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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節

  一出裂縫,眼前頓時一亮,面前一大片土黃色的草地,每根草都半青不黃的,像韭菜,有根莖,頂上一個土黃色的小包包,小包包外面疙疙瘩瘩的,每個小疙瘩上面還有個小黑點,這他媽不是鱗鼠草嘛!看看這麼大一片鱗鼠草,再想想剛才張易龍和大煙槍為了一根搶的你死我活的樣子,真是可笑。
  大煙槍「哈哈」狂笑著奔進草地,一把薅起鱗鼠草就往嘴裡塞,還不停的咕囔著,嘴裡塞滿了草,也聽不清楚究竟再說些什麼,不過我們可以理解他的心情,為了這草,差點命都搭上了還沒整到,現在一地都是,那心情可想而知。
  我和老六的目光,卻被旁邊石壁上的一棵雜樹吸引了,不為別的,只為了那棵雜樹上掛滿了紅滴滴的果子,有棗子大小,鮮紅欲滴,夾雜在一片片的樹葉中間,十分的刺眼,直看的我嗓子冒煙喉頭開裂,老六的饞樣估計不會比我好到哪去,因為一陣「咕嘟咕嘟」的直嚥口水聲不停的響起。
  兄弟倆也不說話,連眼神都不用交流了,甩開雙腿就奔了過去,伸手捋一把就往嘴裡塞,說實話,味道實在不怎麼樣,木渣渣的,既不酸也不甜,反倒有點淡淡的酒味,又辛又辣,只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能填飽肚子就是好的。
  大煙槍也不是呆子,塞了兩根草嚥下去後,趕緊向我們跑來,跑到近前就搶,塞了一嘴的果子還咕囔道:「好吃,好吃!」
  等我第二把紅果子吃下肚,就察覺有點不對勁了,哥們平時自負也能喝兩杯,這紅果子雖然一股酒味,但畢竟不能和白酒比吧?怎麼才吃了兩把,就覺得頭暈乎乎的了呢?就算這紅果子是從酒缸里長出來的,也不至於這麼厲害吧?
  我轉頭看了看大煙槍,這傢伙雖然比我們慢了幾分鐘,醉的卻一點不比我們慢,一雙眼睛都已經合縫了,嘴裡還塞著兩個紅果子在那嚼呢。再看看吳老六,也沒好到哪去,不知道是我眼花還是他沒站穩,一直在那來回搖晃個不停。
  「壞菜了,這東西能把人吃醉了,這地方是醉酒的地兒嗎?萬一我們三個都醉倒了,隨便來個什麼玩意,估計一個都別想活了,都快丟了。」我一邊喊著讓他們別吃了,一邊在心裡一個勁的給自己打氣,千萬不能倒下去。
  可不想醉不想醉,腦袋還是一個勁的發沉,更要命的是,大煙槍和吳老六兩個,都倒了下去,兩個人四隻眼睛全都瞇了起來,竟然睡著了。
  哥們本就不是什麼意志力堅強的人,他們倆這一睡,我的眼皮子也越來越沉,看什麼東西都搖晃個不停。實在受不住了,正想乾脆眼一閉也睡上一覺,要死死一塊算了,但還是忍不住努力睜開眼皮子,最後又掃視了一圈,想確定下到底安全不安全,誰知道就這一眼,看出禍事來了。
  我本身已經開始暈了,第一眼掃了一圈看見十五六米外的地面上有一條長長的紅紅的東西,也沒往心裡去,可一想不對勁,這東西怎麼這麼眼熟呢?趕緊再看了一眼,第二眼總算是看清楚了。
  只見一條四米左右長的大蟒蛇,正緩緩向我們三人滑來。那大蟒蛇生的是通體火紅,一雙眼珠子呈橙黃色,腹部粗如大腿,頭像個倒三角,烏黑的蛇信子不停伸縮,看上去甚是駭人。
  我從小就害怕這玩意,一條小蛇都能嚇我渾身汗毛直豎,何況這麼大一條,還一身的紅皮,頓時就驚出一身冷汗來,腿肚子也不怎麼聽使喚了。
  冷汗一出,人倒清醒了許多,不過也不是好事,迷糊點還可以自己騙自己說是眼花了,可一清醒過來,自己都騙不到自己了。偏偏越清醒就越怕,越怕就越出汗,越出汗還又越清醒,這惡性循環整的,水份都快淌干了。
  這地方少說也幾百年人跡罕至了,估計這大蟒蛇也從來沒嘗過人味,那大蟒蛇嗅到新鮮味道,哪裡肯放過這樣一頓美餐,竟然加快了速度向我們滑來,轉眼之間,距離最邊上的吳老六已不過十來米了。
  我大吼道:「老六,老六,你丫快起來,大蟒蛇來了,再不起來就等著被吞吧!」儘管我已經使了全身的力氣在喊叫,但很明顯沒有什麼效果,吳老六依舊睡得香甜無比,甚至發出了鼾聲。
  「宋大哥,宋大哥!趕快起來,大煙槍,大煙槍!你大爺的,趕快起來!」我見指望老六是指望不上了,趕緊又去喊大煙槍,畢竟喊醒一個總比我單槍匹馬的要好的多,而且大煙槍比我可厲害多了,誰知道關鍵時刻,這丫的睡得比老六還沉,這一急,髒話就出來了。
  不過著急也沒用,那大紅蟒已經離老六三四米遠了,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老六就這麼被吞了啊!趕緊把槍摸了出來,一想槍裡早就沒有子彈了,乾脆當石頭給砸了出去。
  隨手又撿了兩塊石頭,攥在手裡,顫抖著腿肚子往老六身邊一站,想試試能不能將這玩意給唬走了。誰知道事與願違,我這麼一站,倒讓那大紅蟒起了敵意,將頭昂起有一米來高,和我對峙起來。
  這下我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會有這個玩意,我無論如何也不該將槍裡的子彈都送給那隻大蜥蜴啊,怎麼也該留兩顆。現在就靠手裡兩塊石頭,我自己都沒看出來有什麼威懾力,更別說這麼粗的一條大蟒蛇了。
  那大蟒蛇和我對峙了一會,試探性的伸了伸蛇信子,將身子向前移動了兩下,我急忙喊道:「別過來啊!你沒看見我手裡有石頭嗎?再過來哥們就不客氣了啊!」這話說的,我自己都有點臉紅,外強中乾的也太明顯了。
  那火紅蟒蛇好像看出了我的怯弱,搖晃著個三角腦袋就過來了。我情急之下,揚起右手將石頭狠狠地砸了出去,「砰」的一聲,石塊正中目標,砸在蛇頭之上,頓時將那蟒蛇砸的頭伏了下去。粗長的身子不住翻滾,看樣子這一下還真的不輕。
  這一下我信心大增,敢情哥們還是一隱藏不露的高人,不到危急時刻爆發不出來自身的無限潛力,隨手這麼一下就差點要了火紅蟒蛇的命。看來這大蟒蛇也就長的有那麼點瘆人,論真材實料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一番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後,我的膽子大了許多,將石頭交到右手,對準那大蟒蛇的腦袋瞄了又瞄,確定目標後,使出全身力氣將石塊砸了出去。
  誰知道這一下竟然砸了個空,「啪」的一聲直接砸在地上,彈起時又從蟒蛇身上跳了過去,那火紅蟒蛇四米多長的身子,硬是一點邊都沒沾到。
  我一看,剛才自吹自擂好不容易整起來的一點信心全沒了。這叫什麼事嘛,隨手丟的奇準無比,瞄了又瞄的反而相差千里,敢情哥們剛才那一下完全就是瞎貓碰到了死耗子,跟什麼潛力不潛力的完全扯不上關係。
  就在我對自己失去信心的同時,那大蟒蛇大概也明白過來味了,頭上這一石頭就面前這人砸的,而且這人還沒什麼本事,得報仇,順便吃頓好的。一挺勁將頭昂了起來,張開大嘴帶著一股腥風衝著我就過來了。
  我嚇得腿肚子都轉前面去了,就差點沒跪下了,想跑吧,腿軟,再說也不能跑,我跑了身後的吳老六怎麼辦?這大蟒蛇弄不到我肯定要拿吳老六撒氣啊!我轉頭看了看吳老六,這傢伙睡的那叫個香甜,還直啪嗒嘴,估計夢著吃好的呢!
  咱跟老六那是有著深厚的革命感情的,雖然不是親兄弟,但畢竟從高中就天天膩歪在一起混著,這都十來年混下來了,怎麼的我也不能讓大蟒蛇就這樣將他給弄死了,得想個辦法才行。
  但大蟒蛇卻沒有給我細想的機會,就在我腦子裡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剛轉了一遍的時候,大蟒蛇已經到了我的面前,如果我沒看錯,那大蟒蛇的嘴正好對著我的臉咬了過來,我甚至都看見了前額上的兩根彎鉤一樣的毒牙。
  也沒時間多想了,乾脆將心一橫,眼一閉,頭一歪閃過攻擊,雙手一伸一把就掐住了蛇脖子。但我卻忘了,蟒蛇吃東西一般都是先給纏死了,骨頭纏斷了,全身都和麵團樣了,才整吞的。
  這事可忘不得,現在我的下場就因為我忘了這事,而落得很是淒慘。我才剛掐住蛇脖子,雙腿已經被蛇尾纏了起來,並且迅速地纏到了腰部,一個重心不穩,頓時摔倒在地,和那條大蟒蛇滾在了一起。
  剛滾兩圈,就覺得那蛇尾一帶勁,我頓時血往上湧,瞬間充斥到腦瓜子上,大腿上、腰上也被擠壓的疼痛異常。兩條腿還好點,畢竟腿骨要粗一點,腰間的肋骨可就受罪了,疼得切骨鑽心不說,呼吸還越來越困難了。
  我一吃疼,手上就鬆了力道,這大紅蟒蛇這麼大,我手上沒松勁的時候都頂得吃力異常,現在一鬆勁,頓時給了那大蟒蛇可乘之機,大嘴一裂,向我臉上撲來。請注意,是「裂」不是「咧」,因為那嘴完全就是裂開的,幾乎裂到兩邊脖子處,我從來沒有想過,嘴可以裂成這樣。
  雖然身上巨疼,但意識還是清醒的,這要命的時刻,怎麼也得掙扎一下。誰知道頭剛想偏一下,那大蟒蛇尾巴又是一緊,如同數道鋼箍同時收縮,我甚至都聽到了自己身上骨骼的輕微脆響聲。
  到了這個時候,身體的本能反倒被激發了出來。我也顧不得身上巨痛,將頭一偏,雙手再度掐住蛇脖子處,嘴一張,一口咬在蛇脖子上,叮住了就不放口啊。
  那大蟒蛇吃疼之下,身體再度一緊,我也牙上一使勁,蛇皮生生被咬破了,一股血腥味直衝喉頭。剛「咕嘟」一口嚥下,第二口又衝到了嗓子眼,我毫不猶豫的再次嚥了下去,第二口一嚥下,第三口再次衝到嗓子眼,就這樣反覆吞嚥不已。
  也不知道吞嚥了多少口大蟒蛇之血,我早已經在昏迷的邊緣徘徊,只是潛意識裡仍有一絲清明,知道自己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昏過去,如果現在昏過去,估計再也醒不過來了。
  我拚命地保持著自己頭腦一絲清醒,拚命地大口大口吸吮著蟒蛇之血,拚命地強忍住身體因為巨大的箍力帶來的巨痛,拚命地讓自己不能昏迷過去,拚命地想撐到大蟒蛇被我吸乾血死在我前面。
  因為我知道,只要我一昏過去,包括我自己在內,我們三個估計一個別想再睜開眼了。
  但是,四米多長的大蟒蛇,那要有多少血?豈是我一時半會就能吸乾的?而且如此巨蟒的箍力,又豈是我能撐過去的?
  很明顯,我失敗了,就在那大蟒蛇第三度使力的時候,我再也忍不住,鬆開嘴「哇」的噴出一口鮮血,也不知道是我自己的還是剛才吸進去的大蟒蛇的血,反正是噴出一大口,緊接著眼前一黑。
  不過就在我噴出那口鮮血,眼前一黑的剎那,彷彿聽見一個女人的嬌叱聲,還有「啪」的一聲響,好像是槍聲,又像是鞭子抖空的聲音,不過我已經沒有時間去查證了,因為緊接著我就人事不知了。
  可奇怪的是,就在即將昏迷過去的那一瞬間,忽然眼前一片光明,我清清楚楚的看見那大蟒蛇的頭自脖子處像被刀斬的一樣,齊刷刷的斷了開來,海碗般大小的頭顱「咕嚕嚕」的滾到了一邊,自斷口處噴出一股血泉,盡數噴在我的臉上,瞬間將我染成了傳說中的血魔老祖。
  而在另一邊,站著一個身材高挑穿著緊身皮衣的女子,手裡抓著一條烏沉沉的鞭子,鞭身隱有金光閃爍,鞭梢卻像雙刃刀子一樣閃著寒光,很有點英姿颯爽的感覺,看上去很是眼熟,可惜我剛想看清那女子的面貌,卻又忽然沉陷入無盡的黑暗中。
  再接著我就毫無意識,不怒不喜、不悲不傷、不嗔不樂、不憂不悔,靈台清靜,心無點塵,這並不是什麼靈光乍現、足登五蓮的大成境界,只不過是哥們終於完完整整的昏過去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聽到「啪」的一聲,接著臉上就是一陣火辣辣的疼,再接著就是吳老六那狼嚎般的哭聲:「老七,老七,睜睜眼啊,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我怎麼跟弟妹交代啊?」
  我心中知道老六這是真情流露,嘴上卻罵道:「丫的,你再打我一巴掌試試?信不信哥們整拆了你?」嘴上說著話,睜開眼睛,緩緩地爬了起來。
  「詐屍啦!」吳老六一下眼睜的老大,嘴巴張的能塞進去一個雞蛋,雙手還抱著胸口跳了過去,好像我會非禮他似的。
  我不屑地吐了口吐沫,狠狠地砸向吳老六,嘴裡罵道:「詐你老母,你才詐屍呢!你全家都詐屍!看你那慫樣,跟他媽的蠟筆小新拍扁了似的,還手捂胸口裝偽娘,要不要哥買本葵花寶典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