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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節

  不過由於過去運輸不太方便,如果不是在當地,外地能用上柳木的,家境都不會太差。
  我眼前的這具棺材是很明顯的柳木,看來棺材裡面躺著的,必定是當時這地方的富戶,但這棺材斜著又是怎麼回事?難不成這棺材實際上早已經被人動過了?
  此刻這棺材完全暴露出來,伴隨著泥腥味兒,還有一股難以言說的怪味兒,不太好聞。豆腐扇了扇鼻子,憋著氣道:「真他媽的臭,我說老陳,現在怎麼辦?咱們的盜洞要不要繞過去。」
  豆腐膽子比較小,所以出了這麼個餿主意,看見棺材就想繞道,我雖然被這味道熏的有些想作嘔,但心中不免打起了別的主意。
  近幾十年來,老百姓就算下葬,也已經沒了陪葬的習俗,因此近代的墳是挖不出東西的。但在民國時期,富裕些的人家依然有放陪葬品的習俗,我眼前的這具棺材,一看腐敗程度,至少也有百來年,棺材裡是有八九是放了陪葬品的。
  於是我對豆腐說道:「饒個屁道,你忘了咱們是來幹什麼的?我們就是來挖蘑菇的,遇見棺材就走算什麼事兒?」說著,我指了指眼前的棺木,道:「看見沒,少說也有一百多年了,裡面肯定有陪葬品,不管這棺材怎麼會出現在這兒,既然已經挖開了,咱們就拿它練練手。」
  豆腐一臉踩了臭狗屎的表情,神情明顯有些畏懼,縮了縮脖子,腆著臉笑道:「我這不是第一次,所以緊張嗎?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小弟沒有經驗。不如這樣,你動手,我在旁邊學著,以後才好給你當幫手。」說完,縮著身體溜到一邊,示意我自己動手。
  我一時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心想這小子平時膽子跟耗子一樣,要真讓他動棺材看屍體,沒準兒得嚇的尿褲子,也罷,這棺材就差掀個蓋子,我還是自己動手吧。
  當即我帶上手套和防毒面具,這面具是水貨,好一點兒的防毒面具市面上不好買,帶上之後十分憋悶,雖然聞不到怪味兒了,但鼻子裡全是塑膠的味道。
  那棺材蓋已經腐朽的差不多,由於這裡地方狹窄,抽蓋是不可能的,只能直接將棺蓋弄碎。探鏟是鋼加鐵,砸下去力道不小,只聽砰的一聲悶響,棺材的前半截塌陷了一塊,棺蓋碎裂掉入了棺中,露出了半米長的洞口。
  能有這個洞也足夠了,就可以看清裡面的陪葬品和屍體,我側頭看了看豆腐,這小子已經嚇的臉色發白了,整個兒慫樣畢現,嘴裡嘀嘀咕咕念著阿彌陀佛。
  俗話說的好,不怕狼一樣的敵人,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這小子心軟膽子小,實在不適合幹這種勾當。我這些年做生意,認識的朋友很多。那些生意上的夥伴,為了賺錢,什麼下三濫的勾當都幹的出來。
  我和豆腐認識多年,但我從來不會把他拉入我以前的朋友圈子裡,到不是嫌棄他容易犯慫,而是現在這個社會,像他這麼純粹沒有壞心眼的人已經很少了,潛意識裡,我不太希望自己把他拉黑。
  雖然爺爺留下的工作筆記裡,經驗不少,我也記得爛熟於心,但這種開人家棺材的事情畢竟是第一次干。說不緊張是騙人的,有他在旁邊嘀咕唸經也好,讓我有了些底氣,於是打起手電筒,湊到了被我砸出的洞口邊上。
  由於帶著防毒面具,我湊過去後沒有聞到什麼怪味兒,藉著手電筒昏黃的光芒,我眼睛往棺材裡一看,不由愣了。按照我的想法,首先看到的,應該是一具白骨,或者是披掛。
  過去的死人下葬,並非直接往棺材裡一放,還要講究披掛。
  披掛這個東西各地的叫法不一樣,總之就是在棺材裡放入棉被一類的東西,將身體裹起來,就像給死屍做了一張床一樣。所以按理來講,我應該會看到一些爛棉被才對,但眼前的一切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樣,我看到的居然是一汪黑水。
  棺材裡怎麼會有水?
  黑水被手電筒一照,反射著幽光,水底隱隱約約似乎有什麼東西。
  我忍不住前一湊,由於地方狹窄,因此整個人的上半身就壓在了棺材的邊緣。沒成想這棺材年深日久,內裡已經完全敗壞。我才剛一壓下去,便覺得不好,只聽身下咯吱一樣,胸口下的整塊棺木,頓時破了一大塊。我整個人猝不及防,因為這股慣力而往下栽,霎時間整個人的上半身都埋入了棺材的黑水之中。
  旁邊的豆腐驚呼一聲,急道:「老陳,你這是幹什麼,怎麼突然撲上去了!難不成裡面的死屍還是個女的?你可不能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啊!」說罷立刻來拽我的衣領。
  我整個上半身撲入黑水之中,只覺的那水滑膩冰冷,就像是過了期,有些水化的果凍一樣,觸碰到皮膚,覺得十分噁心。
  好在豆腐的反應也夠快,立刻將我拽了起來,我防毒面具上全是黑水,阻礙了視線,眼前黑麻麻一片,使得我不得不將面具摘下來。
  這一摘,霎時便聞到一股濃烈的惡臭,赫然是從棺材裡傳出來的。
  而此時,由於棺材破了一個口,裡面黑色的液體正順著往外流,盜洞裡變的如同臭水溝一般,惡臭難擋。隨著裡面的液體越來越少,我立刻看到了棺材中,一雙黑乎乎的,繃得筆直的死人腳。
  豆腐倒抽一口涼氣,嚥著口水道:「這屍體怎麼沒爛?」
  眼前的情況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一百多年前的棺材裡,屍體居然還沒有見骨?我倒是在電視裡見過不腐屍,不過聽那些專家說,那都和地質環境、墓穴構造有關的。
  而我眼前的這具屍體,棺材都壞了,又是隨意入土的,哪裡有什麼結構可言,居然還沒有腐壞。
  我猛的意識到,莫非與這棺材裡面的水有關?據說古代有很多防腐秘術,可以用來保持死人的屍身不腐,其中就有些藥液泡入棺的做法。只不過這些防腐秘術,耗財耗力,非大富貴的人不可為。我眼前這具棺材的主人究竟是什麼來頭?不僅用的起柳木,棺材裡居然還有防腐的棺液?
  但如若棺中的主人,生前真是大富大貴,為何死後又會以這麼潦草的方式入葬?
  我經驗太少,一時也不明所以,但想通屍身為何不腐的原因,再看到那一對繃得筆直的雙腿,我也沒那麼害怕了。於是拍了拍豆腐的肩膀,示意他挪一個位置。剛才砸錯了方向,陪葬品一般是從上往下放,我剛才砸的是腳那一頭,裡面空空蕩蕩,看來還得重新砸一次。
  一回生,二回熟,砸了第一次開膽,第二次我也就不含糊了,掄起探鏟連砸幾下,整個棺材蓋完全碎了,露出了棺材中保存完整的老屍。
  我原以為會是什麼大地主的棺材,但一見裡面的屍體我就驚了,因為這裡面的屍體,居然穿著清朝的官服。
  古屍雖然沒爛,但已經沒有水分,顯得非常乾癟。寬大的官服被棺液侵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濕淋淋的貼在屍體身上。
  乾瘦的屍身和寬大的葬服,形成了一種奇特的對比,我將目光往上移動,看到了屍體的臉。下陷的眼窩,緊閉的嘴,臉上只貼著一層黑皮,在燈光下反射著一種油光。
  第012章 墓室
  陰暗逼仄的環境中,冷不丁的對上這樣一張臉,饒是我向來膽大,也不免有些發毛,便移開視線,開始摸屍體周圍的東西。
  可以看出,屍身周圍塞了很多物件,只是全部被棺中的積液所侵染,已經看不出本來面目,我隨手一摸,摸到一個濕淋淋的東西,拿出來一看,不由覺得晦氣,卻是一本書,早已經讓積液泡爛了,隨後連摸幾把都是書籍。
  豆腐覺得奇怪,有些著急了,道:「這個人也忒奇怪,棺材裡不放點兒金銀財寶,怎麼盡放些爛書……」忽然,他聲音一頓,彷彿是想到了什麼,湊過來低聲道:「這人穿著清朝的官服,該不會就是咱們要挖的那個文官吧?」
  豆腐平時總是少根筋,但這話算是說到點子上來,我也正有這麼一層懷疑。但如果說是我們要挖的文官墓,那這墓可太寒磣了,嚴格來講,根本不能稱為墓,這樣的規格,和普通老百姓無疑,只能叫做墳。
  我於是點了點頭,道:「很有可能就是。」我想我是被胡老瞎給糊弄了,這棺材裡一窮二白,哪裡有什麼金銀財寶,沒準兒這主生前是個清官。
  這麼一想,我不由去看他身上的官服,為了看的更清楚,於是將手電筒湊的更近。官服雖然染了黑水沁色,但還沒有腐敗,層次造型清晰可見。
  我只一看心裡便不由得吃了一驚。這具清屍,頭帶『亮藍』冒尖的藍寶石官頂,身著金絲彩線的孔雀補子,雖然彩線已經沁色,但金絲依舊在燈光下熠熠生輝,華美不可擋。
  清朝時期的官服,根據品級不同,官服上的補子圖案而不一樣,頭上的頂子也有講究。一品亮紅,採用紅寶石;二品涅紅,採用紅珊瑚;三品亮藍,採用藍寶石;四品涅藍,採用青金石;五品亮白,採用水晶;六品涅白,採用硨磲;七品極以下亮黃,採用素金珠。
  官服上的補子講究更多,文武官又各不相同。我眼前的這具清屍,儼然是一個帶著藍寶石頂子的三品文官。
  豆腐的眼睛也夠賊的,他比較鍾情與藝術,以前上學的時候,歷史學的一塌糊塗。我這個人比較求上進,雜七雜八的書看了不少,因此一眼就看出了門道。豆腐不懂這些,但偏偏一下子注意到了屍體頂子上的藍寶石,於是興奮的捅了捅我的胳膊,道:「老陳,你看那個,清朝藍寶石頂,值多少錢?」
  因為爺爺的緣故,我對古董這方面以前就比較有興趣,也算知道一點兒皮毛,便回應道:「這裡面講究很多。這個頂子,分為頂珠、翎羽、頂帽,如果分開來賣,價格就會低很多;品級不同,價格同樣有差別。清朝的官頂流傳的挺多,我記得一個七品的素頂珠,在08年的時候叫價一千。」
  豆腐一愣,掰著手指計算,隨後苦著臉道:「七品等於一千,那咱們三品,豈不是才五千塊錢?這還不夠咱們的成本費。」
  我聽完他的算法,差點兒沒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忍不住苦笑道:「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我說的那是零散的單價。完整的價格又不一樣,咱們這個還是個三品文官的整件,配上這身完整的官服,至少也不下三十萬。」
  雖說這個墓比我想像中的寒磣了一點,但能憑空來這一筆外財,已經是不易,也該知足了。這點兒錢是遠遠不夠的,看來要想還清債務,東山再起,還得再干幾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