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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4節

  這一晚他做了很多的夢,全是惡夢。他也知道這很正常,所謂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腦子裡的弦一直繃得緊緊的,不做惡夢那才是怪事兒。
  申強是十點多鐘過來的,他給周憫農帶來了一些吃的用的,還有三個手機,都是一百多塊錢的地攤貨,六、七張手機卡。申強坐下後笑道:「這些可都是我自己掏的腰包。」周憫農淡淡地說道:「我可無法給你報銷。」
  申強從包裡又取同一個資料袋:「這是兩起阿彩案以及方仲興法醫案的卷宗,並不全面,大家都知道的我就沒納入,主要是一些我們認為可疑的地方。這兩天你就呆在這兒慢慢消化,別外出,我們正設法給你弄個能夠見光的假身份,不過到時候得委屈你一下,易個容化個妝什麼的。」
  周憫農接過資料:「嗯,那就麻煩你了!」申強說道:「我們之間不用這麼客氣,我想現在我應該已經拿出了足夠的合作的誠意了吧?」周憫農點了點頭,申強說道:「對了,你的那幾個夥伴又回來了,你想和他們聯繫嗎?」周憫農想到了朱毅的交待,要弄明白申強到底有什麼目的,他回答道:「不要,其實我和他們並不是很熟悉。」
  申強瞇起了眼睛:「嗯,這樣也好,知道我們合作的人越少,我們才越安全。只是我覺得你的同伴好像能耐挺大的,假如能夠得到他們的支持,事情或許會好辦多了。」這已經是申強第二次試探他了,周憫農苦笑了一下:「他們有什麼大能耐?我的事情他們不是也不管不問麼?」申強的心裡有些失望,一個投機者,很看重借勢借力的,他覺得如果能夠利用朱毅他們的背景,或許案子偵破起來難度會小很多。
第十四章 裴曉剛再遇害
  就在同一個早上,黔州省大石縣警察局接到報案,縣化工廠家屬區被盜,而技術員裴曉剛遇害。大石縣局刑警隊隊長胡剛在接到報案後立刻趕到了現場,被盜的是家屬區的單身宿舍樓,因為廠裡的住房條件寬裕,單身的小年輕們一人就有一個小套間,也就是小的一居室。
  竊賊一共光顧了六戶,而裴曉剛或許是運氣不好,和竊賊對上,然後被竊賊用刀給捅死了。裴曉剛是腹部中刀,失血過多身亡的,現場看上去並不複雜,有掙扎打鬥的痕跡。屋裡翻得亂七八糟的,具體丟失了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單單從現場的勘察來看,這確實就只是一起尋常的入室盜竊殺人案,可是胡剛的心裡卻不這麼認為,他對這個裴曉剛的印象很是深刻,因為他,暮山縣局的局長還親自來過大石,而這兩天胡剛也在暗中調查裴曉剛的一些事情,正在這當口,就出了這個案子。
  六個單身漢的屋子被盜,還偏偏就裴曉剛被捅死了,這也太巧了吧?
  胡剛在屍體旁蹲了下來,輕聲詢問法醫:「怎麼樣,有什麼發現嗎?」法醫叫沈偉,他看了胡剛一眼,然後說道:「我們外面說去。」兩人到了外邊沒人的地方,沈偉說道:「你沒發現屍體不對嗎?」胡剛回答道:「看上去蒼白,僵硬,讓我聯想到凍肉!」
  沈偉用力地點了點頭:「你說得沒錯,這屍體是冰凍過的,死亡時間應該有五到八天的樣子,而現場的那些血跡是並不是屍體流出的,而是有人精心佈置的。就比如那創口出血,那應該是先用刀捅進去,然後再灌入足夠的鮮血,再通過物理擠壓讓血溢出來,這就造成了流血的假像。」
  胡剛楞住了,他確信這就是裴曉剛的屍體,可是如果說裴曉剛已經死了五到八天,那麼這兩天自己見到的裴曉剛又是誰呢?莫非這具屍體就是暮山縣局丟失的那具麼?難不成會有兩個裴曉剛,那麼另一個現在跑哪去了?
  而胡剛還有更大的疑問,是誰佈置的現場,為什麼要把這丟失的屍體扔出來,雖然現場經過了佈置、偽裝,可他們應該這些小伎倆根本就瞞不過法醫的眼睛,他們這樣做又有什麼意義呢?難道就只是為了讓警察知道還有一個裴曉剛存在嗎?
  胡剛對沈偉說道:「一會你提取指紋,讓交警那邊對比一下。」胡剛想到了那個裴曉剛曾經在交警隊錄入過指紋信息,他必須要確認一下。不過他的心裡也知道指紋是唯一的,既然活著的那個裴曉剛,現在姑且暫時假設他還活著,既然他的指紋符合交警隊的記錄,那麼這個死者的應該就不可能符合了,但出於謹慎,他還是交待沈偉進行指紋對比。
  胡剛又在裴曉剛的房間時轉了一圈,還是沒有任何的發現。
  回到局裡,胡剛被蔣朝陽一個電話叫到了他的辦公室。
  「你在電話裡說這屍體並不是那天你帶到局裡來和老雷見面的那個裴曉剛的?」蔣朝陽在接到胡剛電話之後就一直坐立不安的,這事情也太匪夷所思了吧。胡剛點了點頭:「小沈也說了,屍體雖然被冷凍過,可是還是能夠大致推斷出這人死了至少五天以上了,別說五天,就是三天也能夠肯定不是我們見過的那個裴曉剛了。」
  蔣朝陽皺起了眉頭,一隻手托著下巴:「看來雷霆他們沒說謊,這事還真邪性了。你馬上安排,暗裡搜查另一個裴曉剛的下落!讓底下人的嘴嚴實一點,目前這事兒還不宜對外公開,這樣會造成不必要的恐慌。」蔣朝陽站的高度不一樣,他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問題的關鍵所在。
  胡剛點了點頭,他也知道一旦兩個裴曉剛的事情傳出去,那樣會引起什麼樣的轟動,這樣的轟動是他們不願意看到了,那樣他們就會陷入被動了。
  蔣朝陽又問道:「如果這具屍體真是暮山局被盜的那具,你覺得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胡剛苦笑了一下:「我想他們應該不會天真到我們連人是什麼時候死的都判斷不出來,調包的可能性排除,那麼就只剩下兩種可能,其一是想向我們提示什麼,其二就是示威,挑釁了!」
  蔣朝陽歎了口氣:「給你三天的時間,如果三天你破不了案的話,我只能把案子向死裡上報了。」胡剛說道:「三天,這難度很大啊!」蔣朝陽搖了搖頭:「沒有辦法,就三天,我更擔心的是三天的時間市裡或許早就知道了。好了,你去忙吧。」
  胡剛走了以後,蔣朝陽拿起了電話給雷霆打了過去。雷霆聽完蔣朝陽敘述的案情後說道:「我就說嘛,這事情不會那麼簡單,老蔣啊,我再告訴你另一件事情,你就知道問題的嚴重性了。」說著雷霆把周憫農的事情也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蔣朝陽一驚:「什麼?竟然有這樣的事情,你就不過問一下?」
  雷霆苦笑著說道:「我過問?我拿什麼過問,以我們兄弟的級別夠得著麼。我也想為小周做點什麼,可是現在長流警方已經說了,有目擊者,凶器上也有他的指紋,更要命的是當晚在被人發現以後他竟然畏罪潛逃了。不過好在有朱毅在,我想這小子頂多就是遭些罪,吃些苦,應該不會有什麼大事的。」
  蔣朝陽也安慰道:「嗯,清者自清,小周他根本沒有做過,有朱毅在一定能夠為他洗清罪名的。」
  朱毅接到雷霆電話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多鐘了,雷霆很不滿意朱毅的態度,因為他說完之後朱毅竟然只說了三個字,知道了。雷霆掛電話的時候忍不住罵道:「這個死老朱,和我拿架子,搞得就像上級領導一樣,知道了,你知道個屁!」
  朱毅他們今天都沒有離開酒店,因為他們知道周憫農正在消化一些案卷資料,或許會有些意外的發現,等他那邊傳來了消息朱毅他們再著手調查。
  「老雷來電話說些什麼?」鄧琨見朱毅的臉色很是凝重輕聲問道。朱毅回答道:「裴曉剛的屍體又出現了,出現在活著的裴曉剛的宿舍裡,還被仿造成了入室盜竊殺人的現場,而活著的裴曉剛卻不知所蹤。」
  朱毅用簡短的語言把案子說了一下。
  鄧琨皺起了眉頭:「他們這是想做什麼?」朱毅說道:「不知道,但一定有它的意義,在他們盜走屍體的時候估計就已經設計好了這一步。」老萬說道:「現在最關鍵的是找到還活著的那個。」朱毅望向老萬,老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這樣認為的,他應該知道自己身上發現的秘密,而且從我的判斷來看,活著的一定是假的,死了的是真的。」
  朱毅也笑了,他反問道:「為什麼?」老萬說道:「這還不簡單,殺了真的,然後弄個假的利用真的那個的身份做壞事。」朱毅點了點頭:「嗯,也有道理,鄧琨,你說呢?」鄧琨說道:「我有些想不明白,朱哥,你看,如果說假的想利用真的的身份做點什麼壞事,那麼為什麼要這樣做,只要真的那人的屍體出現了,那麼從某種意義來說,假的也已經是死人了,一個死人想要幹點什麼是不是就太扎眼了?」
  老萬竟然也點了點頭,鄧琨這一點說得十分在理,也就說如果假的想要利用真的身份做什麼,那他們更應該把真的那人的屍體藏好,在他們成事之前不會被暴露才對。
  鄧琨又說道:「假設周憫農他們第一次發現的裴曉剛的屍體是真的,那麼我們想想會不會有這樣的可能,裴曉剛的屍體暴露了,那麼假裴曉剛的身份自然也就引起了警方的懷疑,你剛才也說了,大石縣局的胡剛還去找過他,又進行了暗中的調查,這樣他們就知道警察已經徹底地盯上這件事情了,於是他們必須要掐斷所有的線索,可是假裴曉剛或許對他們也很重要,所以他們才扔出真的屍體,讓假的尋人消失!」
  朱毅卻淡淡地說道:「還有另一種可能,就是最初周憫農他們發現的屍體是假的,是他們故意拋出迷惑警方的視線的,而他們真正的意圖是綁架真的裴曉剛!至於為什麼要在現在留下那具屍體,就是讓警察不敢大張旗鼓地進行調查,讓警方啞巴吃黃蓮,現場有裴曉剛的屍體吧?是入室盜竊殺人的現場吧,你警方不可能手中握著一具裴曉剛的屍體再叫著喊著搜查另一個活著的裴曉剛吧!」
  鄧琨和老萬都不曾想過這樣的可能,他們望著朱毅發呆。朱毅繼續說道:「而我現在則在想另外一個問題,這兩起案子,一個在閩西,一個在黔州,地域相隔很遠,而一個案子是兩年前,另一個正在進行時,也不在一個時間段上,它們的聯繫到底在哪兒呢?」
  鄧琨說道:「或許根本就是個巧合。」朱毅搖了搖頭:「我從來不相信會有這樣的巧合,鄧琨,你和雷霆通個電話,讓他請大石方面好好調查一下,著重調查裴曉剛這個人的背景,還有他的專業特長和其他是否有著異於常人的什麼能力。既然是綁架,綁匪對他一定是有所圖的,看看他們到底想圖的是什麼。」
  鄧琨苦笑了一下:「我覺得也許我們回黔州跟那個案子會比耗在長流縣要好得多。」朱毅說道:「黔州那邊我倒是覺得目前我們回去也不會有什麼收穫,他們早就暴露了屍體在先,所以他們的每一步都會很小心謹慎,不會留下太多的把柄與漏洞,相反這兒我們查的是兩年前的事情,要更容易找到突破口,就拿方仲裁興法醫的案子來說吧,兩年的時候,或許同情他的一些同事手裡已經收集到了某些證據,現在我們就是要尋找到這樣的人,得到他們的幫助。」
第十五章 新的案情引發的恐慌
  從滬市開往粵州的列車上,一個老頭正伏在桌子上打瞌睡,他身邊是一個三十左右的男子,個頭不高,看上去有些猥瑣,身上穿的衣服袖口那看著亮晃晃的,那是污垢被摩擦後的那種光亮。
  對面坐著一個帶孩子的女人,女人也就二十六、七的樣子,她的長相和她的穿著一樣的質樸,小男孩應該有六、七歲了,正在啃著半個蘋果。
  小男孩的目光落在外向型經濟男子的身上,他發現那男子也正在望站他,男子的臉上帶著微笑,只是那微笑看起來有些讓人發寒:「小朋友,幾歲了?」小男孩沒有理他,只是往女人的身邊靠了去,女人扶住了男孩的肩膀:「小新,叔叔問你話怎麼不回答啊,這樣很沒有禮貌。」
  小男孩這才怯怯地回答道:「六歲。」男子望向女人:「這孩子挺聰明的,將來一定會很有出息。」女人笑了:「謝謝大哥的吉言!」車停了,也不知道到了哪個站,男人站起來:「好了,我下車了,祝你們旅途愉快!」
  小男孩在女人和那男子打招呼道別的時候,手裡拿了張紙巾,搓成了小條,塞到了老頭的鼻孔邊輕輕攪動起來。
  女人這時也坐了下來,見男孩竟然這樣頑皮,她訓斥道:「小新,你在幹嘛?」小新抬起頭來:「媽,你看老爺爺睡得多沉,不管我怎麼弄他都沒有反應。」
  女人皺起了眉頭,果然,小新的紙條撥弄老頭的鼻孔他竟然沒有感覺,這有些不正常,當女人低下頭來的時候她突然發出了一聲尖叫,因為她看到了血,鮮紅的血,正順著老頭的身體流到地板上,因為老頭一直都是趴在桌子上的,剛才又和那男人聊著天,所以根本就沒有留意,過道那邊的幾個人也正在打著撲克,誰都沒有發現。
  女人的叫聲驚動了車廂裡的人,立刻就有好事者圍了過來,待看清楚了之後,就聽到有人大叫:「殺人了,殺人了!」
  鄧琨回到了賓館,才進房間就對朱毅抱怨道:「這個阿霞,答應得好好的,一定會幫助我們查出阿彩案件的真相,可我去找她的時候你猜她說什麼?」朱毅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老萬說道:「她說什麼?」鄧琨回答道:「她說從來沒有答應過我們什麼,還說了,我們都不是好人,以後她都不想再見到我們。」
  朱毅瞇起了眼睛:「看來阿彩老爹的事情對我們的影響挺大的,對了,馬丘呢?他是什麼態度?」鄧琨說道:「我沒見著馬丘,好像不在家吧。阿霞不願意配合,下面我們該怎麼辦?」朱毅說道:「你沒問她馬丘去哪了嗎?」鄧琨苦笑了一下:「問了,可是她不說,她就只說希望我們別再去打擾他們的生活,還說了,查案是警察的事情,她問過了,我們並不是長流的警察。」
  朱毅掏出煙來點上,看來阻力還是蠻大的。
  就在這時朱毅的手機響了,是陸亦雷打來的。