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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節

  我腦子裡也十分混亂,不由打道:「前幾天你不說自己是諸葛亮嗎?」
  「那是我的話沒說話。」頓了頓,豆腐一邊緊張的盯著仙鼠,一邊說道:「我是諸葛亮的鄰居的鄰居的大姨媽她兒子的外甥的後人。」
  我已經對豆腐的智商絕望了,對他也不抱希望,此時,隨著那白毛蝙蝠越來越近,我猛的看了個明白。原來那蝙蝠也不知活了多少年月,身上的毛量非常大,皮糙肉厚,子彈打進毛層,又被那身糙皮給夾住,根本打不進去,那柔韌性,可能比塑膠還要強。
  這次我也不管是不是什麼珍稀品種了,立刻抬手瞄準,由於距離不是很遠,瞄準比較容易,當即朝著它的腦袋開了一槍。
  砰的一聲槍響,我手中的獵槍一震,後座力讓人虎口發麻,這直中要害的一槍,卻又是石沉大海,無聲無息,絲毫沒有阻擋那白毛蝙蝠前進的腳步。隨著距離的拉近,我們三人不約而同的聞到一股奇異的香味兒。不錯,是香味兒,而不是那種動物身上特有的惡臭。
  那白毛蝙蝠身上散發著異香。
  「什麼味道?」顧文敏有些警覺,用手捂了捂鼻子,雖然是香味兒,但在這種環境中散發出來,還是讓人覺得很古怪。
  我不由得想起了關於仙鼠的另一種說法。蝙蝠活上千年,就會變成白毛,這種白毛蝙蝠,民間又譽為『仙鼠』,據說它們常引用洞天之類的神水,天長日久,在嘴裡會成形一個特殊的丹丸,叫『入夢含仙丹』,據說這個丹丸,散發著異香,能帶人進入仙境。
  正想著,我旁邊的豆腐忽然抽了抽鼻子,一轉過頭,兩隻眼睛裡全是淚,我驚的一跳,心說豆腐慫是慫了點兒,但還沒有慫到這個地步。離死還差把刀呢,他怎麼就嚇哭了?
  緊接著豆腐突然朝我撲過來,將頭埋進我懷裡,抱著我的腰就不撒手,痛哭的嚎叫道:「爸,你終於回來了。我知道了,飛機失事後,你肯定是流落到了荒島上,學習魯濱遜,艱難的生活了下來。我就知道你沒死……」
  我頓時明白過來,心知豆腐不對勁,立刻一耳光子甩了過去,罵道:「看清楚,誰他媽是你爸!你爸媽的飛機是在田里墜毀的,有個屁荒島啊!」一邊罵,我心中轉過好幾個念頭:他突然變得神志不清,難道跟那陣異香有關?
  豆腐被我扇了一耳光,壓根兒沒有清醒,繼續撲過來,嚎道:「我滴個親爹,你怎麼一見面就打人啊!」我又氣又急,隨著那仙鼠靠近,那陣異香也越來越濃烈,豆腐死抱著我不肯撒手,我只能趕緊轉頭,對旁邊的顧文敏道:「咱們先後退再作打算。」
  誰知我一回頭,卻發現顧文敏也中招了,兩眼發直,站在原地,盯著我的目光,顯得十分古怪。我才剛察覺出她也出了問題,顧文敏就單手一抬,手裡的黑匣子對著我的腦門,手指彎曲,準備扣動機扳。
  我哪兒會想到這個局面,心說豆腐神智失常,把我當成他爹,這也就算了,顧文敏怎麼還朝我開槍了!
  此時我也顧不得多想,一見她扣動機扳,情急之下抱著豆腐就地一個打滾兒,順腳踢到了顧文敏腿上,她那一槍打空,整個人跌倒在地。我隨即又一腳踹開死乞白賴叫爹的豆腐,準備爬起來,誰知身體剛一動,大腦忽然傳來一陣暈眩感。
  那暈眩感來的太強烈,我幾乎瞬間就腦袋一空,整個人都懵了。再睜開眼時,卻不由得驚呆了。我發現自己坐在一條木板凳上,身前是一張大桌子,桌上有兩碗白米飯,還有一碟青菜。
  周圍熟悉的土牆房,熟悉的傢俱,瞬間讓我整個人如遭雷擊。
  這……這不是我和爺爺當年住的老房子嗎?
  我怎麼會在這裡?這是怎麼回事?
  就在此時,從側面的房屋裡,傳來了鍋鏟和鐵鍋相碰的聲音,伴隨著這種聲音,還有一個嘶啞卻洪亮的聲音傳來:「小懸,菜炒好了,過來端一下。」
  是我爺爺的聲音。
  這被遺忘在記憶中的一幕,此刻忽然活靈活現的展現在我的眼前。有了豆腐的前車之鑒,我隱約知道,自己可能是因為吸入了那種香味兒,而產生了幻覺之類的,但明知是幻覺,我卻有種不捨的感覺。
  由於我沒動,因此廚房裡的老人又喊了一聲,這聲音讓我的腳步不由為之牽動,心裡有一個念頭:哪怕是假的也沒關係,看一眼再說。
  我朝著廚房走過去,一個老人面對著我,佈滿皺紋的臉,慈祥的笑容,精神抖擻的端著盤子朝我走過來,順便牽起我的手,走向了飯桌。
  這是一種很糾結的情緒,我知道眼前都是假的,但這種假太過於真實。不,應該說非常真實。這一刻我有些懷疑……爺爺的消失、後來的打拼、隨後的破產、盜墓、仙鼠,是不是其實都是我趴在飯桌上的南柯一夢?或許現在,才是夢醒來的時候。
  我腦海裡很糾結,對面的老人在給我夾菜,一切彷彿時光倒流。這種震動沒有經歷過的人很難體會,但我深切的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或許現實中,那個仙鼠已經離我更近了。
  我該怎麼從這個幻覺中甦醒過來?
  我潛意識裡,還想和眼前的老人多相處一會兒,但常年來的冷靜理性思維,讓我逐漸鎮定下來。爺爺似乎發現了我的不對勁,道:「怎麼不吃?這條魚可是你今天自己去河裡抓的,哈哈,我們家小懸最棒了,將來一定有出息。你在長身體,多吃點兒。」爺爺一邊給我夾菜,一邊摸了摸我的額頭,估計在判斷我是不是發燒了。
  我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兒,眼睛有些發熱,隨即從長條的板凳上跳下來,將板凳抱在懷裡。
  爺爺面露疑惑,道:「你幹什麼?又想什麼鬼主意?」
  我估計自己現在的臉色肯定很不好看,目光在板凳和老人之間看了一眼,隨後抄起長板凳,就朝著對方頭上砸過去,瞬間就將人打翻在地,接連數下,將對面的人打的頭破血流,哀嚎不已。
  這種傷害至親至愛的感覺難以形容,剛開始的兩下讓我幾乎有種崩潰感,但越打越順手,越打腦袋也越清醒,在眼前的老人斷氣之時,我只覺得大腦一陣暈眩,再次睜開時,卻發現自己依舊身處於蝙蝠隧道中。
  一旁的豆腐和顧文敏似乎也恢復了神智,兩人傻愣愣的盯著我。
  在看我前方,那仙鼠不知何時,竟然已經倒地了,嘴裡流著血沫子。
  豆腐咕嘟嚥了嚥口水,衝我豎起大拇指,道:「老陳,你、你牛逼啊!我一直知道你小子心狠手黑,但能黑到這個地步,也算絕了!」
  他這麼一說,我忽然發現自己的手腕關節特別痛,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手裡,竟然抄著顧文敏的相機,整個相機都變形了,沉甸甸的被我拽在手裡,上面還沾滿了血跡。
  第063章 老參
  我一時有些發懵,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卻聽豆腐描述,說他清醒過來時,那仙鼠已經被揍的差不多了。我整個人神情扭曲猙獰,手裡拿了顧文敏沉甸甸的相機,不斷往仙鼠嘴上面砸。那仙鼠一身皮毛偽裝到了腳底,可惜護不住鼻子和嘴巴,我瘋狂之下,將那仙鼠的嘴巴,砸的裂成兩半兒。
  而隨著仙鼠的倒地,洞裡的蝙蝠頓時騷亂起來,不等我弄清楚具體情況,那些東西已經振動肉翅撲騰,這次卻是實打實的朝我們咬。
  那蝙蝠數量眾多,幾乎瞬間我們就被咬了好幾口,情急之下,也只能甩動背包,盡量將蝙蝠群擋開,一路血淋淋的衝到洞口。
  此刻外面已是天亮,洞口處透進來明亮的日光,一衝到洞口後,洞內的東西便停止了追擊。我們三人面面相覷,雖然沒有什麼傷經動骨的致命傷,但渾身血淋淋的,在晨光中,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我不由得暗驚,若當時,我再那個幻覺中,再多流連幾刻,恐怕此時,早已成了一堆被分食的骨肉的。古人說,仙鼠嘴裡,有可以讓人進入仙境的『入夢含仙丹』,現在看來,卻是一種讓人陷入幻覺的氣味兒,心底越是有什麼遺憾和追求,就會在幻覺中得到滿足。
  我見到了爺爺,豆腐見到了他爸。顧文敏呢?為什麼她進入幻覺後,是朝著我開槍呢?
  此時我們三人劫後餘生,也有些精疲力盡,雖然我心中疑惑,現在卻也不是開口問明的時機,當即便道:「有驚無險,好在保住了一條命。林胖子那兩人也太陰毒了,這件事情我原本不想管,現在是非管不可了。」這話我是特意說給顧文敏聽的,她自己在金脈隧道裡也說了,看出我和豆腐不是單純來旅遊的。
  不管怎麼說,盜墓挖蘑菇是個見不得人的勾當。若顧文敏是林胖子兩人那樣的心狠手辣,陰險狡詐之輩,那我也不怕被她發現,大不了事後殺人滅口,這荒山野嶺,下起手來可太方便了。
  豆腐向來說我這個人手黑,這一點我承認,但手黑不代表狼心狗肺,顧文敏雖然不知是什麼目的,但絕對不是個壞人,若讓她知曉此事,我該如何?難不成也殺了她滅口?
  這一點,我雖然手黑,但也自然是做不出來的。與其如此,最好的辦法,就是打消她對我和豆腐的懷疑。
  我說完,豆腐也罵道:「那任小美女,看起來跟個天仙似的,但心腸就像毒蛇。張無忌他媽說的果然沒錯:漂亮的女人都不是好東西。」
  我心說這豈不是將顧文敏也罵進去了?於是連忙道:「靈魂的善惡,和外貌是無關的。我們不要糾結於這個話題,還是先離開這裡,找個地方休整一下才是要事。」
  當下,我們三人順著繩子下到谷底,尋了一處溪澗水源,處理傷口,這才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