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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節

  黃裕文剛一踏近那片籐蔓,那些籐蔓就一齊抖動了起來。一開始還只是「窸窸窣窣」之聲,慢慢變得越來越尖利,如同數百個嬰兒齊聲啼哭一般,當真是驚心動魄。我只覺得渾身白毛汗「唰」的一下就出來了,髮根直炸,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抽了幾抽。
  黃裕文剛想退回來,那些籐蔓忽然如同長了眼一般,齊齊向他捲去。黃裕文急忙揮動手中匕首,「唰唰唰」連削帶切,那些籐蔓紛紛被削斷落在地上,猶自搖擺扭動不停,從斷口處流出灰白色的液體來,腥臭無比。
  其餘幾人急忙上前幫忙,一時間刀光閃閃,籐蔓枝葉亂飛,那股腥臭的味道片刻就充滿了整個通道。但奈何這些籐蔓實在太多,前仆後繼,當真是防不勝防,眼見硬闖無望,黃裕文招呼了一聲,大家猛砍一陣,待那些籐蔓攻勢一緩,一起抽身後退。
  待幾人退到了外面的空地,那些籐蔓大概由於枝葉沒有這麼長,倒也不再追來,只是仍舊不停抖動枝葉,發出那種令人膽寒的啼哭聲。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個都是心有餘悸驚魂未定的樣子。
  幾人稍微喘了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有了剛才的經驗,大家重新安排了一下戰術,這次葉紅衣在最前面,他手中長刀對這些籐蔓殺傷力最大,馬四哥和黃裕文則護住左右,蘇色桃和小辣椒各持一把匕首,護住後方,連一向只用拳頭說話的赫連百病,也接過了葉紅衣遞給他的長刀,居中策應,我和老六身無長技,只能帶著蒼狼躲在中間。
  大家本想憑著這樣的陣形,一點一點地衝殺過去,這計劃想得倒是不錯,可是,實際情況卻並沒有按照我們事先設計好的走。
  一開始倒是從外面一點點地砍進去兩三米遠,誰知道這些籐蔓卻似有靈性一般,一見形勢不對,迅速地向裡面縮去,引誘我們深入,大家一跟進去,就受到了那些籐蔓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實在難以抵擋,只好又退了回來。
  這次卻沒有上次那麼幸運了,由於過於深入,籐蔓又實在太多,從洞頂、地面、石壁四面八方攻擊,實在防禦不過來,以致好幾人身上都被籐蔓上的尖刺劃傷。所幸這些籐蔓的刺上並沒有什麼毒,要知道帶有毒的傷口是不會太疼的,只會感覺到麻或者癢,如果不疼,那就麻煩了,所以幾人身上傷口雖然疼痛無比,但心卻放了下來。
  大家被阻在這籐蔓叢外,前進不得,馬四哥性格暴躁,急得直跳腳,卻也不敢再貿然闖進去了。其餘幾人也都束手無策,拿這些籐蔓沒有辦法。
  黃裕文想了一會兒,大概也沒想出什麼辦法,在自己身上摸了摸,掏出半包濕透了的香煙丟在地上,問道:「誰身上有煙給我一根。」我因之前大煙槍的緣故,身上常備有香煙,忙掏出煙來,由於是整包,上面有塑封,倒沒有被潭水浸濕,拆了開來每人發了一支,大家點上,悶頭抽了起來。
  一支煙抽完,也沒想出個可行的辦法來,老六恨恨地將煙屁股彈向那些籐蔓罵道:「實在不行,回頭和李光榮拚個你死我活算了,也強過總和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玩命。」
  誰料那煙屁股一彈出,劃出一道弧線直向那些籐蔓落去,那些籐蔓竟然紛紛遊走不停,唯恐避之不及。
  我心頭頓時靈光一現,拍掌道:「有了有了,我早怎麼沒想到呢!這些籐蔓再古怪,也還逃脫不了植物的本性,那就是怕火,來來來,我們一把火燒了它們,看它們還有什麼鬼招!」
  我這一說,赫連百病也頓時一拍腦門道:「不錯,我也忘了這茬,殺人放火,這些本就是我的拿手好戲,看我的吧!」邊說話,邊從懷裡掏出個油布紙包,打了開來,裡面火折子、油線等放火工具一應俱全。
  赫連百病將火折子取出,擦乾油紙外面的水跡,就用油紙包了油線,將手中火折子來回一晃,頓時燃了起來,點著了油線包,待火苗一起,奮力丟進籐蔓叢中。
  那些籐蔓一個躲避不及,被燒了個正著,再想後退已經來不及了,反而把火星帶到了其他籐蔓身上。說也奇怪,那些籐蔓看似鮮活,卻沾火就著,一枝帶起的火星,又燒著了另一枝,一個接一個把火焰傳了開去,片刻之間整個籐蔓林就形成了一片火海。
  幾人一見大喜,黃裕文一拍腦門道:「對啊!我怎麼沒想起用五行相剋的辦法來對付這些籐蔓呢!雖然五行相剋乃是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可火一樣也可以克木,五行本就是相生相剋,循環不已的,我頭腦一時沒轉過來,真是糊塗,白耽誤了這麼長時間。」
  老六「嘿嘿」壞笑道:「黃大哥,你就別馬後炮了,人家赫連大哥都將籐蔓燒了,你才想起來什麼相剋相生的,剛才你幹什麼去了?」黃裕文等人知道老六天性嘴不饒人,也不理他,只是笑了笑,不再說話。
  這片籐蔓看起來面積不小,燒起來也快,片刻那些籐蔓枝葉盡數化為灰燼,只留下滿地的老枝幹,還在冒著青煙。
  幾人踏過還有餘熱的土地,回頭看去,仍舊心有餘悸,黃裕文沉聲道:「我們得快走了,李光榮等人一旦追到此處,看見這些剛被焚燒過的籐蔓枝幹,就什麼都明白了,定會全速追趕,一旦追上我們,必定會有一場殺戮,以我們現在的實力,只怕一個也活不了。」
  赫連百病用手一指前方,苦笑道:「往哪裡走?你們看前面。」
  我們急忙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遠遠看見一個大門,其實就是一個牌坊一樣的門樓,門樓旁邊又有兩個略矮一點的小門樓,立在大門的左右,門樓上還有懸簷一樣的物事,離得太遠,也看不清楚。
  幾人急忙向前疾奔,越走越近,那個門樓也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高大。待走到近前,幾人不由都是一愣,這門樓足有四五米高、三四米寬,整座門樓似乎都是用上好的碧玉雕成的,看上去碧綠圓潤、晶瑩剔透。
  門樓上左右各有九隻稀奇古怪的神獸雕像,蹲在簷角上,雕刻得活靈活現,就像真的一樣。兩邊的小門樓也是飛簷斗拱、層疊轉梁,每一處花紋雕刻得都不一樣,或雲霧,或花卉,或飛鳥,或山水,無不精美絕倫,纖毫畢現。
  三個門樓由四根一人對抱粗細的碧玉柱撐起。每根柱子上都盤著一條五爪飛龍,也由玉石雕成,蓋以金粉,鱗紋、牙須皆栩栩如生,龍眼卻是兩塊血紅的瑪瑙石,看上去令人膽氣一寒,整條金龍似要破空飛起一般。正中間的門頭上,雕著一塊玉橫匾,鑲著金色的雲紋邊,上面用古篆體寫著「玄妙之門」四個鎏金大字。
  幾人站在門樓前,無端地感到一種壓迫感,不由得都後退了兩步。但我們畢竟也都是久經風浪的人物,馬上明白過來。我跟小辣椒互相對視了一眼,心頭不由泛起一種敬佩肅穆之感。
  赫連百病「哈哈」大笑道:「這才是真正的大唐古韻,光一個門樓,就讓我心生畏懼!想來這就是李光榮所說的那碧玉門樓了,大家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老六接口道:「我倒不畏懼,只是這門樓看上去好像很值錢,不知道能不能想個辦法給整出去?有了這玩意兒,絕對能換一寶馬,現在的小妞兒們太勢利,沒房沒車可不行。」
  我「呸」了一口笑罵道:「你就想著發財,這麼大一個傢伙,別說整不出去了,就算弄出去了,有人敢買嗎?難道砸碎了賣玉石不成!」
  誰知道老六接口道:「那也成,這麼大一個門樓,要是賣玉石也能賣不少錢!」赫連百病笑道:「吳兄弟莫急,我們已經到了這裡,少不得要看看這山腹中的金殿,裡面的好東西多得是,到時候有得你拿的。」
  幾人又笑罵了一番,小心翼翼地向門樓走去,剛走了兩步,離門樓起碼還有十七八步之遙,我忽然一陣心驚肉跳,一種危機感使我激靈靈地打了個寒戰,幾乎是同時,蒼狼也忽然停住,「嗷」的一聲,昂起頭來就是一嗓子。
  黃裕文、赫連百病、馬四哥、蘇色桃、葉紅衣和小辣椒都是久歷江湖之人,危機反應那可是比我快多了,蒼狼聲音一起,齊刷刷地停住了腳步,謹慎地看著四周。
  唯獨老六仍舊不知死活地邊走邊說道:「我們可得說好了,尋到南唐藏寶,得先盡著我挑,我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可不帶搶的。」
  我急忙一把將老六拉住,喊道:「慢著,好像不大對勁。」話音尚未散去,那白玉門樓上忽然齊刷刷地打開無數個洞孔,「唰唰」地向外射出箭矢,如同下雨一般。
  我們幾人急忙後退,好在大家發現得及時,距離拉得不算近,勉強躲了過去。一陣箭雨過後,門樓附近約三四米寬的距離,包括剛才我們所處的位置在內,全部落滿了箭支,但奇怪的卻是沒有釘進地面之中。
  幾人不由驚出一身冷汗,要不是發現得早,估計現在幾人都成箭豬了,保證身上不會再有一塊好肉。
  大家心神稍定,我喘了兩口氣緩和了一下,仔細看去,只見這些箭支又短又細,也沒有箭羽,說是箭矢,實際上比鐵釘也大不了多少,一支支密密麻麻地散落在地上,細短的箭支發出幽幽的寒光,似在嘲笑人類的脆弱。
  我們剛鬆了一口氣,奇怪的事又發生了。那門樓上的洞孔忽然掩起,那片原本射滿箭支的地面忽然「唰」的一下翻了過來,四根碧玉柱子也同時「丁丁當當」地響了起來。
  幾人不知道又會發生什麼事情,一個個凝神戒備,盯著門樓,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誰知一陣「叮噹」亂響過後,卻不見有任何暗器射出,一切歸於平靜,那高大的碧玉門樓依舊屹立在那裡,如同從遠古時代而來的一隻怪獸,正大張著嘴在等待我們自己把身體送過去。幾人哪裡還敢再接近那門樓,就這樣僵持在那裡。
  僵持了一會兒,馬四哥先忍不住了,怒道:「我們不能再這樣等下去了!這門樓是死的,待在這裡也不知道多少年了,估計再待個千把年也不會有問題,我們可是活的,這樣耗下去,要不了幾天我們餓也餓死在這裡了,還不如被亂箭射死來得痛快。」
  說著就要縱身上前,卻被赫連百病一拉攔住道:「沒用的,這門樓就像是一張巨大的弓,門樓上的飛簷斗拱中,定是些暗弩機關。而剛才那片釘滿箭矢的地面,還會自動翻轉,接著那四根碧玉柱子就有響聲傳出來,我推測那四根柱子定是空心的,這地面上定也還有什麼機關,或者是磁石一類的物體,可以吸附那些釘在地上的箭支。」
  「而箭支一被吸附到機關內後,就會自動順著那四根空心的碧玉柱子填充到暗弩機關之中,如此循環,週而復始,沒完沒了,就算你再去引一百次,也不會讓這門樓上的機關把箭支射完。」
  馬四哥一頓足道:「那怎麼辦?難道我們就真的在這裡乾等不成?我們被阻在此處,要不了多久就會被追上,這下真是前無去路,後有追兵了。」
  我聽赫連百病剛才一說,忽然想起了一個辦法,插口道:「那我們要是讓這些箭支沒辦法沾地,是不是機關就完成不了循環,箭支很快就沒有了?」
  赫連百病點頭道:「是的,只要我們有辦法使這些箭支沾不了地,那麼箭支就不會被吸附回去,也就完成不了循環。當沒有箭支的時候,這碧玉門樓的機關也就破了,就像只剩一張弓,卻沒有了箭一樣,奈何不得我們了。」
  我心頭一喜,忙招呼老六道:「老六跟我來。」說完我抽了葉紅衣的長刀,掉頭就跑,片刻帶著大家來到剛才那片籐蔓叢。果然不出我所料,還有一些比較粗比較大的籐蔓枝幹沒有燃燒乾淨,我砍了幾截,讓老六抱著,又砍了幾截自己抱著,帶著老六一路小跑回到了碧玉門樓前面。
  大家一見,也都知道我要幹什麼了,個個喜上眉梢,我拿了一截最粗的籐蔓,奮力向門樓扔去,果然那籐蔓一落地,碧玉門樓上又「唰」地打開無數個洞孔,箭如雨下,片刻已經把那截籐蔓釘得如同箭靶一樣了。
  地面再次翻轉過去,連那支粗籐蔓也一齊消失,又是一陣「叮噹」亂響,想必是大部分的箭支再度流竄了回去。但這些箭支力道極大,釘在籐蔓上的箭支,想來是不可能再被磁石吸附回去了。
  幾人把剩下的籐蔓盡數拋了過去,這次留在籐蔓上的箭支更多,雖然還是被翻轉的地面帶入地下,但碧玉柱裡的響聲,明顯不再像以前那樣大了。
  我跟馬四、老六和赫連百病又跑了幾趟,如法炮製,一直拋到那門樓上再也沒有一支箭射出來為止,幾人這才小心翼翼地接近門樓,見那門樓再無動靜,才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