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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節

  蒙先生大喊一聲:「跟上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趁天黑前,爭取脫離狼群的勢力範圍,不然萬一到了晚上被狼群圍住,那結果更慘。」
  我一想也是,自從到了野狼谷,我們就一直竭力想避開禍端,結果呢,沒有一次是能躲過去的,該來的自然會來,不該來的也一件沒落全撞上了,上天想玩弄我們,我們怎麼躲也躲不過去。
  大家急步跟了上去,蒼狼在前面越奔越快,速度迅速上升,幾乎只能看見一道黃色的光線,眨眼之間就已經不見了蹤影。自從蒼狼跟了我,還從來沒有過這種情況,幾乎就沒有離開過我或者小辣椒身邊十步開外,更別說直接將我們拋下了。
  我心中大急,腳下也不由得加快了速度,片刻過後,一行十來人已經穿過了長長的河岸。我們目光所及之處,被兩邊突起的山崖遮擋,根本看不清前面是什麼景象,是個陡彎,兩邊河岸越來越緊窄,河水到這裡也猛地湍急,我的心,沒來由的緊張了起來。
  幾人順著河道貼著山崖拐過陡彎,我不由得又是一呆,眼前景象和剛才一馬平川的河岸簡直就是兩個世界,如果說那邊是人間天堂,那麼這邊絕對可以說是地獄。
  只見河岸兩邊,到處都是一塊塊的嶙峋怪石,有的如劍鋒直刺上空,有的如怪獸盤踞其間,當真是形態萬千,各形各異,唯一一點相同的,就是這些石頭全是墨一般的黑色,雖然這天還沒黑,但猛地一眼看去,竟然如同到了另一個世界一般。
  更為奇怪的是,這段河岸不但幽暗詭異,而且寸草不生,處處透露著古怪。一直到前面大約三十步左右的地方,河岸兩邊突兀地聳起兩道黑色山崖,兩邊山崖的上端,橫搭了一道山梁,乍看之下,倒像是一道橋樑,過了那山崖,則又恢復了大峽谷的本色,一片綠色盎然,生機勃勃。
  怎麼說呢,打個最簡單的例子來說吧,就好像一整條綠色的緞帶上,忽然出現了一小段黑色,將整條綠緞帶完全隔離了開來,而且隔離的如此突兀,這種感覺說不清楚,反正就是怎麼看都不對勁就對了。
  幾人小心警惕地向前走了幾步,越走越是心驚,兩邊山崖險峻陡峭,鬼斧神工,怪石形態各異,鬼影魅蹤,山崖中間河流湍急,如同洪荒巨靈一斧劈開一般,要是誰在上面往下砸石頭,估計我們幾個一個都跑不了。
  忽然前面傳來一聲狼嚎,接著一道黃光一閃,直奔那山梁之後,雖然速度如此之快,我還是一招眼就認出了那是蒼狼的身影,哪裡還能管住自己,吆喝一聲,向前急追。
  剛奔兩步,那道山樑上忽然站起一道身影,雙手高舉一塊石頭,奮力向那道黃影砸去,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頓時五內俱焚,眼角欲裂,暴喊一聲:「賊子你敢!」
  但山樑上那人根本對我的呼喊聲無動於衷,手中石塊帶著風聲,「呼」的一下就砸了下去。反而蒼狼聽見我猛喊,倒是陡地站住了身形,轉頭向我看來,而蒼狼站立的位置,也正在那石樑下方。
  我一見蒼狼頓住了身形,又正站在石樑下方,頓時眼前一陣發黑,一顆心差點從嗓子裡跳將出來,想喊話一時頭腦轉不過彎來該喊什麼,只發出「啊」的一聲。
  在我心裡以為這次蒼狼一定是在劫難逃了,石樑上那人可能早就埋伏在了那裡,等的就是這個機會,蒼狼又正好站在石樑下方,距離如此之近,位置如此之巧,這一石塊要是砸中,哪裡還有活命的機會。
  但我卻只能遠遠地看著,一顆心隨著那石塊的下落而下沉,眼睜睜地看著蒼狼即將被擊傷、擊斃,卻絲毫無能為力,這讓我再一次升起了強烈的無助感。
  「砰」的一聲,石塊竟然砸了個空,落在蒼狼前方一步之遙的地面上,和地上的石頭相撞,發出一聲悶響。蒼狼一驚,抬頭看了看石樑,四蹄一蹬,一道黃光躥了出去,迅速地消失在石崖後面。
  我心裡一激動,就差點高呼萬歲了,這傢伙投石頭的準確度,和我們中國足球隊射門技術有得一比,唯一不同的是,足球射偏會讓大家很惱火,這石頭砸偏了,卻讓我一直提著的一顆心放了下來。
  石樑上那人見一石塊砸偏,急忙彎腰又揀起一塊,但哪裡還能找到蒼狼的影蹤,憤憤地一轉頭,奮力將手中石塊向我們丟來。這一轉過身來,我們幾人看了個清楚,不是李光榮這廝又是哪個!
  石樑距離我們畢竟有三十來步遠,雖然李光榮是居高臨下,佔據了有利的地理位置,但他畢竟不是專業的投石手,準確度和技巧都達不到可以投這麼遠的程度,所以那石塊僅僅飛到我們前面十來步的地方,就掉了下來,滾入怪石群中,不復再見。
  老六罵道:「又是李光榮這廝,這傢伙簡直陰魂不散,這次不能再讓他活下去了,不然這樣下去還怎麼搞?一次伏擊不行就來兩次,總有被他偷襲得手的時候。」
  石錘也道:「是啊!這次砸偏了,下次呢?下下次呢?萬一我們落單了呢?今天無論如何也要將他滅了,免得這廝繼續禍害咱們!」
  豹子卻笑道:「這次李光榮也沒砸偏,只不過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罷了。他砸下石頭的時候,蒼狼正往前躥,所以石頭必須要往前面砸一步遠左右,等落下的時候才能正中目標,如果對準了蒼狼砸,以蒼狼的速度,只能砸在蒼狼的身後。誰知道七爺喊了一嗓子,蒼狼一向忠心,猛地聽見七爺喊,以為七爺發生了什麼不測,猛地頓住了身形,這樣一來,李光榮的如意算盤就落了空,石頭才會砸在蒼狼前面一步遠的地方,要不是蒼狼念著七爺,這一下只怕還真被那廝得手了。」
  李光榮見距離太遠,石頭對我們絲毫沒有威脅,乾脆立住身形,戟指怒指我們,喊道:「今天算你們幾個走運,下次可沒這麼便宜了,你們等著吧!」喊完身形一晃,順著石樑奔上右邊的山崖,幾個起落之間,身影已經消失在山崖之後。
  馬四哥等幾人要追,但我心裡掛念著蒼狼的安危,哪裡有心思去管什麼李光榮,就算因為今天放過了他,日後慘遭他毒手,我也得先找到蒼狼再說。
  當下我也不爭辯,起身就向山崖那邊急奔,儘管小辣椒跟在我身後連喊小心,我仍舊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過了石樑,順著河岸狂追猛趕。
  幾人也都知我追尋蒼狼心切,沒再說什麼,一齊追了上來,一行數人,風馳電騁般向前追去,連蒙先生都好像腿腳利索了好多。
  這一頓急馳,少說也奔了三四里路下來,愣沒發現蒼狼的蹤跡,我更加心急如焚,奈何體力透支得厲害,強壯如石錘、馬四哥等,都開始大口喘著粗氣,老六就不用說了,一張臉累的煞白,我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心跳得和擂鼓一般,我見實在也堅持不下去了,無可奈何地放慢了腳步。
  幾人追上來後,也都齊聲勸解,我知道大家實在太累了,這樣奔跑下去,對我們有百害而無一利,只好接受了幾人的勸告,再度原地休息起來。
  時間一點一滴地溜走,一輪紅日逐漸埋入西山,餘暉也一絲一絲的被暗夜吞噬,一彎新月悄悄掛上天空,滿天的繁星也開始爬上蒼穹,不知不覺之間,已經到了夜晚。
  幾人剛剛坐下還沒五分鐘,左前方忽然傳來一聲狼嚎,我條件反射般地彈跳而起,高呼道:「蒼狼!是蒼狼的聲音!」
  話未落音,從前面雜草叢中忽然躥出一匹狼來,在月光下看得清清楚楚,一身黑毛,四肢強健,體形膘壯。雖然看上去也極其猙獰凶悍,和蒼狼也差不多大小,但不論從皮毛、體形、神態各方面來說,都絕對不一樣,這麼說吧,如果說蒼狼是個將軍,那這匹狼看上去就像是個土匪頭子。
  這匹黑狼一躥出來,就是「嗷嗚」一嗓子,然後緩緩向我們逼了過來,一雙鬼火一樣的眼珠子發著綠幽幽的光,死死盯著我們幾人看,就像在打量幾塊即將到嘴的肥肉。
  老六一見就這一匹狼,頓時放下心來,笑著調侃道:「娘的!嚇六爺一跳,我還以為真遇到狼群了呢!敢情就這一隻,給我們送晚餐來了,老七你可別護著,這不是你那蒼狼,你那蒼狼是正規軍,這可是雜牌的。」
  蒙先生「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大聲喝道:「快退到山崖邊,尋找掩護,最好是易守難攻的地方,這匹狼這般高大彪悍,定是這裡的狼王!」
  但蒙先生的話已經說遲了,話剛落音,「嗖嗖」之聲不斷,從我們左邊、前面、後方同時躥出十數匹狼來,我們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狼群包圍了起來。
  豹子掃了一圈,見只有十數頭狼,也沒怎麼往心裡去,這點數目對我們幾個還構不成多大的威脅,笑著對老六道:「這下你還真猜對了,還真是狼群……」
  後半截話沒有說出來,因為又有數十隻狼跟隨著也從三面躥了出來,而且旁邊的雜草叢中依舊「嗖嗖」之聲不斷,不斷有狼躥出來,參加到包圍圈中來,一時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匹狼,一向表現都很冷靜沉著的豹子,臉上也變了顏色,硬生生將後半截話嚥了下去。
  片刻之後,我們已經被狼群三面包圍起來,足有百十匹之多,另一面是河水,等於是條死路,人一旦到了水裡,行動能力絕對會被水的浮力限制,是不可能有狼在水中速度快的,如果說我們倉皇下水向另一邊逃去的話,很有可能下場更慘。
  百十匹狼一齊對著我們齜牙咧嘴,伸著一條條鮮紅的舌頭,滴著唾液,一雙雙鬼火一樣的眼睛閃著綠光,並且散發著一陣陣難以言喻的腥臊味。我們如同板上之魚肉,那感覺,要多難受就有多難受。
  「呼」的一聲,後面一匹較高大的狼率先發動了攻擊,撲向在最後面的蘇色桃,身形剛剛撲到,卻被紅毛怪「刷」的一刀,沖中劈成兩半,伴隨著一陣血雨,兩半狼屍掉在地上。
  這一下等於拉起了戰鬥的總序幕,三面的狼群一陣躁動,「呼呼」之聲不斷響起,群狼紛紛躥出,向我們幾人撲來。
  馬四哥殺牛刀已經在和李光榮的戰鬥中崩斷了,乾脆接過紅毛怪遞過去的長刀,和手持砍山刀的石錘抵住一面,不斷揮舞,左砍右劈,勇不可擋,群狼始終衝不破兩人的防線,倒也拿兩人沒辦法。
  蘇色桃和紅毛怪守住後方,蘇色桃匕首較短,不可及遠,身上毒物也無法施放,只好由紅毛怪做主力。好在紅毛怪身法靈敏,刀法又極快,群狼剛一接近,就被紅毛怪手起刀落劈成兩半,又有蘇色桃及時補上空隙,兩人的防線倒也牢固。
  前面的小辣椒長鞭施展開來,帶起一陣陣風聲,鞭花暴響個不停,指東打西,或卷或掃,在前面三步之遙,布起了一道鞭牆,偶有躥過鞭牆的孤狼,豹子馬上就近解決。
  我和老六、蒙先生三人居中,說是前後策應,但實際上我們連遞個東西的力量都沒盡到,更別說幫忙了,只有傻傻地站在中間看的份。
  真正能幫上忙的,只有大煙槍,大煙槍一個人左右兼顧,前後跑動,哪邊形式告急,他就出現在哪裡,仗著身上精鋼護甲護身,手裡一把匕首挑、戳、扎、削,招招凶險,刀刀奪命。
  片刻之間,幾人面前都倒下了幾具狼屍,但這更加激起了群狼的凶性,變本加厲地向我們撲上來,前面倒下一匹,另一匹馬上接上,幾人只有不停揮舞兵器才能守住防線不被突破。
  我看著眼前近乎瘋狂的狼群,心越來越沉,幾人已經殺了二十多匹狼了,但狼群的包圍圈並沒有減少,反而自草叢中仍舊不斷躥出狼來,加入到包圍圈中,狼群的隊伍,越來越大。
  但我們的體力是有限的,我看見石錘的肩頭已經被一匹狼一爪抓出幾道血痕,要不是馬四哥回援得快,可能還會傷的更重;我聽見小辣椒長鞭炸開的鞭花暴響聲已經沒有原先那麼速急;我聞到了空氣中瀰漫的濃重血腥味;我感覺到了死神的腳步正在一步一步的逼近。
  大煙槍一邊奔向石錘身旁一邊大喊道:「這樣不行,狼群越來越多,我們不能這樣和它們硬拚,且戰且走!尋找有利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