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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節

  那東西長相酷似人臉,我被驚的不輕,仔細一看,居然是那具清朝老屍。
  他的眼睛原本是閉著的,此刻不知何時,已然睜開了,裡面的眼球萎縮成了兩顆青幽幽的珠子。臉上不知為何,居然長了一層白毛,乍一看,彷彿是一張猴臉!
  怎麼會這樣?難不成是屍變了?
  爺爺的筆記裡倒是記載過屍體屍變的情形,據說是屍體受了活人的驚擾,所以形成凶煞起屍。但墓主起屍這種情形極為少見,我爺爺也只是聽他師父講過一些,自己壓根兒沒遇到過。
  我才第一次挖蘑菇,不至於這麼背吧?
  猛的,我想起那只獸貓,心裡咯登一下:該死的,難道又是那東西在搞鬼?
  我小時候聽人講故事,據說在我們當地,大約民國末期,有一戶人家,家裡的小孩兒接連犯病,找了許多醫生都不見好。孩子們的娘急的團團轉,說我們一家子人可從來沒幹過什麼壞事,怎麼就攤上這麼場怪病呢!
  這時,有人出主意說:「會不會是撞邪了?不如請個陰陽先生看一看。」
  過去的人比較迷信,孩子的娘也是急的沒了辦法,便請了個陰陽先生來家裡看。那先生支著卦帆,繞著房間走一圈,大驚道:「不好,你們家這是出了屍煞!」
  什麼叫屍煞?也就是我們普通人俗稱的殭屍。
  古書云:死而不腐,躍起撲人者,視為煞。
  陰陽先生又說:「定是你們祖墳裡出了變故,需要挖墳開棺除屍煞。」那時候的人,將祖宗的墳看的比命還重要,挖人家祖墳,可比放火燒屋子更缺德,孩子他娘一時拿不定主意。
  但同村的人聽了,立刻人心惶惶,如果真出了屍煞,成了氣候,禍害的可不止一家人。相傳屍煞嗜血,屍變了的屍煞害人,先害親人,然後是四鄰,最後是不相關的人。
  每到夜晚,它們就會從墳裡鑽出來,循著血緣的味兒,先從血緣最近的下手。當時這家男主人在外做木匠,血緣最近的,自然就是孩子們了。
  村裡人立刻要求開棺,死你們一家不打緊,要禍害了我們無辜的人怎麼辦?
  迫於無奈,孩子他娘只得帶人開了自己公公的棺材,誰知棺材一打開,裡面的死人竟然栩栩如生,那死人手指甲長的奇長,硬如鋼鐵,渾身長著一層白毛,赫然是個白煞。
  這種屍煞,身體剛硬如鐵,晝伏夜出,只怕陽光和火,否則輕易弄不死。陰陽先生著人將白煞捆了,一把火燒成了灰。自此之後,那家人的怪病果然不治而愈。
  在鄉下民間,多的是這些怪力亂神的古怪傳說,我原先還以為是騙人的,沒成想,眼前竟然真的冒出了個屍煞,一時間都嚇愣了。而此時,那屍煞眼睛卻死死盯著我和豆腐,慢慢順著洞口,朝我們倆爬過來。
  第015章 陌生來客
  豆腐剛才被那屍煞折騰的不輕,此刻捂著脖子猛烈的咳嗽,一張臉漲的通紅,根本沒有力氣爬起來。而那白毛屍煞整個半身都已經爬出了洞口,青色的眼珠子一直盯著我們。
  傳說中,屍煞是晝伏夜出,而現在恰好是晚上,我們這背字也走的太順了。此刻怕歸怕,但我向來不是個坐以待斃的人,兩條腿雖然軟的跟麵條一樣,但心裡還是升起一種反抗的衝動。一眼瞟到手邊的探鏟,我心中一動,掄起探鏟,趁著這東西還沒有完全爬出來,一鏟子就拍在了它腦袋上。
  這一下去,沒有我想像中腦袋開花的局面,反而如同擊在了石頭上一般,發出砰的一聲響,探鏟被反震了開來。只見那屍煞腦袋上雖然癟了一個洞,卻無知無覺,仍然朝著我們爬過來,看起來分外觸目驚心。
  豆腐這時也緩過勁來,他平時膽子小的如同耗子,這次差點兒被這屍煞掐死,也升起了一股狠勁兒,我一鏟子下去後,他緊跟著也掄起自己手裡的探鏟猛砸。
  任憑我兩個大老爺們使出吃奶的勁兒用探鏟砸,那白毛腦袋都癟了半個,也絲毫不減速度,轉瞬間整個兒爬出了盜洞,猛的挺屍起來站的筆直,瞬間朝著離它最近的豆腐衝了過去。
  這一下的速度可不比在盜洞了,出了洞口,這屍煞的動作就比兔子還快。我只能感覺到一道腥風,一陣黑影,豆腐就已經被那屍體撲倒在地。那玩意兒力道極大,兩手各扣住豆腐的雙肩,那動作,儼然是要將人活活撕成兩半。
  我向來做事喜歡三思而後行,往往在幹一件事情之前,都要先謀劃好事情的走向,和可能出現的結果。但現在的情況太過緊急,我根本什麼都無法想,眼見豆腐瞬間就被撲倒,我也沒機會琢磨,趕緊從後面撲了上去,一下子騎在那白煞的背上,兩隻手死死挽住它的脖子往上掰。
  這臨時之下的反應救了豆腐一命,屍煞被我一掰脖子,動作就頓了一下,沒將豆腐撕成兩半。豆腐趁著這機會,在它身下不停掙扎,奈何那東西的手扣的很緊,完全難以抗擊,而屍煞被我掰著脖子也開始反抗,腦袋不停的轉來轉去。每轉一下,都可以聽到清晰的骨頭活動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
  為了豆腐的性命,我也是使出了吃奶的勁兒,為了能更好的遏制住它,更顧不得什麼噁心不噁心的了,整個人貼到了它的背上,沒有防護的臉直接挨著屍煞的肩膀。
  那白毛分外刺人,毛上還有屍油,動作間那些屍毛掃過口鼻,那味道就別提了。
  就這樣,我們兩人一屍形成了一個對持的局面,那屍煞頭顱轉動了一會兒,忽然開始往後仰,脖子仰成了一個九十度的直角,霎時間與騎在它背上的我對視。
  那青色的眼珠子彷彿要突然跳出眼眶一樣,緊接著,我耳裡聽到一陣非常微弱的氣聲,就如同人死前想要說話,卻又說不出來一樣。
  那聲音,是從屍煞的喉嚨裡出來的。
  伴隨著氣聲,屍煞的牙齒咯咯作響的磨了兩下忽然張開了大嘴,一道惡臭的黑煙猛的噴了出來,那陣黑煙惡臭難擋,辛辣直衝腦門臟腑,一瞬間,我整個人就渾身無力,噁心欲吐,大腦當機,猛的從它背上翻滾而下,眼前天旋地轉,再也不知身外事。
  恍惚間,便聽豆腐大叫一聲,隨後便是砰砰砰的聲音,那聲音持續了很久才停止,緊接著,一個粗重激烈的喘息聲在我耳邊響起,我察覺到這個人是豆腐。
  他把我從地上拽了起來,猛掐我的人中,在我耳邊叫道:「老陳,醒醒。」
  這個方法有點兒作用,我瞬間清醒了一些,眼前也不發黑了,視線逐漸聚攏,發現旁邊的屍煞,儼然已經四分五裂。
  怎麼回事?
  我還沒問,豆腐便十分有默契的說道:「剛才它噴出了一口黑煙,然後就沒動了。我還以為你被它害死……」豆腐估計是見我一翻身不省人事,以為我被屍煞弄死了,所以用探鏟毀屍洩憤了。
  「你現在臉色發黑,怎麼辦?」豆腐擔憂的問道。他眼睛裡有些血絲,渾身更是粘黏著一些碎肉渣一樣的東西,十分噁心。
  我看不清自己此刻是什麼樣子,但回憶這之前那陣黑煙,我想起了爺爺筆記裡記載的事情。在盜墓賊眼裡,並不是所有屍體都會起煞。
  起屍,是因為活人死時最後一口氣沒有吐出去,這口氣或許是怨氣,或許是其它什麼東西,一但屍體受到活人的驚擾,受了陽氣衝撞,便會起屍撲人。
  這股氣就是屍氣。
  行話裡南派習慣將屍體叫成『粽子』,北派則習慣叫鹹魚。
  據說對付這些帶有屍氣的粽子,只有一個方法能弄死,那就是摘了它們的腦袋,把脖子裡的氣放出去。不過這些粽子,起屍後就會將脖子縮起來,我剛才為了保護豆腐,情急之下,雙手箍住屍煞的下巴往後掰,將它的脖子露了出來。
  但我當時手裡並沒有武器,也沒有去動它的脖子,它怎麼會自己將屍氣吐出來?
  我一時想不明白,此刻精神好了一些,便坐起身來,看了那屍煞一眼,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出去。」雖然精神好了些,但四肢還是發軟,我讓豆腐在前面開路,二人帶著東西,爬入了盜洞。
  這次的清屍,如果真的要起屍,那麼早在我和豆腐扒它衣服的時候,就應該產生變化了,而不至於在我們要出去時,屍體才忽然出了岔子。
  我懷疑,這一切的變故,很可能都和那只獸貓有關,若繼續留在這個墓穴裡,鬼知道還會出什麼蛾子。
  難怪當初胡老瞎要誑我去綁了獸貓,真沒想到那東西會如此難以對付。
  這一趟,豆腐身上也負了傷,我雖然沒什麼外傷,但那股屍氣讓我渾身不對勁兒,當初爺爺向我攤牌說出盜墓的實情後,我既覺得心酸,又覺得好奇。那時候還小,根本不理解其中的艱辛,每當爺爺有空,便會纏著他講關於盜墓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