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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節

  他躲在上面幹什麼?
  難道這地面有什麼危險?
  我下意識的往腳底下看,平整的地面沒有任何異常,讓我心中有些打突,對著樹上叫了聲:「小豆,你玩什麼把戲?」
  聽見我的聲音,樹上的人動了一下,蹲下身,探出腦袋,看向我,漆黑的眼珠子四處亂轉,隨後鬆了口氣,道:「總算走了。」他順著樹幹滑下來,顯得心有餘悸,不等我開口,便道:「變態,你這運氣究竟有多背,怎麼跟著你會這麼倒霉。」
  我心知有事,不動聲色的問道:「剛才怎麼了?」
  豆腐說,他正坐著烤襪子等我回來,忽然覺得屁股底下發癢,伸手一摸,摸到了一隻肥大的黃螞蟻。當時他也沒在意,直接將螞蟻按死了,繼續烤。結果沒過一分鐘,耳朵裡便聽到了密密麻麻的簌簌聲,放眼一看,周圍的地底,竟然爬出了無數黃螞蟻朝他湧過去。
  那鋪天蓋地的架勢,嚇的他拿起東西拔腿就跑。跑的過程中,他發現這種黃螞蟻怕『香樟樹』,於是就近躲到了這棵樹上。但他是個近視眼,爬的高了後,黃螞蟻和泥土一個顏色,難以分辨清楚,一時也不知那些東西走了沒有,直到聽見我的聲音,才敢下來。
  我聽他這麼一講,當即被噎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聽他一講我就知道是什麼了,他說的黃螞蟻,學名兒叫『逐光蟻』。有句話說飛蛾撲火,事實上,撲火的不止是飛蛾,這種逐光蟻也撲火,在某些地方農村的灶孔裡可以看見。
  但像豆腐描述的成群結隊的逐光蟻,我到也是第一次聽說,估計是有逐光蟻受到了篝火的吸引,從土裡冒了出來,卻不料被豆腐掐死,八成豆腐掐死的就是蟻王。
  蟻王腦袋上有一個味腺,沾到人手上後,氣味兒可以存留很多天,不管怎麼洗也洗不掉,其餘螞蟻順著味腺,就可以鎖定住殺死蟻王的人進行報復。
  我於是說道:「這事兒不能怪我,怪只怪你手賤,它撲它的火,不就是從你屁股下面借道而已,你至於弄死它嗎?這塊地方可能是逐光蟻的聚集地,看來咱們得換個地方露營了。」此刻天色已經將近入夜,再過個半個小時左右,估計就要全黑了。
  豆腐招惹了逐光蟻,晚上肯定不能在這兒紮營了,更何況那個禿頭胖子紮營的地方離我們並不遠,雖然夜裡走山路不安全,也總比留在原地強,我想了想,便決定再往前多走一個小時,重新選紮營地。
  豆腐怕那些螞蟻報復,到也沒有反對,於是我倆趁著夜色往峽谷深處走,足足走了一個多小時,一路上除了遇見一條蛇,差點兒被咬以外,到沒有別的危險。
  我選了個地方,正打算紮營,忽然,在死寂的黑夜中,傳來了一陣若有若無的歌聲。
  深山老林,無人的峽谷,漆黑一片,怎麼可能會有人在唱歌?
  豆腐看了我一眼,神色露出一絲緊張,道:「唱歌的是人還是鬼?」
  我心裡也有些吃不準,但為了安慰豆腐,便鎮定的說道:「世上哪有那麼多神神鬼鬼,我看這地方除了我們,八成還有其它人,我去看看。」
  「別。」豆腐拽了我的手臂一下,縮頭烏龜的說道:「它唱就讓它唱吧,咱們別去惹它。」
  事實上,這大半夜的,讓我去找一個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我心裡也有點兒發楚,雖說膽子大,但也沒有大到神鬼不怕的地步。豆腐這麼一說,我有了台階下,於是虎著臉道:「瞧你這慫樣,算了,不去就不去,免得我走了,你一個人嚇的尿褲子。」
  說著,我動手升起了篝火,將那隻兔子收拾乾淨,架火烤了,黃燦燦的兔肉,配上一些山間天然的植物香料,烤出來帶著一股濃郁的肉香,讓人食指大動。這一頓飯吃的我倆滿嘴流油,白日裡一天的疲憊彷彿也消失殆盡,唯一令人不滿意的就是那歌聲。
  那歌聲不辨男女,若有若無,總讓人覺得心裡毛嗖嗖的,豆腐便提議,說兩個人都睡了太危險,還是輪流守夜為好。
  此話正和我意,當即我讓豆腐先睡,自己守著上半夜,順道拿出了我爺爺留下的工作筆記,將筆記翻到關於鳳凰轉頸那一段,坐在火堆旁邊研讀起來。
  第047章 石像
  盜墓歷來分為南北兩派,盜墓賊們,由於常年行走於地下,因此有些很不好的稱呼,比如什麼『地鼠』『土耗子』一類的,發展到現在,一般統稱為土夫子。
  南北兩派的土夫子,由於所處的地區不同,傳承的文化不一樣,因此盜墓的手法也不一樣。就拿工具來講,比如最常見的洛陽鏟,也就是我們所謂的考古探鏟。
  最開始是由北派的土夫子使用,但這東西到了南派手裡就不行了,因為南方土壤和北方有差別,探鏟到了南方不能帶土,用起來不如短柄鋤,所以南派不用洛陽鏟這東西。
  光是工具上就已經有了差別,更別提其餘手法和講究了。
  但我爺爺這本工作筆記卻十分奇怪,上面並沒有分什麼南派北派,很多東西都是糅合在一起,很多地方的描述形勢也相差很大,並不像同一個人寫的,有點兒像我爺爺在寫工作筆記的過程中,偶爾會摘抄一些其它文獻一樣。
  這其中關於風水和望氣發墓的一段,雖然看起來只有短短十來頁,但全是由古文書寫。大家都知道,古代的文言文,比現代的白話文其實更有總結力,往往幾個字的意思,就需要大段的白話來翻譯,因此蘊含的信息量很強大。
  我來之前雖然已經大致看了一遍,但很多細節艱澀的地方,卻還是似晃似乎,趁著這會兒功夫,我在火光下翻讀,也將那陣若有似無的歌聲刻意忽略。
  翻到鳳凰轉頸這一段兒,我看了看它的詳細介紹。
  上面寫到,鳳凰轉頸,於轉頸處,形成一處大風水。期間必有活水,有水則見龍,龍者,生機也;無水者斷頭,斷者,氣之滯也。
  這大意是,按照鳳凰轉頸的格局,在轉頸的位置處,必然有水源,這水源以活水,如江水或者地下水為佳,適合葬人;但如果那地方沒有水,或者是死水,則是斷頭的鳳凰,為龍氣阻礙之地,萬萬不能葬人。
  往下看,又有關於鳳凰轉頸相關的風水格局,比如適合安葬什麼人,葬時有什麼講究,雖然寥寥不到百字,卻涵蓋無窮奧妙,讓我越看越入迷。
  就在此時,林間卻陡然傳來一陣冷風,在這夏日的夜裡,激得人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讓我不由的抬頭,猛的朝著冷風吹來的方向一看,只見火光明暗交界處,隱隱約約蹲了只東西,兩個碧綠的眼珠子散發著幽光,也不知在黑暗中看了我們多久。
  若不是這陣怪異的冷風恰巧吹過來,我還真不會發現那個東西。
  它究竟是什麼?是狼還是其它東西?
  猛的發現那對兒碧綠的眼珠子,我驚的猛然從地上竄起來,順手就抄起了地上的火把。動物畏明火,這點兒道理我自然知道,管它是狼還是其它野獸,見了明火,一般都會退開。我舉著火把朝著那東西逼近,不由得心裡打突,想到:這東西怎麼一點兒反應也沒有?難道它根本不怕火?
  半夜裡出來,又不怕火的動物有哪些?我迅速在腦子裡過了一遍,一時沒有想出個所以然呢,但等到我逐漸靠近,看清那玩意兒後,不由吃了一驚。哪裡是什麼野獸,赫然是塊兒古怪的大石頭,橫陳在峽谷下方,彷彿是從山上滾下來的一樣。
  我下意識的順著石頭往上看,黑夜裡,山上黑乎乎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
  這大石頭的造型十分古怪,上半身有雕鑿的痕跡,下半身比較原始,似乎是個沒有完工的東西。這具石像十分古怪,身體有點兒像犬類的身體,沒有脖子,連著肩膀的是一張貼到地上的人臉,而反光的確實石像的眼珠子,接著火把一看,裡面赫然鑲嵌著綠色的寶石,只不過我對寶石沒有什麼研究,究竟是什麼品種,就不知道了。
  大半夜的,對著這個似人似獸的石像,我只覺得後背有些發涼,脖子裡直冒寒氣,這人面獸神的石像,面容看起來倒是很慈祥,還帶著微笑,只是配合著此時此刻的情景,卻讓人心底發毛。
  不知道為什麼,盯著這個人臉獸身的東西,我卻覺得有些眼熟,彷彿在哪兒見過一樣,但想了大半天,卻不得要領。我忍不住叫醒了豆腐,讓他跟著一起參謀參謀,荒山野嶺,無人峽谷,忽然冒出這麼個東西,著實有些古怪。
  我對豆腐說道:「我總覺得它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來再哪兒見過,咱們平日裡大部分時間都廝混在一起,或許你曾經也見過,好好想想。」
  豆腐睡的口水都流出來了,被我折騰起來,又猛然見到這麼個古怪事物,嚇的幾乎跳腳,道:「姓陳的,你能不能讓我睡個安生覺,一醒來就讓我看這個,不知道我是屬鼠的嗎!」
  我見他嚇的不輕,連忙安慰:「就是一個石像而已,雖說你屬鼠,但老鼠中也有豪傑,你一向膽色壯,這點兒東西,哪裡嚇得了你。」
  豆腐被我一帶高帽,頓時很受用,神色緩和下來,一幅得意洋洋的模樣,一臉勉強的樣子,說道:「算了,看在兄弟一場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你等我看看。」說罷將火把拿近,對著石像的臉端詳了半天,才慢吞吞的說道:「它究竟是個什麼來頭,我看不出來,不過我看清楚了一點。」
  我立即問道:「哪一點?」
  豆腐指著石像的眼珠子,道:「它這倆眼睛挺值錢的,要不咱們扣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