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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節

  我道:「這事兒確實怨你,我就搞不明白,那蛇為什麼鑽你屁股裡面去,你小子該不會是私藏了什麼吃食,放在褲衩裡吧?」
  豆腐哭喪著臉,長時間馱重物,身形有些不穩,說道:「天地良心,誰藏東西會藏在褲衩裡。」
  我道:「我以前就藏過。」
  豆腐說不出話了,狠狠罵了句娘,憋著勁兒往前爬,雙腿直打顫,他自己沒有回頭,所以看不見,只有我能看到,那雙腿上,已經爬來十來條小蛇,不停的在他腿上咬,雖說傷口不大,但咬的血糊糊一片,十分可怖。
  我心知不能再耽誤了,對豆腐道:「你趕緊把我放下。」
  豆腐道:「要死一起死,我竇泊志別的優點沒有,但絕對不會丟下自己的兄弟,一個人逃命。」
  生死關頭,我眼眶也發熱起來,對豆腐道:「小豆啊,雖然你平時總是給我惹麻煩,但是說真的,我不嫌棄你。我永遠記得,離開家鄉後,穿的第一條新褲子,是你用零花錢給我買的;吃的第一碗餛飩,也是你給我買的;你爸媽沒死的時候,讓你不准和我這樣沒文化的小民工做朋友,你不同意,被打折了一根雞毛毯子,第二天又翻牆出來找我玩兒了。我陳懸這輩子有你這麼個兄弟,值了,你趕緊把我放下,跟著文敏自己逃命去吧。」
  豆腐一聽,流著淚道:「你小子既然記得這麼清楚,下次吃火鍋的時候,能不能別把肉都吃光了,我又不是屬兔的。」
  我道:「男兒有淚不輕彈,我還沒死,別急著給我哭喪。」
  豆腐道:「我這是疼的。」
  這時,前方的顧文敏急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們兩個還有心情在這兒耍寶。咱們再快也快不過蛇,我想了個辦法,咱們趕緊上房樑上,躲一陣再想對策。」
  經顧文敏這麼一提醒,我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子,心說怎麼沒想到這茬兒。房梁和石柱沒有直接接觸的地方,蛇根本沒辦法爬上來,只要躲到上面去就安全了。
  我們這兒離房梁很近,顧文敏身手不錯,很靈活,手抓住房梁,身體一滾,便躍了上去,隨後單手抄住我的腋下,將我也提到了房樑上,豆腐這才火急火燎的往上爬,蹬著腳將腿上的蛇弄了下去。
  在生死線上打了個轉而,三人坐在房樑上心有餘悸,氣喘吁吁,低頭一望,越來越多的蛇聚集在了我們下方的石料山上,抬著腦袋,吐著信子看著我們,挨挨擠擠、密密麻麻的爬動著。
  豆腐挽起自己的褲腿,露出了血糊糊的雙腳,顧文敏道:「還好這些小蛇沒有毒,我包裡有些消炎藥,先處理一下傷口,吃些藥片。」
  三人躲在房樑上,房梁狹窄,僅能坐在上面,而且年深日久,怕內部早已腐敗,我們稍微有大的動作都不敢。豆腐草草處理了一下傷口,三人便急急望著下方。
  顧文敏問我身體有沒有別的不適,如果只是麻痺,那到還好辦,山裡普遍有一種叫『龍舌草』的藥,是當地土家族人常用的草藥,專治各種蛇毒,她恰好認識,只要離開這個地方,找一味龍舌草吃下,就並無大礙。
  只是現在最要緊的是,我們被蛇群圍困,該怎麼出去?
  剩下的兩個偷獵者是死是活,我們已經管不著了,救人是美德,犧牲自己拯救他人,那是英雄,我對當英雄沒什麼興趣。
  豆腐抱著被裹起來的雙腿,顯得心有餘悸,嘀咕道:「我寧願自殺,也不要被這些蛇活活咬死,大家趕緊想辦法,變態陳,你一向不是主意最多嗎,這時候怎麼歇菜了。」
  我道:「變態兩個字去掉。」頓了頓,我道:「不要吵,讓我好好想想該怎麼辦。」
  第052章 追擊
  此刻,我中了蛇毒,雖說不致命,卻令我渾身麻痺,動彈不得。腳底下群蛇環繞,那蛇王就在石料的邊緣處,圓圓的小眼珠子,散發這冰冷的光芒,猩紅的信子吞吞吐吐,彷彿下一刻,又會下達什麼命令一樣。
  很大一部分小蛇,已經開始試探著豎起身體,妄圖來咬我們,幸好房梁夠高,一時也無法對我們下手。這些蛇極其有耐心,在蛇王的驅使下,和我們對持了很長一段時間,也沒有撤退的打算。而我們三人長時間蹲在房樑上,早已經腰酸背痛,腿腳酸麻。
  這些蛇原本就居住在這棟宅子裡,在這裡包圍我們,就如同在家中一樣,根本不會疲勞,但我們三個卻不行。我腦海裡急速運轉,期望能想出一個脫身之策,就在此時,顧文敏大約是蹲的太久,於是撐起上半身扭動了幾下,她這一動,陳舊的房梁,彷彿不堪重負一樣,發出輕微的咯吱聲,與此同時,一些灰塵也從房頂上飄落下來,嗆的人直咳嗽,眼睛也被迷住了。
  我一邊咳,心中卻有了主意。既然下面無法通過,那我們何不從上面走?這種老式宅子的頂部結構都是木架子,架子糊了泥,外面搭著瓦,比起現在的水泥鋼筋頂,自然要容易破壞的多。而且這房子也不知有多少年月,木材早已腐敗,要想破壞房頂出去,那可太容易了。
  我不禁對豆腐說道:「把燈光打到上面去,看看有多高。」
  古代的房頂建築和現在又不同,由於上面蓋瓦避雨,因此房頂成三角形,房梁到房頂,會有很大一截空,這截空很容易掉灰塵一類的東西,因此一般會用木板或者牛皮紙給擋住。
  豆腐講燈光往上一打,只見我們頭頂上方兩米左右的高度,看不見房梁,而是一大塊潮黑的木板,木板有些地方爛了洞,看起來破敗不堪,按照這腐蝕程度,這房子至少也有好幾百年的歷史了,根據建築特點來看,很像是明朝時期的建築,能保存到今天,也實屬不易。
  我們此刻所容身的房梁,是一條橫向房梁,和這跟房梁交叉著的,還有一條縱向房梁,沿著縱向房梁往前爬,便可以通向頭頂的隔離木板,隔離木板的上面,就是房頂了。
  我將自己的計劃朝顧文敏和豆腐兩人說明,二人皆表示這個方法可行。
  豆腐道:「這房梁是腐木頭,又窄,我要是背著你爬,一不小心就栽下去餵蛇了。這樣吧,我和顧大美女先上隔離板去,然後再將你拉上來,你在這裡等著。」
  商議完畢,豆腐和顧文敏便一前一後,順著房梁往上爬,而底下的那些小蛇,彷彿看穿了我們想逃跑的舉動,猛然變得不安起來,嘶嘶吐著信子,聲音讓人牙根都發軟了。
  豆腐兩人很快便爬到了隔離板上,此時我就看不到他們兩人的身影了,只能看見從那些孔動裡透出來的手電燈光。
  便聽上面的兩人在說話。
  豆腐道:「還好你包裡有繩子,先把老陳拉上來再說……嘶……」忽然,他倒抽了一口涼氣,緊接著便傳來一陣嘔吐聲,伴隨著跺腳聲。
  我正等著二人拉我上去,猛然聽到這動靜,不由吃了一驚,抬頭一看,只見上方不遠處的木板子塌掉了一塊,露出一個大洞,伴隨著爛木頭落下來的東西在,還有蟑螂、土鱉、蜈蚣、壁虎、地牛子一類的蟲子,夾雜著很多糞便一樣的顆粒,跟下雨似的,聽的人頭皮發炸。
  那些蟑螂土鱉一類的小東西很快消失無蹤,難為了壁虎蜈蚣這些個頭大的,落到蛇堆裡,瞬間被吃了個一乾二淨。
  這時,便聽上方的顧文敏道:「房頂之上,幾百年無人打掃,凡是陰暗之處,必定藏污納垢。小竇啊,你別盡顧著吐了,我們趕緊將陳懸弄上來。」
  須臾,豆腐回到我旁邊,給我腰間繫上繩子,兩人在隔離板上使力,將我拉了上去。昏黃的手電光一照,滿地都是老鼠屎一類的東西,蟲蟻橫行,惡臭難擋,空氣逼仄,待上一秒都是一種折磨。
  此時我不能動,便先坐在地上,豆腐和顧文敏打著手電筒觀察房頂,兩人找了個比較低矮的地方,拿出照相機的三腳架,狠狠往上捅了幾下,便聽一陣碎裂聲,泥塊兒夾雜著瓦片落了下來,房頂上露出一個打洞,白紗似的月光,從洞口照了進來。
  豆腐滿臉喜色,道:「謝天謝地,成了,快,咱們趕緊走。」說罷用繩子將我背在背上,顧文敏當先爬出洞口,在外面接應。
  豆腐背著我比較吃力,但好在房頂不高,爬上去的難度並不大。出了洞口,我們便置身於這棟宅子的房頂上,黑沉沉的瓦片,稍微一動腳,便發出各種聲響。
  此時逃出升天,擺脫困境,對於那兩個偷獵者,我們也無力再管了。顧文敏神色沉重,道:「還是先下去吧,咱們換個地方過夜,順便給老陳找龍舌草。」
  那草倒是比較好找,我們下了房屋,在宅子外面,沒多遠,便挖到了幾株。顧文敏取了龍蛇草的莖葉,拿水壺中的水沖洗幾下,便讓我嚼碎吞下。草葉子吃的滿嘴發苦,喉嚨作嘔,但藥效沒有那麼快,我一時還動不了,由豆腐背著。
  兩人商議著找個遠離蛇窩宅子的地方安全過夜,我提議還是回到峽谷裡,誰知三人剛掉頭走了沒幾步,便聽前方的草叢裡,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這聲音我太熟悉了,不就是蛇吐信子的聲音嗎?
  豆腐大驚,怪叫道:「他媽的,難不成這些蛇追出來了?」言罷將手電筒往草叢中一打,果然見草根下,密密麻麻盤亙著無數小蛇,黑溜溜的小眼睛,冷冰冰的盯著我們。
  在雜草間的蛇群中,紅色的蛇王冠顯得特別扎眼,便見蛇王頭部高挺,隨後猛的往前一伸,草叢中的群蛇,如同聽見上陣的號令,剎那間朝我們爬了過來,速度極快。
  此刻哪裡還顧得著多想,我還沒開口,豆腐已經轉身拔腿就跑,人在遇到危險的時候,往往會有驚人的爆發力。這小子剛才還一副柔柔弱弱,如同林妹妹的模樣,現在則體力爆發,背著我,跑的如同一陣風。
  顧文敏體力也不差,兩人悶頭往前跑,我被背著到不用出力,那草藥估計也開始發揮作用,頭腦的轉動靈活起來,側頭往後一看,地面上爬行著大大小小的碧綠色青蛇,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看不見的黑暗處還隱藏著多少,更是不得而知,單是那爬行時發出的聲音,已經足以讓人膽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