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鬼喘氣 > 第8節 >

第8節

  我看了看腕上的手錶,自己下地已經有半個小時了,此刻正是凌晨的五點鐘,天快要放亮了。腰骨因為長時間的彎曲而酸脹不已,肌肉也有些吃不消,我心裡一琢磨,便帶著棺材木塊兒退了出去。
  豆腐在外面放風,臉上有些著急的神色,見我出來,這才鬆了口氣,道:「這次怎麼下去這麼久,說好二十分鐘換一班的。」
  我將手裡的木塊兒扔給他,道:「看看,這是什麼?」
  豆腐拿在手裡,看了幾遍,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說道:「是塊爛木頭疙瘩,讓你挖蘑菇,你怎麼挖出個木頭了?」我心說這小子不開竅,這麼明顯的棺材木都看不出來,於是將其中的經過一說,豆腐頓時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神情糾結道:「難不成咱們第一次挖蘑菇,就挖到了一根沒肉的金針菇?這運氣也太背了。」
  我道:「是金針菇還是大頭菇不確定,那棺材有些蹊蹺,今晚先到這兒。明天晚上我將那棺材清理出來,看看是怎麼一回事兒。」說罷,我們移動床位,將豎井的土坑蓋住,工具都塞到床底下,打掃了一下房裡的泥土,隨意沖了個澡,便倒頭就睡。
  這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中午,雖然是大白天,但老巷子樓樓層太低,周邊又都是後期修建的高層建築,陽光都被遮擋住了。我們房間裡本來就不乾淨,因此窗戶一直都是緊閉的,這樣一來,光線更顯暗淡,睜開眼時,周圍死一般的寂靜。
  這種環境,讓人有些不舒服,我正打算叫醒旁邊的豆腐起來準備吃食,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咯登咯登,來人應該是穿著皮鞋,走路聲音很大,彷彿是個龐然大物。
  這三棟只有我和豆腐在住,走廊外面會是誰?
  由於幹的是見不得人的勾當,因此我心裡有些警惕,豎起耳朵聽外面的動靜。這時,那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咯登,咯登,似乎正是朝著我們所在的位置走來,緊接著,在我們門口處,那聲音停止了。
  下一刻,傳來了砰砰砰敲門的聲音,並且伴隨著一個大嗓門:「開門,開門!」是個女人的聲音。
  這聲音很陌生,我不記得認識過這麼一個女人,而且聲音中透著一股來勢洶洶的味道,該死,不會是條子吧?莫非我們的行動出了什麼岔子,被發現了?
  豆腐被吵醒了,支著耳朵聽了一會兒,用腳捅了捅我的腰,道:「該不會是你的二奶找上門了吧。」
  我道:「什麼二奶,我連一奶都還沒著落。別說了,外頭的女人來者不善,我去看看,你警惕些。」說著,我走過去,謹慎的打開門。
  門外陰暗的走廊裡,果然站了一個肥碩的中年婦女,腰身足有我三個粗,穿了一件黃色的旗袍,顯得特別不協調。
  那女人一臉橫肉,三角眼,薄唇,稀疏的頭髮挽在腦後,一看就是個不好相處的。一見不是條子,我也不怕了,皺眉道:「敲什麼敲,你誰啊。」
  那女人三角眼往上一吊,鼻子裡重重哼了一聲,刻薄的罵道:「你們這些外來的窮鬼,沒有經過我的同意,你怎麼就搬進了我的樓裡?」
  「你的樓?」我覺得這女人有些不可理喻,正打算開口,豆腐也揉著眼睛走過來,打著哈欠,吊兒郎當的說道:「大嬸兒,什麼你的樓,我們可是交了房租的。」
  那女人估計很討厭被人叫大嬸,頓時怒不可遏,指著豆腐的鼻子罵道:「交房租?你交給鬼啊!我才是這樓的房東。你們擅自住了我的房子不說,現在還敢跟我橫,信不信我馬上報警!」
  這事情有點兒古怪,我吃不準這女人是什麼來頭,但報警是萬萬不能的,一報警,房裡的盜洞是絕對掩蓋不住的。我本想臭罵她一頓,但聽她這麼一說,也只能壓下火氣,道:「大姐,你也別激動,先消消氣。我們來這兒住之前,確實是交了房租的,住房合同都有。你現在怎麼能說我們是私住呢。」
  女人臉上頓時透露出疑狐的神色,從腰後取出一大串鑰匙,在我們倆眼前擰了擰。銅鑰匙叮噹作響,她道:「看到沒,這裡每個房間的鑰匙我都有,我就是這兒的房東。什麼住房合同我不知道,我也沒收過你的錢。你今天要是不說清楚,咱們就去局子裡聊。」
  我一看,果然,她手裡那一串鑰匙上都有編號,而我的鑰匙上,恰好也有這些編號。
  這是怎麼回事?
  難不成我租這房子的時候,被人騙了?
  豆腐也一臉疑狐,對我說道:「你是不是遇到騙子,房租交錯人了?」
  「不可能。」我立即否決了,道:「這裡的鑰匙就是那個人給我的。」
  這時,那胖女人似乎想到了什麼,說道:「那人長什麼樣子?還有,把你說的住房合同拿出來看看。」我吩咐了豆腐一句,讓他去把我包裡的合同翻出來,一邊跟胖女人形容那人的樣子。
  之前不覺得有什麼問題,現在我仔細一回憶,一邊描述,一邊覺得心裡發涼。
  當時租給我房子的是個粵佬,我是在三棟的安保間找到他的。他年約四十來歲,消瘦,禿頂,當時一個人坐在安保間裡。
  此刻回憶起來,那時候安保間漆黑一片,電腦也沒有開。他一個人坐在那裡幹嘛?
  再仔細一想,我卻想不起他的具體樣貌了,不過他當時穿的衣服很奇怪,有點兒像過去的老頭們穿的白汗褂,那種褂子我爺爺也穿過,但現在已經很少見人穿了。
  這麼一想,似乎當時租房子的時候,完全就不對勁。
  而此時,豆腐忽然從房間裡鑽了出來,嘴唇有些發白,手裡拿著一疊東西,臉上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對我說道:「陳懸同志,你小子又在逗我?你的文件包裡,沒有別的東西,只有這個。」
  他遞過來一看,我驚住了。那是一疊黃表草紙,就是過去,給死人燒的那種紙。
  第009章 偶遇
  天地良心,我的公文包裡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那包是我以前用來放文件的,現在公司破產,也沒什麼文件可放了,我記得,裡面只有那個粵佬給我的住房合同,現在怎麼變成草紙了?
  眼前詭異離奇的情況,讓我忽然想起了一個民間故事。
  清末的時候,有一戶姓錢的大戶人家,生了個兒子,仗著自家權勢,那是胡作非為,欺男霸女。
  有一回,這錢少爺半夜從勾欄院回家,喝的眼暈耳熱,走路也有些找不著北,很快就迷了路,走到了一處人來人往的街市上。
  忽然,他發現道路邊上,有一對賣元宵的爺孫倆。那老的佝僂著背,顯得老態龍鍾。
  再看那孫女。
  喲呵,好一個大美人。長著瓜子臉,柳葉眉,眉下一對黑溜溜、水潤潤的大眼睛,櫻桃小嘴,雪白的皮膚,身材窈窕,怎麼看怎麼美,雖然布衣荊釵,也難掩美色。
  美色亂人心,錢大少的酒頓時就醒了,他看的淫心大動,心中一轉,便升起個主意,走到那對爺孫前,說道:「你們的元宵怎麼賣?」
  老頭說:「五紋錢一碗,少爺要不要來一碗嘗嘗?」
  錢少爺哼了一聲,搖著扇子說:「啊呸。我是什麼身份,能站在路邊吃你的破元宵?連個坐都沒有。」說罷聞了聞,道:「不過聞著倒是挺香,這樣把,本少爺出一百文,你到我家裡的後廚房給我做,我要在家中坐吃。」
  「這……」老頭露出為難的神色,道:「少爺,我要跟你去了,今晚的生意就做不成了,來的都是老主顧,今天失了信,以後可就不好做生意了。」
  那孫女便道:「爺爺,不如我去吧。」
  此話正和錢公子的意,當即道:「囉囉嗦嗦的,還想不想賺錢?行,小丫頭,就你吧。」那老頭也想著賺錢,便答應了。
  錢大少領著姑娘到了家中,自然是原形畢露,一趁獸慾,不顧那姑娘苦苦哀求,一夜翻雲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