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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節

  池農問道:「德叔,我聽錚子說,您一連打了十幾個電話,都沒有說話,直到最後一個電話,也只說了四個字,然後就掛斷了,隨後我們再打,也打不通了。這是怎麼回事?」
  「德叔」道:「我對自己的復生是喜悅、恐懼兩種心情兼備的,我能醒來固然很高興,但是我不知道自己是被誰復生的,他們復生我的目的是什麼,所以我又很恐懼。他們留下錚子的手機號碼,顯然是想讓我和錚子取得聯繫,我害怕他們是對錚子有所企圖,本不想聯繫錚子,但是我又忍不住想聽聽錚子的聲音,所以我一連打了十幾個電話,都不說話,只聽錚子在那邊說,最後一個時,我聽錚子已經惱火,便忍不住說了一句話,說完之後,我自己就又後悔了,連忙掛掉電話。等錚子再打來時,我就不接了,後來把電話線也拔掉了。我想讓錚子以為這就是個錯覺,但是沒想到,你們還是來了。」
  「德叔」說完這一番話,我的鼻子早已酸了,眼睛也濕潤了,我看著「德叔」那熟悉的面容,熟悉的眼神,終於抑制不住,站起身子,朝著德叔所在的方向,猛然一跪到地,泣不成聲道:「德叔……我,我一直都想您!我捨不得您死!」
  德叔也站起身子,想要過來,卻又不敢,只能遠遠地伸出雙手,道:「好孩子,起來吧,德叔也捨不得你啊。」
  成哥在一旁抹著淚,池農也滿面悲容,邵薇的眼圈紅了,不管真相究竟如何,感情終究是真的。
  此時此刻,我已經從心底認同了,他就是我的德叔,以前跟我朝夕相處的德叔。
  一番感慨唏噓後,德叔問我們道:「成子,錚子,你們怎麼都不在家裡住了?去池農那裡不怕麻煩人家嗎?」
  池農連連擺手道:「不麻煩,不麻煩!之前我們也是為了救錚子的命,不得已而為之。」
  德叔驚詫道:「救錚子的命?錚子怎麼了?你抬起頭,讓我看看你的面相!」
  我擦了擦臉,然後抬起頭面朝德叔,道:「現在好了德叔,之前我身上有煞暗斑痕。」
  「煞暗斑痕?」德叔吃了一驚,道:「怎麼弄的?我死以後,你們又做過什麼事情?」
  我道:「我和成哥推算過時間,最後得出結論,這瘢痕恐怕是我和您去鄭家為鄭老太驅邪時弄出來的。」
  「鄭老太?」
  德叔訝然道:「你的意思是那邪祟並未真正被我祛除掉?這不可能啊,當時鄭老太明明是好了,若邪祟沒從她身上下來,她怎麼可能會好?」
  成哥道:「是異五行火堂的人搞的鬼,現如今那人已經死了,錚子背上的煞暗斑痕也消失了。但是鄭家的人,接連遭遇不測,先是鄭老太中風,然後鄭景麓離奇死亡,鄭景岳死亡,後來鄭衛鴻、鄭蓉蓉也都沒了……老爹,您其實就是被鄭衛鴻的前妻浣霞暗下毒手害死的。」
  德叔道:「把你們近來的所作所為,還有遭遇全都給我說說,越詳細越好!」
  我們依言將之前發生的事情全都說了一遍,德叔聽了之後,沉吟不語。
  過了許久,德叔才道:「這其中原來竟有這麼多曲折……異五行也開始打《義山公錄》和神相令的主意了,他們栽了大跟頭,絕不會善罷甘休,沉寂之後,恐怕會是一輪更大的反撲!」
  我們都默然地點了點頭。
  德叔拿起來那張寫著我手機號碼的紙,道:「錚子,知道你號碼的人,有多少個人?」
  「除了在場的人以外。」我道:「活著的人中,有鄭景山、高隊長。其餘的便沒有了。」
  德叔道:「那死了的人呢?」
第004章 掘墳查棺
  死了的人?
  我心中「咯登」一聲,看了看德叔,道:「德叔,您的意思……」
  德叔道:「既然我能復生,那其他死的人,就未必不能。」
  我的眼皮猛然一跳,德叔的話有道理啊!
  成哥道:「鄭衛鴻和鄭蓉蓉都知道錚子的號碼。」
  「蓉蓉姐肯定不可能再復生了。」邵薇道:「元方哥哥用淨化符消融了她的肉體,化成了歸塵哥的夜眼,又超度了她的靈魂,去轉世投胎了。」
  「也就是說,有可能洩露錚子手機號碼的人,連同活著的,和死了的,就只剩下鄭景山、鄭衛鴻、高隊長三個了。」德叔道:「對不對?」
  我道:「高隊長的愛人也是知道的,還有,他們這些人有沒有洩露出去,我就不清楚了。如果再詳細分析的話,鄭景山、高隊長、鄭衛鴻都沒有能力將德叔您復生啊,而這手機號碼,一定是將您復生的人,留下來的。」
  「我知道,我知道。」德叔點了點頭,道:「讓我再好好想想……」
  我又說道:「德叔,要不要去找弘義六叔,問問他,看這些日子來,陳家村裡有沒有來過什麼奇怪的人?」
  「不用了。」德叔道:「能將我復生的人,手段和本事一定都遠在陳弘義之上,就算來陳家村,也不會讓陳弘義發覺的。」
  德叔說得倒也是。
  這個時候,外面的天色漸漸發亮,沉吟中的德叔站起了身子,道:「成子、錚子、池農、邵姑娘,我見不得光,我要躲起來了。這個家,現在不安全了,我不知道會有什麼危險,你們還是回池農家裡去吧,小心防備。」
  我看見德叔臉上的皮膚漸漸變得有些呈現顆粒狀,彷彿陶瓷的表面,他的頭髮、眼珠也生硬起來,沒有了色澤,就在這一刻,我才真正感覺到,德叔確實不再是以前的那個德叔了,現在的他只是一具土人。
  德叔慢慢地扯過一條被褥,將自己包的嚴嚴實實,然後滾到了床底下。
  我們四人呆了片刻,池農道:「走吧。」
  成哥呆呆地道:「往哪裡走?」
  池農道:「出去再說。」
  我們四個從屋子裡走了出去,池農低聲道:「去德叔的墓地,看看。」
  成哥臉色一變道:「你還是懷疑德叔?」
  池農道:「當然要懷疑,生死攸關的事情,怎麼能不懷疑。況且這件事情疑點有很多。」
  成哥不悅道:「這件事情有什麼疑點?」
  池農道:「第一,德叔所謂的那個曾家的禁術到底存不存在,我們沒有一個人知道,薇薇可是見過曾天養的人,連她都沒聽說過,足見可信度低!第二,既然這禁術如此神秘,又極難施展,那麼世上究竟還有沒有這樣的高人,我們也不知道,薇薇說過,曾天養這幾年根本就沒有出來過!第三,德叔自己都不知道是誰把他救醒的,也意識到這其中會有陰謀,而且錚子的手機號碼也是別人給的,目的顯然是想讓德叔聯繫錚子,也就是說弄醒德叔之人的目的在於錚子而不在德叔,以德叔的深謀遠慮,他當然清楚這一點,他為什麼還要跟錚子聯繫,讓錚子冒險回來?」
  池農這麼一說,我立即醒悟過來,這裡面確實問題重重,而且還不止是這幾個問題!
  剛才一時為情所困,大腦已經不能正常地思考問題了。
  現在天亮了,出來透一下氣,精神陡振,倒是又有些清醒。
  成哥卻還是不服氣,道:「這三個問題根本就不是問題,第一,我們沒人知道,並不代表它不存在,曾天養是一代高人,也沒必要在薇薇跟前炫耀自己的本事!第二,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既然是高人,自然也不為世人所知,誰又告訴你這世上除了曾天養以外,就沒有別人會這本事了?第三,德叔自己都說了他本來不想給錚子打電話的,但是因為太想念,所以忍不住撥了號碼,但是撥了之後意識到可能會有危險,立即又掛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