這才發現,這些如同爛肉一樣烏黑暗紅的蟲子,事實上面地都是,但它們的顏色和屍體的爛肉很相近,又一動不動,因此我們三人之前居然都沒有察覺到。
  我沒出聲,因為我很瞭解豆腐,他要是明白了現在的情況,絕對會把嚇的暈過去,我可沒有心思去背他。
  這些蟲子是什麼東西,我也看不出來,不過屬於蠕蟲一類的,既不能咬人,又一踩就扁,除了噁心以外,對我們到沒什麼威脅,於是我全當做沒看見,繼續往前走。那些東西數量太多,稍不留神就容易踩中,沒過多久,還是被豆腐和馮鬼手發現了。
  馮鬼手臉色鐵青,沒有說什麼,只是步伐更加快了。豆腐就不行了,怪叫一聲,立刻踮起腳尖,嚎道:「誰能帶我離開這個鬼地方,我願意獻出我的貞操。」
  我正想告訴豆腐,沒人對他的貞操感興趣,忽然,黑暗中,傳來了一個十分模糊古怪的聲音,那聲音在說:「來這邊。」我們三人霎時間就驚住了,不約而同將臉轉向左上方的位置,聲音似乎就是從那兒傳出來的。
  而此時,那個聲音還在繼續。那音調特別古怪,含糊不清,就像一個垂死的老人,臨死前吐出的三個字,但這三個字,又被空曠的空間給放大了,不停的迴響,形成了一種很空洞的聲音。我們三人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豆腐緊張道:「是什麼聲音?」
  我搖頭,沉聲道:「不清楚,不過看樣子它對你的貞操很感興趣,在為咱們指路。」
  豆腐欲哭無淚,縮著脖子道:「都這種時候了,你能不能別拿我尋開心,一天不欺負我,你會死嗎?」馮鬼手看了我倆一眼,衝我打了個手勢,指了指我放在口袋裡的槍。現在的情況有點兒不妙,那聲音不像人的聲音,因為人不可能發出這種音調,但它分明又在說話。
  會是什麼東西?難道又是什麼鬼怪?我一下子就想起了裂縫入口處的香,心中一緊,掏出手槍。
  就在此時,那個聲音猛然止住了,彷彿瞭解到我們幾人的惡意,霎時間,洞裡又變得一片死寂。馮鬼手等了一會兒,說道:「小心,恐怕會出事兒。」他說著,忽然在自己腰間摸了一把,彷彿要解褲子一樣,難道這種時候,他還準備脫了褲子撒尿?很快,我便明白他在幹嘛。
  原來馮鬼手的腰間,一直帶了一隻水牛角。平時衣服蓋著,這會兒,他將水牛角露出來了。
  他越是這樣做,我們反而越覺得心底毛髮,我不由看了看爺爺給我的桃木珠,稍微安心了些,但緊接著我就想到豆腐,他身上可是沒有帶什麼辟邪的東西,再者,那詛咒都是先對周圍的人下手,此次情況詭異,豆腐又沒有辟邪的東西,萬一出了什麼事兒……
  我想到此處,暗道不好,豆腐是我的兄弟,更是我的恩人,這些年幫襯了我很多。他平日裡慫歸慫,但對我絕對是真心誠意,把我當親兄弟看待,若非如此,也不會大老遠來跟我冒這種險,我就是自己被詛咒弄死,也不能讓豆腐出事。
  這個念頭一轉過,我立刻打算解下手裡的桃木珠給豆腐。誰知手才剛一動,一直踮著腳跳芭蕾的豆腐,居然猛的朝著之前聲音傳來的方向衝了過去,完全不畏懼腳底下的屍體和蠕蟲,大步奔跑,腳底下吧唧作響,聽的人頭皮發麻。
  我心中一沉,怒火中燒,喝道:「竇泊志,你發什麼瘋,給我滾回來。」我很少叫他名字,現在我是真火了,又驚又怒。若是平時,豆腐見我發火,自己就乖乖滾回來了,這次卻置若罔聞,只顧狂奔。我心知不對勁,也顧不得問候豆腐的祖宗,拔腿便追了上去。
  有道是關心則亂,馮鬼手這會兒反應反到沒我快。按理說豆腐平日裡體力不行,跑不過我,但現在卻如同打了雞血一樣。越往前,前方的情況也越清楚,只見屍體越來越多,而盡頭處,則出現了一個八角形的山洞,山洞口堆滿爛屍,豆腐如同中了邪一樣,一路朝山洞裡奔。
  這些屍體和蠕蟲,越靠近山洞就越多,明顯透著古怪。眼見豆腐就要奔入山洞中,我想起之前那個聲音,就心中發楚,再也顧不得其它,腳下一發力,身體騰空彈出去,猛的撲住豆腐,兩人順著這股勁道,順勢就倒在地上。
  這地上全是蠕蟲和爛屍,整個人撲倒上去,壓的蠕蟲和爛肉吧唧作響,屍水四濺,連嘴皮子上都沾了不少,惡臭直衝鼻腔,那種噁心勁兒就別提了。
  第076章 殉葬坑
  我按倒豆腐後,什麼也不管,揪著他的領子,揚手給了他一巴掌。
  這時,馮鬼手也追了上來,估計我和豆腐現在渾身爛肉,又爬滿蟲子的情形夠噁心的,他一臉嫌棄,也沒有過來搭手。估計是這一巴掌將豆腐打懵了,他沒什麼反應,被我提溜著領子站起來。剛才我也是被他的異常舉動給驚到了,這會兒制服豆腐,心下一鬆,立刻發現了他的不對頭。
  豆腐雙眼發直,被我一巴掌扇的嘴角冒血,黑漆漆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盯著山洞入口,那模樣,就像是被什麼東西迷住了一樣。
  我不由得想起了剛才從山洞裡傳來的那陣聲音,心裡頓時打了個突,抬手將豆腐眼睛一遮,湊到他耳邊大叫了一聲。在過去有種說法,如果被什麼山精鬼怪迷住了,只要還沒有把魂兒迷走,那麼遮住人眼,在耳邊大叫一聲對方的名字,就能讓人清醒過來。
  沒想到還真靈,喊完便見豆腐渾身一個激靈,彷彿被嚇到一般,猛的跳將起來,喊道:「嚇死我了,嚇死我了。」再看他轉動的眼珠子,果然已經清醒過來,看來民間的很多土法子,並非空穴來風。
  我不由得鬆了口氣,急問道:「你小子剛才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